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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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人虽不知林如海他们的身份,却也猜到他们不是一般人,见他们答应帮儿子找出真凶报仇,自然是千恩万谢。黛玉留了一壶灵泉水,给柱子一个玉佩,并给他们一百两两银子,嘱咐他们带着柱子搬到镇子上去住,置办几亩地一些薄产,再让柱子读个书,倒也够了。山里荒芜,又没什么人烟,何况他们年纪越发大,在这里便越发艰难,尤其是老汉,狩猎技术和眼神都不行了。

她留的那一壶灵泉水已经详细嘱咐他们每天做饭的时候倒一点,该能吃个十天左右。十天之后,老两口身上的沉珂也该去了,健健康康的活到六七十岁该没大问题,届时柱子也该成家立业了。

离了老汉的家,黛玉便用法术改变形容,如此一来,她便是标准气质刚强的男儿,不会有人再把她认作姑娘了。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认为的。

林如海、周航一致觉得,黛玉即使改变形容,还是十分清秀俊雅,不过却也不会被人认作女儿罢了。

三人骑马,很快便到了县城。先是一个不大的小县城,叫邱县,在陕县南方约二百里的地方。进城之后,先去看过布店、裁缝店,都没有见过活死人身上的布料。黛玉失望要走,一个老裁缝道:“城西新开了一个布庄,很大的一个铺子,据说各种布料都有,几位是否去看看?”

于是,他们便去了那个布庄。

叫阜泰布庄,宽宽敞敞的三间门面,端端正正的挂着牌匾,虽比不上京中的铺子,在这个小县城来说是相当体面了,想来老板也是这县城中数得上的人物。

但这样的大店,仍没有那种布料。

几人失望而归,预备瞧瞧这县城的民风,并听听百姓对县令的看法。据老汉夫妇所说,县令不是个好官,却也不能听一家之言。

在街上走着的功夫,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们。最先发现的是黛玉,随后是周航,很快,林如海也觉察出来。相互对一个眼神,几人穿过街道,往一个人少的巷道走去,在一个拐角处将那人堵住。

周航提了他衣领子问:“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人忙举了双手讨饶,嘴里叫道:“误会误会,我是来帮你们的……”

“谁派你来的?说!”将人抵在墙上,周航厉声问。

周航的气力远超常人,饶是没有用全力,那人已受不了,猛地撞到身后的墙,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压平了一般,苦不堪言。暗道:早知道这几个人如此不好惹,我便不讨这个巧儿了。

“壮士,饶命饶命……”他道,“我知道那布哪里有。”

周航盯着他看了看,确定他不敢骗自己,才松了手,长身而立,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袖,缓慢却威严的道:“说!”

那人捂着脖子大喘了几口粗气,显然是吓怕了,颤颤巍巍的道:“城外往东五里有一个田庄,庄子里有一个作坊,约有二三十台织布机,日夜不停,织的便是这种布。”

周航“嗯”一声,却没了下文,只拿眼阴恻恻看着他。那人吓得跪在地上,说:“我不敢欺骗这位壮士,确实如此,我亲眼看见过。”

看来是真见过,找对人了。和黛玉对视一眼,周航暗道,便也懒得再吓他,一个市井无赖,还犯不着他费这个心思。直接取出一张符,掐诀驱动,那人便倒豆子似的将知道的所有关于布之事尽皆说了。

原来,他是街头上的混混,平日欺负欺负老百姓靠坑蒙拐骗生活,有时坑骗不到钱饿肚子的时候便做些短工,无非是给地主乡绅出出力,搬运东西或是做农活之类。半年前他接到一个报酬不菲的好活儿,是到城外搬一批货,搞得还挺神秘,当时是蒙了眼去的。不过他是在现成附近跑惯了的,虽蒙了眼也认得是那个庄子。当时运的货便是这样的布,还不少呢,百十匹,装了好几马车,还是晚上运的。

当时他便觉得事有蹊跷,不过完成之后,主人家给了一两银子,他只顾着高兴,便抛却脑后了。今儿见有人打听那布的事儿,又是几个衣着鲜亮的有钱人,便觉得有油水可捞,是以尾随其后。

问明白地址之后,周航便一个手刀将这小流氓敲晕了。黛玉最见不得欺负老百姓的地痞,走过去的时候顺脚踢了两下。林如海见女儿突然露出小女儿的人性之态,捻着胡须在后面边走边乐。

“玉儿,小心别绊了。”他还好心的提醒一句。

他发现,女儿在外面比在家里活泼多了。或许,让女儿多出来走走是对的。虽然世人对女孩要求颇高,规矩也颇多,但他林如海并非那等迂腐之人,女孩子虽不好像男孩子那样抛头露面,不过却不是没有变通的方法。比如,现在这样便不错。他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够开明了,却不想太子殿下比他还开明,竟也能看着未婚妻抛头露面。

林如海是欣慰的,这个女婿选对了。

至少,他不凭着自己的夫权来要求女儿事事屈从,将其禁锢在闺阁之中。

几人到那庄子附近,打听的确有一个作坊。于是,便扮作买布的商人,欲找他们管事的商议买布之事,谁知一个管事没见,被几个小厮轰了出来。

“走走走,我们这不卖布!”他们摆着手,像是驱赶苍蝇一般。

“你们不是织布吗,织了布不卖?”林如海道。

“欸,我说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是不?让你们走不走,找打呢!”说着便举起手中的无花棒要打,被一个年老些的拦下,说:“不过是几个不知轻重的商人而已,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打他们,咱们自己还累呢,快进去吃酒去。”

说着便推着那要动手的小厮进去,对方听不情愿,终于还是又骂了句狠话进去了。那老仆便回头对林如海等人说:“你们要买布去别处买去,这里不卖布,再纠缠下去,你们要吃亏的。”

林如海见那老仆尚有几分善念,便温和的道:“劳烦阁下通知贵东家,就说我愿意出高价……”

尚未说完,那老仆便摆着手说:“再高也不行,回去罢。”

这时里面传来另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我说老李头,你跟他废话什么,打出去不就完了?要不要兄弟们帮你。”接着便嚷着要抄家伙等等之话。

看来今日是决计问不出什么了,林如海对那老仆拱拱手,算是感激他仗义相助,转身带着黛玉、周航走了。

然而,他们却未走远。只在村子里一户人家安顿下,周航将黑猫鱼丸放了出去。傍晚时候,鱼丸带回消息,说作坊里共有织布机三十台,六十个纺织女工白天黑夜轮流织,一天足足能织上百匹呢。庄子的主人是县里的一位豪绅,实力雄厚,与县太爷都是拜把子兄弟。至于这些不究竟是送到那里加工成衣裳,又穿在活死人的身上,因为过程太过于隐秘,一时尚未查探得来。

看来这邱县的县太爷背后必然跟制作活死人之背后主谋有些关联。

关于县太爷的传言,鱼丸也打探到不少。其名声那叫一个坏,他到邱县的第一天,便先立下了一个规矩,无论朝廷征收多少赋税,都要在原本赋税的基础上再加三成。这三成不消说,自然是进了县太爷的腰包。百姓喊冤,他不问青红皂白,谁给了银子便判谁赢,输了的要么充军,要么便被敲诈一番。充军的一走便了无音信,不知是死是活,久而久之百姓宁愿冤屈而死也不愿告官,免得带累家人。

至于他那个拜把子豪绅,更是为祸乡里,看上一个农户的女儿,人家父母不同意,愣是将其全家充军,抢了那女孩做小,县太爷还去参加了纳小的筵席。

这样的乡绅,这样的官员,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看来这次县城真没来错。

晚饭时分,与农户一家交谈,说起县太爷和这位豪绅,他们也是满腹怨言。

“先生您不知道,百姓们不容易啊!”男主人是一个五十上下的汉子,穿着粗布短褐,胳膊肘、膝盖、屁股上都打着补丁。他见林如海十分斯文儒雅,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便很自然的称之为先生。他说:“我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趴在田间地头,交了官家的,连自己的口粮都不够,孩子们日日吵着饿,没法子……”

他儿子才二十岁出头,常年在日头底下晒,看着像三十的样子。

“再这么下去……”他看了一眼旁边蹲着挑麦子里石子的一双小儿女,大的哥哥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妹妹最多三岁,胳膊很细,竹竿似的。他说到一半,不说了,这时他媳妇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极小的婴儿。庄户人家不像仕宦家庭那么多规矩,平日什么人都见,也没甚避讳,就连林如海等见有妇人进来,想要回避,也被拦下说不用,况也没有可回避的地儿。出于礼貌,林如海、周航除最开始打招呼之外,便将眼看向别处,不看那女人。

黛玉倒看了那女人一眼,笑道:“这孩子多大了?”她身量小,以男孩子来看,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众人都拿她将小孩子看。因此,她便是盯着那女人看,农户家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失礼之处。

女人道:“八个月了。”

黛玉又问:“男孩还是女孩?”

女人答:“女孩。”她叹了一口气,把男人没有说完的话补完。“再这么下去,便要卖孩子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泪,牙齿沿着嘴唇,扭过头去,似乎不想看一双儿女并怀里的孩子。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舍得把自己的亲生孩子卖掉?

黛玉打小长在富贵之中,从未认真了解过民间疾苦。写老百姓不容易的书籍倒是看过不少,但不免有些隔靴挠痒之感,并没有如此触目惊心体验。这次出来,见到这些人,她才真觉得普通老百姓的不易,那些贪官污吏当着实可恶!

晚饭后,她对林如海道:“爹爹可一定要将贪官绳之于法。”

林如海点点头,嗯了一声。周航将一些稻草铺在地上,稻草之上又铺一席子,席子略显破烂,但总比没有强。他们借宿的这户农家,只有三间瓦房,老汉夫妇住一间,他儿子媳妇一间,孩子们一间。如今将孩子们挪到另两间挤挤,腾出一间给林如海他们住。老汉一家不知黛玉的女儿身份,又听林如海说是带着儿子和侄子出来做买卖历练历练,自然不觉得同住一室有什么不方便。

这间屋子有一大一小两张床,大的也就一人来长,一米来宽,睡一个人正好,两个人有些挤。窄的若是和成年人睡上去,脚便露在外面了。他们三人里只有黛玉身量小,能睡得下小床。因此,林如海和周航两人之间,必然有一个人要打地铺。

周航但是提议去空间里睡,林如海说在外面应万事小心,能不进空间便不要进,免得一时不察觉,惹出什么祸事。因此,黛玉、周航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周航抢在林如海之前将地铺铺好,便是让林如海打消将床让给他的念头。于情于理,他都该这么做。一则,林如海是他未来老丈人,算是长辈,自该尊重;二则,他是修士,身体素质强过林如海许多,他就是不铺任何东西,在地上睡一夜也没事,林如海便不行了。

谁料他铺床的时候林如海没说什么,刚铺好,林如海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

“航儿,你去床上睡。”林如海说。

“……”周航愣了愣,忙往地铺上一躺,呵呵笑道,“我,我就睡这很好。”

自己睡床,让老丈人睡地上,这事打死他都干不出来好不。

在林如海看来,让他睡床,尊贵的太子殿下打地铺,这事也不是为臣的应该干的。再说,以后若是传到圣人耳朵里,自己敢让圣人的宝贝儿子打地铺,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周航已经把地铺占了,林如海拉不起来他,皱眉道:“你是太子,怎么能打地铺?”

周航道:“我现在不是太子,大人把我当成您的晚辈就是了。哪有晚辈睡床让长辈打地铺的道理,大人莫跟我争了。”后面一句他没说出来,争你也是争不过我的。

黛玉也适时插腔道:“爹爹,您就依航哥哥的罢。”

林如海看了女儿好一会,道了声“好”,起身走到床上坐下。没来由的,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女儿劝他睡床,虽是为他好,却也让他有些失落。黛玉的性子他最了解,她若真将他当作最亲密之人,多半会让他打地铺,让周航睡床。而现实恰恰相反,也就是说,在黛玉心里,周航的位置甚至已经隐隐超越他这个父亲。虽知女儿大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嫁人,会生儿育女,会与他这个父亲多多少少有些疏离。这非是她不孝,而是她终将会有自己的人生。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早到他有些失落、有些无措……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坦然的接受女儿的成长,他错了。

林黛玉天性敏感,很快,她便感受到林如海的异常。看向他的方向,她担忧的叫了一声:“爹爹……”

林如海笑了笑,声音淡淡的:“爹爹的玉儿长大了,爹爹高兴。”

对,他应该高兴的。女儿有了好归宿,有真心在意她,真心对她好的人。他应该为女儿高兴,女儿就算不再把自己当成最亲密之人又如何?自己永远是她的爹爹,还是她将来儿女的外公。想到将来黛玉的儿女,一定也像黛玉小时候一样乖觉,便不由得呵呵笑了。

黛玉歪着头问:“爹爹怎么又笑了?”

林如海道:“想到些好笑的事罢了。”

黛玉:“什么好笑的事,爹爹何不说与我听听?”

林如海摇了摇头,道:“不能说,不能说……”

黛玉不依,执意要他说,因走过去攀着他的胳膊说:“爹爹告诉女儿!”林如海拉过女儿,悄声在她耳边道:“现在不能说,等明儿航儿不再的时候爹爹单独告诉你。”

黛玉便知恐不是什么好话,多半是捉弄她的,而且跟周航有关。她哼了一声,甩开林如海的胳膊道:“不说便不说罢,爹爹不想说,女儿还不想听呢。”因回到自己床上,合衣而卧,用被子蒙了头。

周航也听到林如海的悄悄话,心里是喜滋滋的,林如海肯开他和黛玉的玩笑,说明是真将他当女婿了,不枉他花那么多功夫表现加讨好。在心里偷乐了半天,见林黛玉不好意思,羞愤的用被子蒙头,不由担心的道:“玉儿妹妹,别蒙头,再闷着!”在林如海面前,他总与黛玉兄妹相称,免得林如海误会他是想占便宜的登徒子。

黛玉不理,周航又道:“三更后,我去夜探织布作坊。”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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