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其衍几何(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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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怔了许久,想起了这之前的一段辰光,那些温柔缱绻的岁月似乎一下子蒙上了令人作呕的外壳,变得丑陋且荒谬。

沈孝钰啊沈孝钰,原来你这一世秉性纯真,是把最深最重的心机用在了他的身上。

萧衍轻挑了挑唇角,问:“宁兰芷是不是还在骊山?”

魏春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点了点头,听他继续说:“记住,从现在开始皇后因久病不愈去骊山休养,骊山上下增加防卫,无旨不得入,无旨不得出,挪昭阳殿管事宫女孟姑和皇后的两个贴身宫女素问和灵徽去骊山伺候,其余人等不得叨扰皇后休养,违者立斩。”

他饶有深意地看向魏春秋:“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春秋忙不迭地点头,心中却是大舒了一口长气。

萧暘眼见着魏春秋出了殿去办差,悄悄睨了一眼萧衍的神色,低声道:“那臣弟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萧衍瞥了他一眼,似乎极为厌恶,将视线又挪到了殿侧的绘绢屏风上,冷声说:“把你昨夜看到的详细地向朕描述一遍。”

萧暘快语道:“芳蔼不是都说了……”觑见萧衍的脸色,忙低垂了头,老老实实照办。

太后和端王妃赶到太极殿时,萧暘正被内侍从地上扶起来,往嘴里灌药,吓得太后大呼了一声,亲自欺身上前把内侍推开,将那盛着药水的白瓷小瓶狠狠掼到地上,抱着眯缝眼奄奄一息的萧暘大哭:“暘儿,你醒醒,不要吓母后。”身后紧跟着的端王妃见状也是脸色惨白,想要上前,但碍着太后和圣驾在此,又有些顾忌,一时红了眼圈,缄默着看萧暘。

萧衍看了看正在殿下哭哭啼啼的母后和那挺尸似得萧暘,极没有耐心地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揽着袖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太后哭得专注,未曾察觉萧衍已走了,但内侍看得清楚,忙上前小声说:“太后,太后,端王殿下刚才兴许是磕头磕的狠了,回着回着话晕了,陛下让奴才跟他灌些灵芝醒神药酒……”

---与外间的喧闹不同,昭阳殿安静清谧如初,舒雅的陈设幔帐间弥漫着淡抹的百合花香,轩窗半开,有清风缓缓而入,带着尘土质朴纯洌的气味。

萧衍将人都遣了出去,独自坐在了妆台前。

那上面整齐摆放着胭脂与香粉圆钵,钗环自尾端齐在一条线上,静静地躺在敞开的梨花木描金首饰盒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自然,仿佛在等着它们的女主人日落时缓缓归来一样。

萧衍撷了一根白玉簪子在手里把玩,心思抑不住飘了出去。自清晨醒来到现在足够他冷静下来深思,若这是一场局,那么从头至尾就是为了遗诏而来。从孝钰被解禁,深夜去他的寝殿送醒酒汤开始……她那般温柔顺从,体贴备至地在他身边将近五个月,心里无时无刻不再算计着那份遗诏的下落。想到此,手上不由得加力,那根玉簪子应声从中间断裂。

抚着簪子碎口处的凹凸,他继续想,那么萧怀淑是用什么法子见到孝钰的呢?他与她见面定然是孝钰将遗诏交出来之后,而那段时间只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将沈槐召入长安。沈槐今早他已审过了,一问三不知,口口声声是孝钰求他将自己送出去,耐不住哀求才照办。

从前他只觉得沈槐圆滑、机敏、深不可测,如今才发现他是真得‘深不可测’。他盯着沈槐,在杀与不杀之间稍作徘徊,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将他放回去了。人家在他身边布了一个大局,抽身得干净利落,若是连这一根线头都抓不到,那岂不是溃败得更加彻底。

这之后他们去了骊山,经了那一场变故,仓惶而回,他把孝钰关进了昭阳殿,那段时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提萧怀淑了。

而后孝钰被放了出来,她主动到太极殿向他示好,因为病重留在了太极殿。

等等,他将簪子放下似是想起了什么。

那时在骊山,她虽然与他置气,可每行一步冲动且莽撞,从沈槐那里得知了关于父母命案的消息一刻也沉不住立时便来找他算账,这与后来她在太极殿的表现天差地别。

当时他只以为是罚她罚得狠了,将那棱角分明的性子都磋磨平了,现在回想,莫不是这中间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萧怀淑既然有本事到皇宫内苑里来将她带走,那必然是在宫里有耳目内应,也必然有本事将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摸透。他蛰伏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只闻其音不见其人,是什么让他们一反常态重新出现?

是他们之间的反目,是他将孝钰囚禁,逼得她割了自己的手腕,所以……他出现了。

在把孝钰从昭阳殿放出来到她来太极殿主动向他示好这段时间,萧怀淑一定出现过,并且与孝钰相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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