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雪霎时紧张了:“我们皇后娘娘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了。”
嬷嬷冷扫荷雪一眼:“太后问皇后的话,你能代替皇后回答?”
这名嬷嬷的话,其实触及了虞夏的心病,她自己也好奇自己想不起来的那些内容。
虞夏道:“你带我过去。”
荷雪跟在了虞夏的身后,提醒道:“公主,您最近身体不好,见太后恐怕也不方便。”
虞夏道:“我自己会注意。”
很快就到了太后的永寿宫,永寿宫里是一股清淡的檀香气息,这让虞夏想起刘肆身上的气息。太后这段时间常常烧香礼佛,永寿宫都要变成了一个很大的佛堂。
曾经永寿宫中络绎不绝的往来妃嫔和宫人,随着齐家的败落,这座宫殿也跟着衰落了起来。
太后手中捏着一串佛珠,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太后的鬓发已经全白了。她看了虞夏一眼:“玉真,你过来了。”
虞夏行了一礼。
齐太后道:“刘肆将你保护得很好,前段时间,哀家找寻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你,后来才知道,你被他送出了宫。”
宫女送上了茶水,虞夏并没有喝茶,将茶盏放在了一旁。
她道:“臣妾想知道从前的事情,太后,你要告诉臣妾什么?”
齐太后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过虞夏:“你不怕哀家骗你?”
虞夏道:“我能够分辨得出来。”
有些话她会相信,但太后如果污蔑抹黑刘肆,这样的话语,虞夏绝对不会相信。
太后站了起来:“你跟着哀家过来。”
虞夏也跟着站了起来,荷雪也想跟着过去,被宫女拦在了后面。虞夏和太后来到了她之前作画的那间书房,那张凤鸟图挂在了墙上。
太后鬓发花白,脸上没有任何脂粉修饰,她抬眸看着墙上那张图:“哀家很喜欢这张画,前一段时间,刘肆将哀家赠送给你的镯子还了回来。”
虞夏扶了太后一下,让太后坐了下来,如今的太后就像个弱不禁风的老太太。
这毕竟是刘肆的生母,虞夏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恩怨,但是,没有齐太后,也就没有刘肆。
齐太后道:“如果哀家不告诉你,你大概永远也不清楚,刘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他自幼就冷血残酷,玉真,你可曾见过,有些人杀了自己的兄长和父亲,几乎杀了自己所有的亲人,还能好好活着的吗?”
她眸中闪过刻骨的恨意,直到现在,齐太后都在憎恨刘肆,她永远也谅解不了刘肆,刘肆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像是一把刀子深深刻在了她的心口上,让她寝食难安。
太后夺不走刘肆的皇位,夺不走刘肆的权力,但她可以让刘肆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就连他最深爱的人,也当痛恨他,憎恨他,远离他。
虞夏面色微微冷了起来:“太后,如果您是要在我面前污蔑陛下,就请您不要再说了,陛下他也很可怜,他是我见过最孤独的人,他受到的伤害,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您。我不会相信您的话。”
齐太后讥讽道:“你被他洗脑到了这种程度?你已经忘了他曾经有多恶劣,他曾经是怎样......”
虞夏最近害喜厉害,总是容易孕吐,太后的话还未说完,虞夏拿了手帕掩住了唇瓣,试图压抑住这股恶心的感觉。
太后脸色一变:“你怀孕了?”
虞夏捂着唇,面色苍白,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太后盯了虞夏的肚子一瞬:“假如你怀了两个孩子,他们一个天性善良,一个天性凉薄,你会偏爱哪一个?”
虞夏过了许久才能正常说话,她道:“他们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
“假如其中一个杀了你另一个孩子,也杀了刘肆呢?”太后道,“你还会喜欢他?”
“他们不会自相残杀,因为我同样喜爱他们,不会让他们有不公平的感觉。”
“人都是会变的。”太后道,“当你真的有这样两个孩子,一个事事如你意,一个事事惹你厌,哪怕你表面功夫做得再好,心里也会偏向如你意的孩子。”
太后看着虞夏的肚子。
这里还平平坦坦的,里面孕育着什么样的孩子,像虞夏还是刘肆,谁都不清楚。
虞夏如今还是花一样的年纪,肌肤娇嫩,肤白胜雪,长发又多又密,如同泼了墨上去。太后也曾有过这样的容貌和身段,只是物是人非,宫里也换了一茬人。
她道:“你回去。”
虞夏看着齐太后:“我以前的事情......”
齐太后唇边浮现一抹讥讽笑意:“就让刘肆给你描绘以前的事情,他更会讲故事,比哀家讲的更好,他告诉你的故事,才是你真正想听的故事。”
虞夏脑海一片混乱,她也不知齐太后此时的态度意味着什么。虞夏明确的感觉到,太后本来要和她说一些什么,但如今太后放弃了。
她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虞夏轻声道:“我以前很喜欢陛下吗?他同样喜欢我吗?”
“刘肆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齐太后注视着墙上那幅画,“孩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和他压根就不是同一种人,他不配你喜欢他。如果你要知道他是否喜欢你,你的心中应该有答案,他一直都很喜爱你,就像是喜欢天上的月亮。”
但是,齐太后清楚的知道,刘肆如今是端着一盆水,站在了月亮下面,他得到了月亮,不过只是美好又短暂的泡影。
浮光掠影,眨眼一瞬,总有一天还是两手空空。
虞夏道:“他喜欢我就够了。”
因为她也喜欢刘肆,哪怕曾经可能不喜欢,但她现在很喜欢很喜欢。
齐太后道:“既然有了身孕,以后就不要随便出来走动,在自己宫里走动,不要再见外人,哀家再要见你,也不要过来了。”
她对刘肆的恨意一直都在,哪怕齐太后清楚的知道,她本该只恨刘肆一人,却免不了想要迁怒于他人。
虞夏看着齐太后,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虞夏道:“您送我的那只镯子很漂亮,我很喜欢,只是当初摘不下来,让我觉得很不安。”
齐太后从自己手腕上摘了下来,戴在了虞夏的手上:“刘肆应该会教你怎么摘下,好孩子,你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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