大年初一,朝廷也是不放假的,官家将会亲自主持大朝会。
这是朝廷北迁后的第一年,哪怕官家已经不理朝政,在这特殊的日子他依然需要露脸。
王雱趁机欢欢喜喜地拿了许多大红包。这回不仅他自己要红包,连他一双儿女也带出去讨了一堆!
对王雱这种不要脸的行为,众人几乎都已经习以为常!看在两个小孩的面子上,大伙都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毕竟是过年,这样才有年味!
过年期间各种聚会都来了,王雱的同年陆陆续续都聚集在京城了,迁都之后自然再度聚首。
王雱从小到大就是孩子王,在同年之中年纪虽然最小,却也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自然得聚在一起好好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王雱乐滋滋地数了一圈,发现,哎哟,自己还亏了啊,大多数人的儿女都比他多!这些家伙年纪都比他大,孩子都比他多,真是岂有此理!
苏轼道:“既然你觉得亏了,那就让你媳妇儿给你再生两个。”
王雱说:“那不行,生孩子太疼了,上次我和我媳妇儿说好了,有儿有女就好,万事贵精不贵多!”
苏轼听得直摇头:“说得好像你生过一样。”
王雱道:“我这叫感同身受!”
一伙人闹腾到夜深,王雱回家睡了一宿,感觉还有点酒意。他一早起来灌可了一大杯浓茶,和司马琰嘀咕:“下次再不和苏子瞻一块喝酒了,那家伙老变着法儿灌我酒。”
“哪次你不是这么说,哪次他邀你你不去?”司马琰叮嘱,“今天你要在宫中当值,我看外面天有点阴,晚上可能会下雨。这乍暖还寒的天气,你多带件披风去,免得当值时突然转冷。”
王雱自然一口答应,顺便借感谢之机在司马琰脸颊上啾了一口。
每次碰上王雱当值的日子,赵顼就爱过来跟着他一整天,主要是看看王雱每天做什么、看什么书,自己也学着做。这大半年来赵曙也到洛阳来了,赵顼的玩心收敛了许多,跟着他爹一起读了不少书。
赵顼悄悄和王雱说:“其实爹以前就一直很喜欢你,你刚当状元时他总让我和你学。”
王雱揉揉他脑袋。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亲爹,赵顼的为难王雱自然知晓。他与赵曙说是有什么大矛盾,其实也没有,只是他与官家亲近,与太子就注定不可能亲厚起来。
见赵顼仍旧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王雱笑道:“这我当然知道,这世上哪有人会不喜欢我!”
饶是赵顼格外崇拜王雱,听到这话后还是觉得王雱着实太不要脸了!两人一起去陪着官家读书,到傍晚自然又留在官家那儿用晚膳。
吃饱喝足后,赵顼得回去赶完功课再去集贤院找王雱。王雱和往常一样跟着官家在禁苑中信步闲行,步入一条长廊时,远处明霞满天,灿若锦缎,美不胜言。
王雱免不了与官家闲话家常:“我跟您说,我早上出门时媳妇儿还和我说天阴沉沉的,怕夜里转冷,让我多带件披风。结果您看看,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接下来肯定都会是好天气了!”
官家道:“你媳妇那是关心你。你啊,也不小了,别再像个小孩似的,得有男子汉的担当。”
王雱道:“我可努力赚俸禄养家了!”
官家也不再多说,和王雱绕着禁苑走了一圈才归去。这天他没有宿在曹皇后那边,而是独卧在寝殿之中。
夜里月色晴好,王雱和赵顼没睡,拉着一批人在月下闲谈,到夜深才各自散去。赵顼见已经很晚了,不想回去,便抱了个早早搬来的枕头和王雱说:“我早与爹娘说过了,若是留到太晚我就直接睡这儿。”
十来岁的少年是最难说通的,王雱也没拦着,由着他挤了半张床。
到四更天的时候,王雱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仿佛有千钧巨石压于心口。他猛地做起来,抬头看向窗外,发现窗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薄薄的窗纱被夜风吹得轻轻飘动。皎白的月色洒落一地,如水般皎净。
赵顼朦朦胧胧地做起来,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王雱掀开被子下地,走到窗边看向窗外幽黑的天穹,胸口的闷意依然挥之不去。他转头看向跟着跑下床的赵顼,说道:“我们出去看看。”
赵顼虽不太明白出去看什么,但还是套上外套跟在王雱往外跑。出了集贤院、绕出崇文院,两个人沿着高高的宫墙往里走,路上巡视的禁卫看到他们都停下来见礼。
赵顼看着灯火点缀着的幽深宫道,不由拉住王雱说:“元泽哥,我忽然觉得好冷。”他被夜风吹得清醒了,奇怪地问,“我们这么晚往后宫走做什么?晚上宫门落栓,我们进不去啊!”
王雱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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