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败 (1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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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小脸发红,卫珩唇边啜了几分笑意,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那珩哥哥坏,婉婉还喜不喜欢珩哥哥?”

她憋红了脸儿,轻轻的点头:“喜欢。”

卫珩笑眯了眼,与她十指紧扣,拇指轻轻摸索着她的手背。夏竟成一脸的哀莫大于心死,见秦姝似是真对自己有几分说不出的惧怕,一时也是长叹一声,道:“就是犯了死罪,死前也该容我申辩几句。我委实不是随便打人的酒鬼,更不是坏了心眼成心臊你的登徒子。我那日吃多了酒,唐突了你,你恼我也是应该。但我若不是真心待你,叫我千刀万剐化成肉泥。”

作为夏家一脉单传的独子,夏竟成的确是有所有纨绔都有的毛病。但他本质并不坏,纵然有时候吊儿郎当的,但可比京中大部分人有能耐多了,常言道五十少进士,他不到二十便得了武科的状元,可见并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草包。但正因为他是独子,难免少了些为他人着想的念头,只一门心思想要心上人知道自己的心意。

然而秦姝是个腼腆姑娘,又先入为主认定夏竟成是个有才无德的纨绔,这才生了躲避的心。

他当着那样多人的面说出这话来,让秦姝羞红了脸,下意识靠在秦婉身边。后者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再玩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得了族姐的话,秦姝这才露出几分欢喜的笑容来,望了一眼夏竟成:“你、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会害怕的……”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见她愿意主动与自己说话,夏竟成大喜过望,放柔了声音,“我只是想叫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若不喜欢,我会改的。”

秦姝有些忸怩:“我怕、我怕……你打我怎么办?”那日她连拍夏竟成好几个嘴巴,纵然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但夏竟成可是个“不学无术”的龌蹉之人,万一……

不想自己在她眼里竟然是这样,夏竟成俊脸白了几分,苦笑道:“我就那样不堪?我再混蛋,也不会对女孩子动手。”

秦姝哼哼唧唧的不肯回答,不动声色朝秦婉身边挤了挤。

在碧波池呆了一二个时辰,一行人也就启程回京了。卫珩今日单独邀请秦婉出来,本就是想跟她单独相处,现下可好,来了个秦姝和夏竟成,他倒成了多余的。故此,卫珩的神色冷冽,十分不快的样子让夏竟成都不敢轻易去招惹。秦婉和秦姝乘了马车,一路往京城去,两个男人则骑着高头大马分随左右。

掀了车帘望了一眼外面,秦婉则笑看着秦姝:“那妹妹是如何做想的?真的那样讨厌夏表哥?”

“我不讨厌他。”秦姝当即否认了这个说法,“我若说我只是被他缠得紧了,这才觉得烦恶的,实则我并不讨厌他这个人,只是觉得……”她说到这里,小脸胀红,“他第一次拦住我,非要与我说话,说什么喜欢我。我当时就想着,这人脸皮真厚,哪有才见过别人家姑娘一回,就说喜欢别人的……”

“所以,你只当他是讹上你了?”秦婉颇有几分好笑,见秦姝小脸胀红,明白自己是说对了。但若是和夏竟成不熟悉,倒也的确会将他当做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沉吟片刻,秦婉低声说:“我知道你是个很乖的女孩儿,只是有一句话还是告诉你,你若是不喜欢他,就不要勉强自己,向他说清了也好。”

秦姝轻轻的点了点头。

日子渐渐就冷了起来,昨夜一场大雪,将整个京城都给覆盖了起来。昨儿半夜紫苏起身去关窗户,给风吹病了,大早上就发起了高烧,她又一直忍着不肯说,直到第二日都起得身了,秦婉见她浑身火红,这才知道她发了烧,当即命人去请了太医来,开了几帖药。

紫苏吃了药就躺下渥汗,不多时就昏昏的睡了去。老妈妈叹道:“这丫头也忒好强了,发烧了也不肯说,还要强撑着,病成了这模样。”又请秦婉出门去,端了热热的姜汤来,“这几日这样的事儿倒是多,王妃昨儿个还回了夏家去,说是去瞧瞧夏家的公子。”

“出了什么岔子?”秦婉颇有些不解,夏竟成身子康健,加上是武将之家的儿子,底子是很好的,难道也伤了风?

“不知呢,说是卧床几日了,接连高烧说胡话。”老妈妈叹了一声,秦婉则蹙了眉头:“既是如此,到底是正经亲戚,老妈妈替我向夏家下了帖子,我且去看一看是出了什么事,若是有能帮的地方,还是趁早帮一帮才是。”

老妈妈深以为然,觉得秦婉不落半点口实,而这位新王妃却也是个出挑之人,行止合礼,摆得清自己的地位,最要紧的,是待先王妃留下的三个孩子极好,能做到这一点,老妈妈觉得十分不易。

秦婉盈盈含笑,当即命人去夏家下帖子。隔了几日,这才往夏家去了。只是到了夏家的时候,秦婉本能的觉得些许不对,夏将军板着脸,脸色铁青,而夏夫人默默垂泪,全然是心疼儿子却又不敢在丈夫跟前说明的模样。

饶是秦婉无比纳罕,但还是不好去问出了什么岔子,只好笑道:“听说夏表哥病了,我特意来看看,表哥身子可好些了?”

自夏昭华和雍王成婚以来,雍王府上下都可谓是给足了夏家体面。每每夏昭华回娘家,即便雍王不曾陪伴着来,但必然是亲自来接回去的。这些事儿让夏将军夫妻自然松了口气——到底不曾将妹子推到火坑里。

夏将军板着脸,不知到底什么事儿惹得他这样不快,夏夫人擦了擦眼角,旋即笑道:“多谢郡主如此费心了。”

“都是正经亲戚,夏家舅母说这话可就生分了。”秦婉含笑说道,见夏夫人神色憔悴,也不曾放在心上,只当夏竟成怕是病得厉害,顺口问道,“夏表哥一向身子强健,怎忽然闹得这样严重?”

夏夫人神色一黯,夏将军脸色更是难看:“这逆子是咎由自取!”

夏将军素来是个严肃人,这点秦婉很清楚,但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就不知道所为何故了。

夏夫人张了张嘴,到底没好说丈夫的不是,只引了秦婉去夏竟成的房间。屋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看来夏竟成这病着实不轻。有因男女有别,夏夫人命人将帘子放下来,这才请秦婉坐在外面:“犬子这病倒也好了许多了……前几日高烧说胡话,这几日才醒过来……”

她说着又抹了抹眼睛,一派难过的模样。秦婉总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夏竟成则在帘子里说道:“娘,你出去,我与郡主表妹说说话就好。”

夏竟成素日里是个没正形的人,嗓音之中也会带上几分轻佻。但今日声音却是哑的,看来的确病得很重。夏夫人身子一颤:“你可不许孟浪,不然仔细你爹……”

“娘,我再混账,也不会唐突好兄弟的未婚妻,我成了什么人?”帘子里看不清人,但夏竟成咬着牙说出这话,满是恼恨,“爹信外人不信我,他儿子是不是那种人,我就不信爹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夏夫人欲言又止,还是出去了,为避嫌,秦婉令杜若留下。众人才退出屋子,夏竟成忙不迭的说:“小姝儿她这些日子可还好?”

“我不知,我这些日子不曾与她联络。”纵然一头雾水,但秦婉还是如实回答了,“你……是出了什么岔子?”

夏竟成重重的锤了一下床板,又急又恨:“你替我打听打听可好?我着实有些挂念她……她若有什么,我还不如给我爹直接打死来得好。”

这话之意……是他卧病缘由乃是被夏将军打了?好端端的,夏将军也犯不着将儿子往死里揍啊。“你……这些日子对小姝穷追不舍的事儿,给夏将军知道了?”

夏竟成苦笑道:“我也不知是谁,将这事捅到了瑞安郡王那里,非说我生性孟浪,且是个视色如命之人,见了小姝儿容色甚好,就不顾君臣之意、男女之别,要逼奸小姝儿。瑞安郡王爱女心切,也不加查证,当即提剑要杀我。说我生性孟浪,这事儿不假,但后面那些话,没有一个字儿跟我有关。前些日子对小姝儿穷追猛打是我不好,忽略了她的想法,但逼奸二字,我是万万不敢苟同。我是想将她明媒正娶,不是当她是物件,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他的确不是这样坏的人,说他行止无状都可以,但绝不是个会对女孩子下这种手的人。是以这话定然是有人添油加醋捅到了瑞安郡王那里,让他对夏竟成的恶劣品行深信不疑,这才惹得瑞安郡王恼怒不止,要杀夏竟成。

“瑞安郡王那日找上门来,我爹知道了,险些打死我。”夏竟成苦笑道,“到底生我养我这样多年,我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信我爹心里一点数没有,竟然还对我下这种手。”

难怪……夏竟成能得武科状元,底子自然是好,岂能病到“高烧说胡话”的地步?

“你也莫要埋怨夏将军,恨铁不成钢,况且瑞安王叔都逼上门来了,若不下重手,王叔绝不会善了。”秦婉低声叹道,秦姝是小女儿,瑞安郡王自然更为心疼,听了小女儿险些被欺负,哪有不气的,不亲手杀了夏竟成,已然是给足了夏家面子,“只是有这事儿在先,你与小姝怕是……”

如今先入为主,若是瑞安郡王不肯改了对夏竟成的看法,任凭他如何,和秦姝的事都不必再想了。但这件事的难度,不亚于当日让太后接受卫珩。

“我现下顾不得许多,只想知道她好不好。”夏竟成长叹一声,“烦请表妹替我打探打探,我如今只担心她被瑞安郡王以为坏了名节,若要罚她,她那样柔弱乖巧,怕是连争辩都不敢,又怎生是好?”

秦婉当即应了,外面又有人说卫珩和柳穆清来了,秦婉大喜之下令杜若去开门。卫珩早就行至门前,见杜若开门,神色立即古怪起来。不动声色的进了屋,见秦婉果然在其中,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抖了抖,抿紧了唇,坐在了秦婉身边,大手拉了她的小手,就这样把玩着。偏偏他粗粝的大手轻轻滑过她的掌心,让她一阵酥麻,脸儿越来越红,卫珩笑盈盈的埋头亲了亲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紧扣,附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婉婉来的这样早,让我好嫉妒。”

他低沉的嗓音撩拨得秦婉浑身发软:“不许吃干醋。”

卫珩这才笑起来,只紧紧牵着秦婉的手,一直不撒开。柳穆清与夏竟成说了几句,后者也不瞒这两人,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卫珩事先知道一些,倒也不惊,柳穆清则连呼不好:“你也是孟浪了些,对女孩子自该温柔,你这样急吼吼的凑上去,县主又是个腼腆性子,让人误会也是难免。瑞安郡王岂能愿意自家姑娘受了委屈,你这一顿打,倒是不冤。”

见好兄弟这样说自己,夏竟成气苦不已,但也知道自己孟浪了些,自那日在碧波池之后,他就再没有干过这山大王的行径了,但这些日子想秦姝得很,偏偏又因为她父亲挨了一顿打,夏竟成现下除了担心秦姝,还有些心灰意冷:“罢了,事已至此,瑞安郡王眼里我就是个不学无术只知欺负女孩儿的混账,只怕这辈子都难了。”

听他有些自暴自弃,柳穆清一时语塞,他和宋夷光自小青梅竹马,虽然时常拌嘴,但说来从来未曾与对方分离过。虽然那小丫头很是拧巴,好在最后还是修成了正果。但夏竟成现下是既没有秦姝的回应,又被瑞安郡王误解,心灰意冷也是常态。

但作为好兄弟,他并不知道怎么劝,当即使了个眼色给卫珩。后者笑道:“柳师兄你看我做什么?他既然不愿再试试,看我也没什么用处。”

柳穆清立时语塞,寻思着卫珩今日好似吃错了药。卫珩冷笑道:“他既然要放弃了,你我何必苦口婆心的劝他?总归也无济于事。你自小顺风顺水,自然觉得如今受了委屈。我一直为太后所厌恨,后来险些失去一条腿,这才得了太后的首肯。天家的女儿是那样容易就能交托与你的?你若是如此作想,不如趁早放弃。”

他这话很是辛辣,秦婉微微一怔,旋即握紧了他的手。正因为夏竟成自小顺风顺水,如今担心秦姝之余,觉得前途无望也是常事。与其好言相劝,不如阐明利害关系,让他自己去做选择。堂堂武科状元,应该有这样的选择能力。

感觉到掌中小手将自己握紧了,卫珩望了她一眼,见她含笑的模样,心中一片温软:“我若是你,好歹要知道自己心仪的女孩儿心中是否有自己,也好过如此自暴自弃。即便瑞安郡王对你有什么误会,那也只是误会而已,总好过我那隔了房的姑姑将太后得罪了个彻底。”

夏竟成听完这话便陷入了沉默,看得出在作斗争,秦婉拉了拉卫珩的手,示意他与自己出去。卫珩不疑有他,还是跟在了秦婉身后,才出得门,秦婉就扑进了他怀里,卫珩只搂着她软软的娇小身子,大掌轻抚她的后脑:“婉婉乖,我在这里。”秦婉哼哼着蹭他胸口,将卫珩一张俊脸都蹭得快烧起来后,这才仰着脸儿看他:“让你成日吃些没由来的飞醋。”

往日这厮吃柳穆清的醋,现在又吃夏竟成的醋,好似但凡是自己表哥,他就要结结实实醋一回一般。

还未说完,她就被卫珩抱了起来从抄手游廊下到院子后,他才笑:“我就醋,婉婉待怎的?”又将她放在石墩上坐好,这才蹲下身子,将她脚上的鹿皮短靴给正了正,“你身子不好,雪水若是湿了鞋袜,会生病的。”

他如此体贴,秦婉略红了脸。前世他也是这样呵护她。冬日有时吃了饭,他也只会牵着她沿着抄手游廊走上一圈,但凡要去露天的地面,他总是将她抱着去,生怕她因为脚上受寒而生病。

念及此,秦婉咬着下唇吃吃的笑,卫珩不明所以的抬头,秦婉立即吻了吻他的唇。不想她会主动吻自己,卫珩浑身一颤,旋即勾起笑容来,作势就要亲上去,秦婉向后一躲,却浑然忘了自己坐在没有靠背的石墩上,顿时向后栽去,还是卫珩眼明手快,将她托住:“你这丫头,怎的连坐着都不肯安分?”说到这里,他索性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定,这才轻轻的吻她。

秦婉憋红了脸,假意挣扎了几次后,问道:“你觉得,夏家表哥这事儿是不是有点不同寻常?”

“我也纳罕,瑞安郡王是如何得知的。”卫珩虽有些不满她想着别人,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此事定然不是小县主说得,她若要说,早在第一次就说了,不必等到现在。至于诚国公世子……”想到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卫珩心中就一阵膈应。自己从独眼狼王利齿下救了他,他一点感激之心也没有,反倒是数次挑衅,连夏竟成都看不下去,者才会出手揍他的。

“怕不是诚国公世子。”秦婉搂着他的肩,顺势在他唇上点了点,卫珩顿时好笑:“你这小妮子,今日是怎了?”说罢就要亲她,岂料秦婉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亲下来,自己则慢吞吞的说道,“瑞安郡王一脉,本是高祖的堂弟一家,能够昌盛至今,瑞安王叔当然也不是傻子,只因此次牵涉到了小姝,这才让瑞安王叔乱了阵脚。诚国公世子不过是臣子,又是个纨绔子弟,对于王叔来说,他的可信度太低,不足以取信。只怕……是旁人在瑞安王叔跟前搬弄了是非,这才让王叔大动肝火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万字更新啦~一共五天~么么哒

下午三点还有一章哦~

101

婚礼

而此次,夏将军看来着实是下了狠手的,除开夏竟成起先说胡话的事,足足一月有余,夏竟成都没能起得身来。宋夷光于十一月及笄后,太后即令其与柳穆清二人于次年元月初一大婚,此消息一出,倒是有不少人欢喜起来。常言道大登科金榜题名时,小登科洞房花烛夜,柳穆清一年之内连逢两场喜事,自然是让人歆羡的。

最羡慕他的人,莫过于卫珩了。

秦婉这几日小日子到了,只缩在王府上哪里也不去。连卫珩让小横送来了信儿,邀她出去赏雪也回绝了,只日日裹得厚厚的,抱着手炉坐在榻上绣嫁衣。宣布过宋夷光婚讯不久,殿中省就给秦婉送来了嫁衣,说是要她自己添上一些。

大熙素来都有女子绣嫁衣的习俗,但却并不是要女儿家全部手绣,毕竟一件衣裳也是大工夫,大多是绸缎庄做好了,送给姑娘们,姑娘们再绣上自己喜欢纹路,譬如瓜瓞绵绵或是葡萄多子这样有美好寓意的纹路来。

前世秦婉虽然出嫁,但彼时孟岚掌权,她出嫁的时候,可以说是连嫁妆都不曾有,一切都是卫珩为她操办的。那时受多了磋磨,秦婉也只当卫珩是将自己当成物件,不想他会为自己风光大办,嫁衣也是请了绣娘,绣了不少美好寓意的纹路。

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这辈子,秦婉当然要好好儿的将自己的嫁衣绣好,也算是全自己的心愿。

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绣嫁衣,不多时,秦婉眼睛就酸了,轻轻掐着自己的睛明穴,耳边忽的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秦婉顿时一激灵,还未睁眼,已然被人点了点脑袋:“婉婉为了一件嫁衣冷落了我,在婉婉眼里,我还比不过一件衣裳?”

“你坏死了!”秦婉顿时恼了,方才唬得太惨,小腹一热,又呼啦啦的流出不少血来,她小脸微红,横了他一眼:“你怎么进来的?”

“我如今是婉婉的未婚夫婿,若想进来,谁敢拦我?”卫珩笑盈盈的说道,将自己一身的寒意烤化了,这才要抱秦婉。秦婉顿时忸怩,生怕给他闻见自己身上隐隐的血腥味,指了指罗汉床的另一侧:“去坐那里,不许招我,今日不许动手动脚,不然我就不理你。”

自两人定情以来,秦婉从来不抗拒卫珩抱她,今日却忽然改了习惯,让卫珩一瞬间愣了愣,旋即低声道:“婉婉……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你恼了。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他好似受了委屈,这可怜的语气让秦婉顿时心软,但女子小日子到底是羞人,秦婉张了张口,也不敢说出来,只拉着他:“不是你……我、我今日不太方便,过几日再让你抱好不好?”

“是不是受了寒,不舒服?”卫珩立时紧张了起来,不由分说就将秦婉抱在怀里,额头相抵,“我起先进来便觉得屋中太暖了些,有没有让太医来?”

秦婉立时尴尬,挣扎了几次才抽身离去,偏生这厮鼻翼微动,径直伸手到了她小腹,轻轻的摸索着,秦婉脑子顿时炸开,一把将他推开:“摸哪里呢?”

见她脸儿都憋红了,卫珩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从未见过秦婉反应如此激烈,又寻思着自己似乎的确孟浪了些,一时也是胀红了脸。偏偏秦婉以为他明白了是为何,这才红了脸,一时更是恨不能钻进地里去,挪动着身子缩到罗汉床一角,还不忘将自己的嫁衣拿到身边,遮住半个脸儿:“就是小日子到了,你不许笑话我……”

卫珩挑了挑眉:“什么?”什么叫小日子?

秦婉眨巴眨巴眼睛,见他不解的模样,忽的明白了过来——卫夫人去世得早,卫珩身边又没有女人,自然不知道何为小日子。前世他虽然从未说过,但自己嫁给他后第一次小日子,他也是给唬白了脸,足足一日未去当差,一直将自己抱在怀里,好似一放手,自己就要飞了一般。

想到这里,秦婉顿时笑了起来,摇头说:“没有什么。”见他不放心,目光直往自己小腹看,一时撅了嘴:“没有什么就没有什么,不许杞人忧天。”

卫珩抿紧了唇,神色颇有些委屈,也不去看她,那模样将秦婉心都看化了,忙拉了他的手:“这是怎么了?”

“婉婉凶我。”卫珩低声道,好似受了委屈的孩子,“婉婉是不是不喜欢我?”他委委屈屈的样子让秦婉怜爱不已,只怕他担心,忙不迭的拉了他的手:“卫珩,我没有凶你,我最喜欢你了。”

“当真?”他问,秦婉笑:“自然当真。”话音刚落,却见卫珩勾唇笑了起来,旋即在她唇上点了点:“真巧,我也最喜欢婉婉了。”

见他扮猪吃老虎,秦婉顿时气结,将嫁衣一股脑儿盖到他头上:“你欺负我,仔细我不嫁了!”

大熙素来是有惯例,元月初一由皇帝亲自写了福字分发到各个大臣府上,是以昨儿个陪太后守岁之时,皇帝就令弟弟来与自己一块写,兄弟俩忙活了大半夜,这才写了成百上千个福字。秦婉当日也不曾回雍王府,只是和宋夷光钻一个被窝,偏生宋夷光因为第二日就要出嫁,一直兴奋到天际发白也不曾睡着,秦婉与她说着说着便支撑不住,自行睡去了。

而到了第二日,宫中便着实热闹,本就有命妇进宫来向皇后太后问安,加上宋夷光傍晚就要出嫁,显得宫中更是热闹。因为秦仪前些日子的事,陆妃本就不受待见,现下好容易秦仪回来了,陆妃也重回众人视野,看着连皇帝都开了私库给宋夷光好几样陪嫁,想到至今还被皇帝关在宫中的四公主,心中就是一阵妒恨。

小四分明是陛下的亲女儿,现下也给陛下不闻不问,宋夷光了不起就是个忠臣遗孤,难道能尊贵过四儿去?

但这话陆妃可不敢说,就是在她最得宠、还是贵妃的时候都不敢说,不然皇帝和太后,谁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尽管陆妃愤愤不平,但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是以她是如何作想都无人去管。自午后开始,懿宁宫便整个忙活了起来,太后连自己出嫁时候的长命锁都给了宋夷光,待几个婆子将宋夷光抬出去的时候,太后眼眶发红,低声叹道:“她初初来我跟前的时候,还小得可怜,不哭闹,每日就陪了我,就端了小凳子去门口坐着,若是问她,她则说要等爹爹回来。”太后一面说,一面擦了擦眼睛,笑道,“转眼,这小傻丫头都出嫁了。”

柳家接连喜事,迎亲的声音似乎响彻云霄。今日送亲的队伍之中,宋将军昔年的旧部也来了,队伍那样长,好不热闹。卫珩和夏竟成也在迎亲的队伍里面,只陪在柳穆清左右。被夏将军揍得卧病一月有余,夏竟成瘦了许多,脸上似乎也少了些吊儿郎当的笑容,变得成熟了几分。

柳家是大熙的世家,宋夷光又是正经八百的郡主,两人的婚礼,自然来了不少达官显贵,连雍王都来了,更不必说其他的皇亲。秦婉甫一下了马车,就见贵女们之中有秦姝的身影,与几人寒暄了之后,这才去了秦姝身边。小姑娘虽然面带欢喜,但总有些心神不宁,见秦婉来了跟前,张了几次口之后,才憋红了脸问道:“和宁姐姐,夏大人他……”

“你既然担心他,作甚要让瑞安王叔知道这回事儿?”秦婉故意板着脸问,秦姝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她知道这事儿绝对不是秦姝捅到瑞安郡王跟前的,“他被夏将军痛打了一顿,可是足足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下得床。”

夏将军驰骋沙场多年,是个练家子,就是将夏竟成直接打死都不为过。秦姝脸儿越来越白,摇头说:“不是我说的……我不讨厌他,况且他守了诺言,碧波池之后,就是素日里遇上,他也不再说疯话,我又怎会想要父王那样找他茬?”她说到这里,又泄了气,“我也不知道父王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父王竟然逼上门去,让夏将军严惩他。”

“我早与你说过了,不喜欢就不要勉强。”秦婉故意摇头,抚着小姑娘的背,“无碍的,将他痛痛快快打一顿,免得这厮以为咱们天家的闺女好欺负。”

秦姝紧抿着唇,神色十分难看,望了秦婉一眼,好半天才轻声道:“他没欺负我……”纵然夏竟成那日一身酒气的摔在自己长几上,的确让秦姝对他没了几分好感,然而秦姝并不讨厌他,后来这厮又总是说喜欢自己,秦姝先入为主,觉得这厮定然是调戏自己。但那日在碧波池,她发现似乎是自己将夏竟成想得太坏了,而之后再遇上,夏竟成果然守礼多了,也不再提“喜欢”那两个字,但秦姝却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的确对自己很好,并不像是虚情假意。

然而,她都还没对任何人说出自己不讨厌他,瑞安郡王就逼上门了,而后夏竟成就被夏将军暴打了一顿,她到底有些担心。

见她似有些忸怩,秦婉已然明白,只是笑,秦姝有些郁结,堂中刚送了新娘入洞房,柳穆清去吃了合卺酒,回来陪客,不时有好事之徒高声起哄,秦姝脸色实在难看,秦婉过意不去,也就领了她一同到庭院里走走。

月色如水,洒在庭院之中,整个镀上了一层银白,才出了门,就见两人立在月下,似乎正在说什么,待走近了才见是卫珩与夏竟成。卫珩本正与夏竟成说些什么,见秦婉过来,顿时笑弯了眼,上前来握了她的手。当着别人,她到底忸怩,卫珩并不管这些,回头意味深长的望了夏竟成一眼,就将自己心仪的女子拉走了。

才绕过假山,秦婉本想争辩,卫珩抿唇一笑,旋即将她抵上了假山,又生怕她撞疼了,当即用手护住她,唇舌立时压了上去。本想亲一亲就罢了,谁知卫珩吻技愈发高超,舌尖在她唇瓣细细游走,将她浑身都吻软了,这才笑盈盈的将她抱在怀里:“我好,还是那小县主好?”

本就偎在他怀里喘气,秦婉微微一怔,迎上他颇有几分酸意的目光,撅了嘴:“自是你好。”

“既是我好,那婉婉来了就对我置若罔闻,反倒是对小县主关怀备至?”卫珩眯着眼,俯低身子又要亲她,秦婉别过头,卫珩扑了个空,也不恼,就这样沿着她的唇角慢慢的吻,“还是就为了夏兄特意叮嘱过的话?让你多关心关心小县主?”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婉这样说道,卫珩微微蹙着眉,心中有些不快,还是低声问道,“那婉婉怎么不先关心关心我?莫非我连夏兄的嘱托都不如了?或是,婉婉总是将表哥摆在我之前的?”

他醋劲又犯,秦婉好气又好笑,然而他就是孩子气的死活不松口,秦婉踮着脚挂在卫珩身上,软软的撒起娇来:“珩哥哥不要生气,婉婉最喜欢珩哥哥了。”说罢,她一路浅啄,细密的吻从他双唇到脖子,秦婉还很是顽皮的轻咬他的喉结,听得耳边呼吸急促。还没反应过来,就给卫珩压在了假山上,吻得险些窒息。她隐隐觉得小腹似是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着,脸儿一红。

假山之外,夏竟成和秦姝二人对立,良久无话。借着月色,夏竟成打量了秦姝,见她并没有什么要紧,知道瑞安郡王并没有将事儿怪罪到她身上,一时松了口气。这世上总有些做爹娘的甚为怪异,若真是女儿被人戏弄了去,不去责怪,那个男子,反倒是认定女儿的不对,好在瑞安郡王并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都安静得很,秦姝抿了抿唇,问道:“堂中都在吃酒,你怎么不进去?反倒是引了卫大人来这里。”

“不吃了。”夏竟成笑道,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吃酒。”

秦姝脸儿骤然红了:“你要吃则吃,与我没有什么干系。”

夏竟成也不去拧巴着这事儿,慢慢的凑近了秦姝,低声问道:“有一话我且问问,小姝儿如实回答就好了。”他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愈发温柔,“你心里有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也不要紧,你心里……有没有我?”

前些日子,他颇有些自暴自弃,但卫珩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好歹也要知道心仪的姑娘心中是否有自己,总好过做个糊涂鬼。

秦姝抿紧了唇,半晌才说道:“这话无关紧要……”

“对我而言可重要。”夏竟成忙打断她,“我现下想过了,卫兄所言不差,昔日太后不待见他,他仍然不曾放弃,一步步到了今日,和郡主表妹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今日之祸与他别无二致,他能做到的事,我自然也能做到。”他说到这里,声音愈发轻柔,“只是,你心里有我么?我不想勉强你,你若是心里没有我,我这一顿打也挨得值,好歹能让我祝福你往后寻到如意郎君。”

秦姝眨巴眨巴眼睛,脱口问道:“那若我心中有你呢?”话音甫一出口,她顿时意识到这话暧昧,一时面红耳赤。

夏竟成脸上笑容就更大了:“若你心中有我,我这顿打就挨得更值了。还有什么比心上的姑娘也把自己放在心上来得好?”他说到这里,目光灼灼,望着她低声说:“那你心里有我么?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不要紧……”

“你套我话,我不理你了。”秦姝小脸全红了,提了裙角就要走,夏竟成在后面笑道,“你既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既然你心里有我,我就更不会放开你了,哪怕你爹让我爹揍死我,我也得将你娶回来。”

秦姝转头瞋了他一眼:“登徒子……”

“我就做登徒子。”夏竟成涎着脸凑近,笑盈盈的说,“我本想放弃了,你今日但凡说几句重话,我绝不再存了这心思。只是我现下知道你我心思是一样的,就不可能放开你了。”

“谁心里有你。”秦姝胀红了脸,半晌不肯看他,“我要回去了,谁肯理你。”说到这里,她果真拔腿就走,夏竟成又不是傻子,见她这反应,就知道定然是口是心非,笑得欢喜非常,脚步都松快了许多。

在假山后面给卫珩亲得身子都软了,秦婉好容易挣开了他的怀抱,撅着小嘴,一脸气恼的样子,但食指还勾着卫珩的衣袖。她这欲拒还迎的样子让卫珩十分欢喜,笑盈盈的握了她的小手,两人一起往堂中走去。

才行至廊下,就见秦仪立在其中,半个身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晦明不一,显得十分诡异。对于秦仪,卫珩和秦婉都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四公主和春儿的事,秦仪只怕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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