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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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虞蹙着眉心,口吻愈发不耐:“看你的好戏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长粟顿时也没了话。

云黛回去,茹儿瞧见她脸色不好,便说道:“奴婢已经将那放错了纸的丫鬟给惩罚了,咱们要不要再去与公主解释一番?”

云黛摇了摇头,心里也知道这时候去解释,也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晚上茹儿要歇下时,却见云黛还在东屋里练字儿。

桌上就一盏油灯,她便打了个哈欠劝道:“姑娘可别再练了,伤着眼睛就不好了。”

云黛低声道:“没关系的,你去睡。”

她抿着唇儿,瞧着自己的字儿心里也觉得难堪。

她也不想白白地呆在旁人府里白吃白住,说出去国公府的姑娘竟连字也写不好,怕也会丢了府里的脸。

云黛心想,她如今还被她们叫着一声姑娘,就总该刻苦一些。

茹儿劝过了她,便转身离开,路过那炉子的时候,见那炉子里的碳也烧完了,可她着实困了便也假装没有瞧见,便直接回去睡了。

第二日云黛身上便有些热了。

云黛有些心不在焉,给她穿衣服的茹儿触到她皮肤,却察觉到了几分。

茹儿若无其事地给她穿好了衣裳,又与她道:“姑娘这几日下了好大的功夫练字,公主见了必然也会发觉姑娘是用了心的。”

云黛“嗯”了一声,便又将自己练的字检查了一遍,才带去见牧虞。

只是她拿去之后,牧虞却看都不看一眼,只拿起了云娇的那份扫过,便叫她们回去了。

云黛不知如何开口,便只好携着自己东西回去。

云娇心里微喜,对云黛道:“你莫要难过……”

云黛小声道:“姐姐的字写得可真好。”

云娇笑了笑,“你努力些就是了。”

她二人远去,牧虞却立在窗前仍打量着。

“方才我触到二姑娘身上还有些热,她这几日却没有刚入府时的水灵,瞧着倒是憔悴了几分。”长粟说道。

牧虞道:“她眼底下那么深的黑影,怕是也没少熬夜。”

长粟见她心里似乎有些想法,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厢云娇回了自己院子里,心里愈发觉得舒畅。

“如今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谁更讨公主的喜欢,姑娘虽不稀罕同二姑娘争宠,可二姑娘自己也实在不争气,竟叫公主这般憎恶了。”她身边的丫鬟说道。

云娇收敛了笑意,让她将茹儿叫来。

片刻,茹儿才偷偷摸摸摸了过来,“姑娘,二姑娘还等着我的茶水呢,您快些吩咐,奴婢得早些回去。”

“你这丫鬟做的很好……”云娇赞了她一句,又叫自己丫鬟拿了银票给茹儿。

茹儿欢喜地收下,忙道:“姑娘还有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云娇笑了笑,心里也清楚,这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茹儿回去之后,见云黛竟还在练字,便愈发觉得对方和云娇比起来真真是愚不可及。

但她面上不显,却仍一副关怀模样,“姑娘这字已经练得整齐,但若还想有长进,必须得临摹一些书法大家的字帖才能行。”

“你说的是,我也正有这个想法……”云黛搁下了笔,揉了揉手腕。

茹儿说道:“奴婢知道书斋中多的是字帖,姑娘倒是可以去瞧瞧。”

云黛歇了口茶,见时候还早,便收拾了纸笔过去,见那书斋里果真有好些的字帖。

茹儿又与她道:“这些字帖不能带出去的,姑娘姑且在这里练着,奴婢给您烧热水去。”

云黛点了点头。

茹儿触了门去,确定左右无人,便在门口守了会儿,过了一会见云黛果真伏在了桌上,这才重新进了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黛觉得头晕得很,却瞧见手边一副画卷。

她手指碰到那画卷,那画卷便滚落到了地上,露出上面一抹污渍。

云黛捡起那画细看,发觉污渍之下,正是牧虞的锦鲤图。

这时茹儿领来了长粟。

长粟冷着脸上前来,劈手便夺下那画,越瞧脸色愈发阴冷。

她最后目光落在云黛的脸上,却不给云黛任何辩解的机会,叫来两个粗妇。

“将她关进水牢。”长粟冷声说道。

长粟沉着脸,将茹儿领到了牧虞跟前。

牧虞见她手里拿着画轴,又皱了皱眉。

“你手里拿得什么?”

长粟将画轴呈上,待牧虞展开了画,见到上面毁坏的一双锦鲤,脸上缓缓覆上了一层阴翳。

茹儿战战兢兢,见这事态远比自己想象中更是严重,忙跪在地上求饶:“公主明鉴,这……这都是二姑娘所为,奴婢也根本不知道,奴婢只是去烧个水的功夫,她就已经……”

她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被牧虞一脚踹中了心口,重重地磕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牧虞将那画摔在了地上,看向长粟。

“她人呢?”

长粟垂眸道:“人已经关进了水牢里,只是钥匙在长谷身上。”

牧虞叫人拿来了她往日里杀人用的长刀,沉着脸离开。

茹儿觉得胸口生疼,仿佛肋骨都断了。

长粟叫来丫鬟,茹儿又谦虚表示,“没关系,我能自己走回去。”

长粟道:“把她给我绑起来,丢在院子里,等公主回来处置。”

茹儿脸色顿时一变。

待屋里清理了干净,长谷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打量了一圈,发觉屋里只有长粟在。

二人瞪了会儿眼,长谷先开了口:“怎么回事儿?”

长粟道:“二姑娘惹了祸,我叫人将她关进了水牢。”

长谷闻言,顿时责备道:“她不过是个柔弱女子,你这老妇也太狠心了……”

长粟冷笑了一声,展开了锦鲤图给她看,“她毁了公主的锦鲤图,不关进水牢去,只怕死得更快。”

长谷愣了愣,这才想起水牢的钥匙在自己身上,又问道:“那公主人呢?”

“我猜,应该是杀人去了,只是我不想看见这一幕,便也没跟着去。”长粟说道。

“这可使不得,先前咱们都还不知道哪个才是千金,如今却是完全能确定了。”

长谷一面与长粟追赶过去,一面解释道:“那焦氏与云娇都在说谎,二姑娘才是咱们公主的嫡亲女儿……”

这厢牧虞却已经来到了府里设下的禁闭室。

只是这里的水牢往常通常不会用来对付府里的下人,只会对付一些闯进来的暗探与杀手。

关押着一个小姑娘却是一件极残忍的事情。

门口看守的仆人见了她行礼,牧虞叫他们出去,他们便离开。

牧虞抽出了刀将那锁头劈裂,一脚踹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便瞧见了将自己团在石头上的云黛。

周围都是泛着恶臭的水,唯有云黛坐得那块石头浅些,只有少许的水高出一截,却也叫她身上都湿透了。

小姑娘面色苍白地像白纸一般,手腕上还挂着沉重的铁链,瞧见了她,也似恍了神。

“你果真不怕黑……”牧虞望着她说道。

云黛缩着膝,声音似喑在了喉咙间,声音很小很小:“黑漆漆的地方有我母亲在,我自然不怕……”

牧虞攥着刀的手指紧了几分,对云黛道:“你上来。”

云黛却想到了那副对她极为重要的画,轻轻摇了摇头。

“我犯了错,不可以出来……”

她也不知道锦鲤图为何会在桌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睡梦里不小心碰翻了墨汁弄脏了的。

长粟姑姑说她犯了这样的错做不成国公爷千金了,叫她在这里待足了七日,就放她回杏村去。

她想她是该早些回杏村去了。

可是这里真真是太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足了七日。

牧虞一脚踏进了冰冷的黑水里,走到云黛跟前,见她仍是用那双漆黑纯澈的眸子望着自己。

“你过来。”牧虞对她说道。

云黛有些畏怯,又有些期许的模样。

牧虞抬起手臂尚未碰到她,她便觉颈上的脑袋愈发沉重,直往前坠去。

她坠进了一个酝着暖意的怀抱里。

牧虞丢了刀抱住了她,小姑娘身上分明滚烫。

“母亲……”

云黛阖着眼,口中呓语着。

牧虞心里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劈裂开条缝。

她面无表情地抱着云黛出了水牢去,心里却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倘若云娇那般心肠狠毒的女子才是她的女儿,那她这个做母亲的是该狠狠心送对方重新投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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