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冬去春来,又是一年一度的上巳节。秦州上巳节的风俗没有京城隆重,但正值初春时节,许多人也都会结伴出游。秦州城郊有一个碧波潭,虽然没有官府组织什么活动,但人们也大多聚集在碧波潭附近游玩。
若在京城,上巳节前小姑娘们就要准备着漂亮的衣裳和香包过上巳节,但宋绾在秦州没什么要好的伙伴,对这个节日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宋老夫人将宋绾的亲事托付给了宁熹和宋缜,宁熹便想着,趁着上巳节的机会,带宋绾出去走走,一来这个季节风景正好,正是出游的好时候,二来,这也是少男少女们结缘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给宋绾结成一段好姻缘。
宋绾看着宁熹给她备下的新衣裳首饰,对于宁熹叫她用心做两个香包的任务也不好敷衍,宋绾女红不算十分出彩,但香包这种小东西,只需配色和绣工上精心些便称得上出彩了。
上巳这一日,一家子一道去了碧波潭,宁熹才露了个面,就被知府夫人喊了去,便冲宋绾笑笑,叫她与知府家的姑娘一道去玩。新来的知府姓常,三十出头的年纪,膝下只有一双女儿,大的十三岁,小的才九岁,都比宋绾年岁要小。而常家到秦州比宋绾还晚些,两家往来了几回,宋绾与常家姐妹还算熟悉,宁熹便叮嘱宋绾照看常家姐妹一些。
常夫人顾氏是常知府的继室,年纪只比宁熹大四五岁,又听说宁熹的娘是苏州人,一来二去倒是熟悉起来,拉着宁熹寻了个地方坐下,抱着鹿儿逗乐,道:“真羡慕宁妹妹,才过门没多久就生下了鹿儿,我嫁入常家都五年多了,依然不曾有孕,夫君虽不说什么,婆婆却常常有些话说。”
宁熹只微笑着,她生下鹿儿,若非恰好遇上大军得胜,宋家就算不说什么,心里必定多少也是失望的,没见她生下鹿儿之后二婶白氏高兴成什么样子!而顾氏也只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没有孩子,才觉得就算有个女儿也好,否则,在常知府有了两个嫡出女儿的前提下,必定也要失望自己生个女儿。宁熹心里更喜欢女孩子,可没办法,这个时代不是她说了算的。
鹿儿快周岁了,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词句,若是遇见不熟悉的人,鹿儿不大跟人说话,就只冲着人咯咯笑。顾氏这几年一直在求子,见鹿儿不认生爱笑的模样就喜欢得很,道:“宁妹妹,我听说崇明寺求子十分灵验,就想着过些日子去拜一拜,宁妹妹要不要同去?”
宁熹女儿还不满周岁,当然没想这么快给鹿儿添个弟妹,宋缜也是这个意思,鹿儿长大了些越发淘气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说什么她还听不懂,就这一个都闹腾不过来,至于要个儿子的话,他们夫妻都还年轻,并不着急。不过崇明寺景致也算不错,顾氏既然相邀,宁熹也没有拒绝,道:“也好,顾姐姐定的什么时候?”
“就下回休沐的时候!”顾氏微笑着,“萍姐儿和悦姐儿平日里要念书,到时也好出去转转散散心。”
常知府的原配妻子是顾氏的表姐,两个孩子原本就喊她一声表姨。顾氏原本没料到自己会做继室,虽说谈不上对原配所出的孩子视如己出,但早逝的表姐只留下两个女儿,将来一副嫁妆也就送出门去了,顾氏还真做不出苛待两个继女的事情来。时日长了,人心都是肉长的,顾氏对两个女儿用心照拂,常欣萍和常欣悦对继母也敬重爱护,虽谈不上亲母女一般,但也十分亲近了。
休沐日宁熹不大想出门,不仅因为崇明寺里香客会比平时多,也因为宋缜平日在衙署,休沐日才能好好在家中,但先答应了顾氏也不好反悔,点点头道:“好啊,到时我叫了四妹妹同去,人多也热闹些。”
说定了这件事,顾氏便提起儿女亲事来,顾氏才二十出头,但常欣萍已经十三岁了,也到了该相看亲事的时候了。常家本是苏州人氏,但常知府离家求学、做官已经好些年了,更何况常家原本只是寻常乡绅,常知府也不乐意将女儿嫁给寻常乡绅,这样一来,就生出许多烦恼。
顾氏叹了口气,道:“原本夫君调到京城去,就打算给萍姐儿在京城说亲,说到底,做官的最后都是盼着能做京官的,夫君仕途也算顺畅,说不定过些年就能长久留在京城做官,也能看顾萍姐儿,却不想秦州知府出了那么大的事,倒把夫君又调到秦州来了。”话是这么说,顾氏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常知府没什么背景,相比在京城慢慢熬资历,自然是做知府这样的实缺前途更好,只是丈夫不可能长留秦州,若将常欣萍嫁到秦州,到底有些不放心。
顾氏没有说完的话宁熹也能想到,像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外放倒是并没有什么,毕竟肯定是有人在京城的老宅守着的,孩子到了年纪也大多会选择在京城结亲。但像常知府这样的自然不同,若想将女儿嫁在京城,没有人操办,若嫁在任上,便要考虑他任满走了,女儿便在千里之外了。话虽如此,宁熹也能想到,虽有些顾虑,常家必定也是考虑在秦州结亲了,否则常知府任期三年,拖到那个时候可就将女儿的终生大事耽搁了。
既然知道人家这个想法,宁熹便安慰她道:“常家是书香门第,给萍姐儿说亲多半也是往读书人家去寻,既是读书人,将来必定是要考功名做官的,还怕不能相见吗?”
顾氏闻言,连连点头,道:“宁妹妹说得对,好在萍姐儿还小,慢慢去寻也来得及。”
说到这里,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顾氏旁边坐下,道:“顾姐姐是要给萍姐儿说亲了?要说这个,我倒是有一个好人选,不知顾姐姐和宁妹妹可有功夫听听?”
“哦?叶妹妹倒是说说看!”顾氏是来到秦州之后才认得叶氏的,叶氏是新任秦州同知的儿媳,丈夫在京城念书,就将妻儿留在家中奉养父母。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吴大公子是偏袒那受宠的小妾,故意将嫡妻叶氏打发到父母身边,可谁叫叶氏娘家家道中落,也没人替她撑腰。
旁人提起叶氏总要带上几分同情怜悯的意思,但叶氏却似乎并不介意,掌握着吴家的中馈,儿子又聪明孝顺,叶氏压根不为吴大公子的宠妾灭妻的忧愁愤怒,反倒叫公婆格外看重叶氏一些。宁熹还记得才认识叶氏时,顾氏便问起过吴大公子的事,当时叶氏便十分洒脱,道:“我既不得他喜欢,又何必叫公婆也厌弃了我,女人的依靠,无非丈夫和儿女,我既不能依靠丈夫,便只能教好了儿子,日后还得叫他给我养老呢!”
从宁熹来看,丈夫如此作践,这一辈子过得实在不值,可也不得不承认,便是自由恋爱,她还遇到了一只渣呢,何况几句话定下来的亲事,谁知道黑白好坏。然而在对女子普遍更为苛刻的社会中,谁能保证和离另嫁能寻到更好的?还不如好好教儿子来得靠谱。在对叶氏有了好感的前提下,宁熹对叶氏提到的人也有些好感,也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叶氏。
叶氏素来性格开朗,见状便笑道:“也不是别人,原是我娘家的表弟,到秦州来探望亲戚,如今便住在府上。我也不格外夸他,我舅舅家也是书香门第,只外公身子不好,如今回了老家养病,舅舅原本做到了二品刑部尚书,只是意外伤了腿,才荣养下来。我那表弟是幼子,如今刚刚十八的年纪,只因舅舅受伤,没能参加科考,如今只是个秀才,不过学问是先生都夸赞的。”
“是前任刑部尚书李大人?我爹曾提过,李大人刚正不阿,是难得的好官。”叶氏一提,宁熹便想起这户人家来,李家老太爷官至太傅,李大人四十出头已经是刑部尚书,算是十分不错的人家。只是李太傅身体不好,几年前就辞官回乡了,后来李尚书又断了腿,倒是叫李家暂时沉寂了下来。
“正是!”听宁熹夸赞舅舅的话,叶氏十分高兴,叶氏原本更有心撮合表弟和宋绾,但宋家毕竟是一等公府,叶氏虽觉得表弟不错,但也不敢贸然提起,恰好顾氏提到继女的亲事,她便开口试探一番,常大人寒门出身,年纪轻轻做到知府也算前途无量,常家姑娘年纪虽小些,但也温和知礼,与表弟也算相配。
原本听叶氏要牵线,顾氏还道是吴家公子,没想到提的是娘家的表弟。顾氏对叶氏娘舅家并不了解,只是听说叶氏娘家家道中落,不能为叶氏撑腰,便猜想那娘舅家也好不到哪里去。顾氏本人倒是没有更多嫌贫爱富的心思,只是继母难为,尤其听说李家如今已没人在官场中,就更生了几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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