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败 (2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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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仪脸色顿青,宋夷光怀有身孕,加上秦婉和夏昭华遇刺的事还未完全揭过,但凡宋夷光出些岔子,这事儿可就再也干净不了了。

他脸色越发难看,秦姝破涕为笑,秦婉也只笑不语。一时间,秦仪愈发恼怒,拳头都捏出了声响,但还是不敢在瑞安郡王府跟前跟三个女子过不去,气得他连身上的雪珠子也没拍,径直上马走了。

秦婉本是好笑,旋即又想到自己险些遇刺的事,眼珠一转,向两人辞别后,上了马车:“跟上去,别给他发现了。”

114

勾结

从瑞安郡王府离开,秦仪便是一路策马离去。今日腊八,京中不少人都出来,加之年事将近,不少人都开始采办年货,是以街上人很多。紫苏得了秦婉的话,亦步亦趋的跟在秦仪身后,一路进了城中,却见秦仪下马,进了人群之中,不多时,竟然不见了踪影。

牵着马本就是大目标,他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紫苏顿时瞪大了双眼,在人群中惊惶的找着秦仪,但今日人实在多,她找了好一阵子,也不曾见到。生怕自己被人冲倒,紫苏忙不迭的退到街沿,站在高处想要找到秦仪,奈何也是杯水车薪。

秦仪就像是在人群之中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她暗自焦急,这神色被混在人群之中的秦仪尽收眼底,嘴角冷笑连连。往日他以为仰仗着温一枫相助,必然能够如愿登上大宝,但不想,温一枫竟然在关键的时候舍弃了他,转投入秦桓麾下,这一切让秦仪深以为恨,纵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只能灰溜溜的去了豫州,后来听说温一枫事败被皇帝赐死,他心里欢喜得要命,所有背叛他的,都要死!

他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为了皇位才回来的,他也再不是往日那个行事不后果的三皇子了,他如今心思缜密,要做到的事,自然就都要做到,秦桓的太子之位,他势必要夺过来。

他知道秦婉命人跟着自己,而且不用想,此人定然是紫苏。杜若是个天真性子,若是让她跟着,保不齐生出什么事来,而相对而言更有主意的紫苏就是当仁不让的选择。他故意下马在人群中转了一圈,而后将马的缰绳解了。这马是认识回府的路的,所以秦仪并不担心,而放了马之后,秦仪就混在了人群之中,看着紫苏面露焦急之色,一时心中十分畅快。

秦婉一直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蛋,他就要让秦婉好好看看,到底是谁蠢!

与宋夷光等人多说了一会儿话,秦婉回卫家的时候,已然是午时了。有些下人来回话,又取了账本给秦婉对,待料理完这些事,已然临近未时。令紫苏布菜后,秦婉笑道:“被他发现了?”

紫苏轻轻的点了点头,取了碗筷放在秦婉跟前:“出了瑞安郡王府所在的街不久,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我看了好久,也没能找到。”她说到这里,面露懊恼之色,“是我办事不力。”

“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别说你,就是太子哥哥都找不到他的漏子。”秦婉并不苛责紫苏,摆了碗筷后,她坐在椅子上等卫珩回来,外面有人笑道,“杜若姑娘回来了。”尚未说完,杜若便进了来,她似乎跑动过,额上渗了一层薄汗出来,一进门就笑起来:“咱们家郡主真厉害,三殿下果然甩掉了紫苏之后就不再设防,连我跟着他也没能发现,我可是瞧着真真的,一点也不含糊。”

得了肯定,秦婉顿时笑了起来。秦仪和往日有了质的变化,但他骨子里的劣根性并没有改变,譬如他是个自大而且嚣张的人。秦婉身边两个侍女,相熟的人都知道紫苏心思细些,也更为秦婉所倚仗,而杜若性子大大咧咧,若有要紧的事,秦婉大多不会吩咐她去做。正因为如此,秦婉才会先让紫苏去跟着秦仪,她知道秦仪必然会发觉,而后沾沾自喜,以为将秦婉的心思全给看破了,然而杜若则是作为伏兵,代替紫苏继续跟着秦仪。

可惜这位三殿下,沾沾自喜之余,就势必不会再设防了。

本是无比简单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但秦仪势必没有注意到,否则杜若现下也就不会这样高兴了。半坐在绣墩上,杜若笑着向秦婉说道:“我今日瞧着三殿下甩了紫苏,又将马给放了回去,自己混在了人群之中。后来紫苏站在街沿张望了一阵,也就回去了。而三殿下立时动了起来,独自一人步行去了望北楼。说来好笑,以三殿下的身份,出入望北楼并不奇怪,但望北楼大多是友人之间聚会,他独自一人去,就很是奇怪了,我觉得有些不对,多站了一会儿,这才误了些时候。”

紫苏和秦婉相视一眼,双双问道:“你当真想了这样多?”

给两人齐齐质疑,杜若眨了眨眼,很是莫名其妙:“自然是真的想了这样多。”半晌后,又意识到两人是在笑话自己,忙叫道,“大奶奶和紫苏都欺负人,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傻傻的,好似今日好容易聪明了一回,还要给你二人欺负。”

见她恼了,秦婉和紫苏忙给她赔不是,杜若小嘴都快撅上天了,沉闷的说道:“我站了一会儿,本就临近午时,望北楼往来之人也甚多,但除了三殿下外,只有一人是独自去的。”她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是咱们家二爷。”

秋日之时,卫琰一句“大哥去了青楼”给自己惹来无妄之灾,不仅给卫珩结结实实打了一顿,还被一脚踹进了水池之中,接连卧病一月才渐渐痊愈。为着这件事,卫家二夫人想找卫珩闹一场,却被秦婉告知,说是若是执意要闹,就滚出卫家去,二房这才消停了下来。

只是这卫琰和秦仪……暗自想到前世,卫珩和卫家决裂之后,也就再也没有回过卫家,秦婉也不再关心这一帮子人,只是后来听说二房似是飞黄腾达了,至于为什么飞黄腾达,秦婉并不知道。

若说是勾结上了时为储君的秦仪,又有什么不可能?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的秦婉咬了咬下唇,顺口问道:“他二人是一路的?”

杜若脸儿顿时一白,摇头苦笑:“望北楼的规矩,大奶奶知道的。”

作为京中达官显贵出入的场所,望北楼除了菜色好、环境好之外,还有的就是嘴巴紧了,对于客人的信息和**都是保守得很好,绝不会轻易吐露。即便是秦婉亮出郡主的身份都未必能使其开口,更不说杜若一个小丫鬟了。

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为难杜若了,秦婉忙笑道:“是我糊涂了。你今日做得很好,我本还有些不放心你,但如今看来,倒是也放下心来了,你已然和紫苏一样,能够独当一面了。”

顿时十分得意的杜若鼻子挺得高高的,立时笑道:“这个自然,我不敢丢了大奶奶的脸。”

她极为卖乖,让秦婉笑盈盈的赏了她一碟玫瑰糖馒头。杜若爱甜的,暂且告了假回屋,秦婉也由得她去了。待她一去,秦婉还是叹了一声:“杜若如今虽灵性了许多,但到底要多多历练,有些事儿还是得你去。”她说到这里,语气艰涩,“自我嫁入卫家以来,与卫琰相关的所有事,除夕以前,都务必交给我。”

若杜若今日所见非虚,那先后独自一人出现在望北楼的秦仪和卫琰未必没有关系,倘使这两人真的有关,那么这分家之事,更是越快越好了——秦仪如今行事缜密,又恨秦婉入骨,若二房真的与他沆瀣一气,岂非祸起萧墙、引狼入室?

紫苏应了一声,正待打定主意去整理,忽的见卫珩打了帘子进来,忙退了出去他脸色些许阴沉,一看就知道十分不豫,秦婉笑得格外乖巧,起身给他盛饭,笑道:“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可就真的饿了。”

她正盛饭,忽的被卫珩从身后抱住,他似是有些委屈,紧紧搂着秦婉的腰:“婉婉……”

“怎么了?”秦婉以为他当差时受了委屈,忙问道,他声音低低的,将脸儿埋入了她颈窝,“是我好,还是卫琰好?”

被他这话弄得一懵,秦婉脱口道:“自是你更好。”

卫珩这才稍稍满意,将她转过来结结实实一顿吻后,才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唇,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捧了她的小脸:“既是我好,那婉婉方才,作甚要紫苏去打听卫琰的事?婉婉连对我都未曾这样上心过。”

秦婉不免好笑,见他眸子里净是酸意,忙撒娇似的轻蹭他胸口:“你的事,我都一一记在心中呢,岂需要打听?”

一席话让卫珩顿时笑了起来,旋即不由分说将秦婉抱上了床,她手里还拿着一只空碗,显得十分滑稽。卫珩笑盈盈的将她手中空碗放下,自己抚上她的唇,低声笑道:“婉婉这小嘴好甜,让珩哥哥尝尝?”他浅啄她的唇瓣,大手游移在她小腹,秦婉顿时尴尬,来不及挣扎,卫珩又抱了她起身:“还没有吃饭呢。”

将她抱在桌前坐定,秦婉胃口小,吃了一些就不再吃了,只是含笑看着卫珩,将今日的事告知他。听罢这话,卫珩低声道:“婉婉怀疑卫琰和秦仪有所勾结?”

“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两人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是巧合还是必然谁都不知道。”秦婉给他盛了一碗汤放下,“况且你也知道,秦仪恨我入骨,为了除掉我,未必不会想法子下手。”她说到这里,神色愈发平静,抿了一口汤,“卫琰与你我二人都有梁子,若真的向秦仪投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卫珩一时无话,他自小就和二房不亲近,也知道二房众人本就是不能深交之人。他们太过势利,也贪恋权势。加上如今梁子也结下了,以他们的心性而言,未必不会闹出什么来。

“我知道了,待父亲风寒痊愈,我便去向父亲说明。”卫珩笑道,想到秦仪那厮,他就想几拳打死他,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没事总与妹妹过不去,何等不知耻,更不说他三番四次想要婉婉的性命……

秦婉乖巧的颔首称是,待吃过中饭,两人结伴去了卫老将军院中。前些日子天气忽的变冷,卫老将军害了风寒,如今还卧病在床。

屋中银吊子里煮着药,正咕噜噜响着,屋中弥漫着药香,地龙烧得很暖,床上时不时发出的咳声听来让人难受。

两人齐齐到了卫老将军床前,秦婉是儿媳妇,到底要避嫌,问贴身伺候卫老将军的人:“今日可吃药了?”

“已然吃过了,”那人回答,“老爷今日精神好了一些,多吃了半碗饭,又吃了两块点心。”

秦婉这才放心,到了卫老将军床前,这才低声道:“爹爹可感觉好些了?”

卫老将军正与卫珩说话,听了秦婉的声音,笑道:“好多了,每一日吃了你命人送来的琼玉膏,夜间也不那么咳了。”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咳了几声,卫珩忙给父亲抚背:“这些日子,父亲还是好好将息,一切有我与婉婉呢。”

秦婉也附和称是,卫老将军好容易止住了咳声:“你是最好不过的,珩儿还要多仰仗你照顾。”

秦婉是天潢贵胄,本来嫁到卫家就是下嫁,还将卫家打理得这样好。卫老将军看在眼里,也明白若非真心喜欢卫珩,绝不会做到如此。

“爹爹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秦婉笑得很乖,又望了卫珩一眼,后者神色温柔,握了她的小手,“咱们是一家人。”

又有下人过来回话,秦婉自行先出去,独留了父子二人。卫老将军长叹一声:“你能娶到郡主这样的女子,是你的造化,你娘九泉之下也会很高兴的。女孩儿都是矜娇,我方才见她眼下藏不住的乌青,珩儿夜里也别闹狠了,多疼她些。”

被父亲点破,卫珩脸有些发烫,旋即颔首称是。卫老将军这才放心,又细细叮嘱了儿子几句,待秦婉回来,才笑盈盈的揽了秦婉要回去,后者不明所以,还是顺从的回去了。因卫珩下午还要当差,秦婉只让他睡一会儿再走。他枕在秦婉身边,笑道:“婉婉嫁给我,开心吗?”

“我自然是开心的。”秦婉笑道,“食能果腹,衣能蔽体,况且还有这家业,你疼我爱我,我怎会不开心?”

“开心就好,我唯愿你日日都开心。”伸手将秦婉抱在怀里,卫珩低声道,“我如今……还是有些委屈了你。”

“怎会委屈?”秦婉笑道,“等你来日成了武状元,不就不委屈了?”

卫珩顿时笑弯了眉眼:“你这鬼机灵丫头。”

115

中邪

腊月之后,随着年关将至,各府上开始操办年事,渐渐也就忙碌起来。卫家当然也不例外,今年秦婉将掌家权收在了手中,年事也一应由她操办。卫家纵然不比雍王府家大业大,但三房人零零总总到底有一些事要做,加在一起也着实不轻松。

自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后,皇帝行了封笔仪,意味着朝臣直到正月初一都有这一场年假,卫珩好容易得了假,喜滋滋的待在府上陪秦婉。

这日他才打了拳,回屋取了干爽的衣物就要去洗澡,抬眼却见秦婉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就这样瞧着他。卫珩微微一怔,旋即搁了衣裳坐下,大掌抚着她的小脸:“我将婉婉弄醒了?”

她素来贪睡,有时到了巳时都起不了身,这样在辰时醒来的时候很少,睡眼惺忪的娇俏模样让卫珩看了心里痒痒,俯身就要亲她。秦婉哼哼了两声,将被子裹得紧紧的:“你坏……不让你亲。”

她才醒来的小奶音听得卫珩心都要化了,又觉得自己身上汗味不雅,捏了捏她的小脸,自行起身到净房洗去一身汗渍,这才回了房中,见秦婉还裹在被子里,向他勾了勾手指,“珩哥哥,要珩哥哥陪婉婉睡觉。”

她娇娇的撒起娇来,让卫珩浑身舒爽,顺势搂着她躺下:“好,珩哥哥陪婉婉睡觉。”他甫一躺下,秦婉便在他怀里拱了拱,将脸儿贴上他的胸膛。卫珩体温比她高了一些,冬日里尤其喜欢被他抱着,好似拥抱着一个大暖炉。见她哼哼着,卫珩低声一笑,将她朝怀中抱紧了些:“傻丫头。”

枕在卫珩的臂弯中,秦婉很快多了几分睡意,便沉沉的睡去了。待再醒来之时,晨光已然透了进来。她蹭了蹭卫珩的胸膛,听见他呼吸深沉,抬头看去,他鸦羽一样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喉结也轻微浮动着,是不是有几声细微的咕哝声,听得秦婉忽的一笑。悄悄支起身子,张嘴咬在他喉结上。

前世她也总是喜欢做这样的事,卫珩鲜少会在她之后醒来,而但凡有一次她在卫珩之前醒来,定然是会咬卫珩的喉结,来达到自己的小目的。她对着那凸起的小珠子又啃又咬,不多时就听得卫珩发出低沉的笑声:“婉婉,你愈发的顽皮了?”来不及装睡,秦婉就被卫珩压在了床上,轻轻咬着她的小嘴。

两人闹了一会儿,就起身了,如今已然是巳时,草草吃了早饭,两人也就往卫老将军的院子里去了。卫老将军如今年岁大了,身子骨大不如以前,前些日子害了风寒之症,至今未曾痊愈,咳疾还有渐渐加重的趋势,吃了无数药也不管用。

见卫珩和秦婉并肩而来,卫老将军神色有些惨淡,接连卧病好些日子,好好一个人都给病空了。他颇有些歉意:“自我病后,倒是累了婉儿,日日过来照料于我。可惜我这把老骨头又很是不争气,让婉儿废了心,琼玉膏吃了多少也不见效。”

“爹爹这话可就是跟婉儿生分了。”见卫老将军似有些自怨自艾,秦婉忙出言安慰道,“这世上哪有父亲病了,做小的无动于衷的?那样不说爹爹,就连我自己也容不得自己了。况琼玉膏算是什么,若能让爹爹痊愈,即便是丹参肉桂也是消耗得起,又何必心疼这一些?”

话虽如此,但卫老将军这一番病症的确是太久了,眼看着即将过年,若是正月初一还害着病,到底没什么好彩头。况且上了年岁的人,再这样病下去,不说旁的什么,身子也受不住。

自有下人端了药来,卫珩忙接过了,细细吹凉了再送到卫老将军唇边,吃了半碗药,卫老将军又咳了好几声,秦婉忙端了痰盒奉到他面前。卫老将军捋顺了呼吸,笑道:“如此佳儿佳媳,老天待我卫家不薄。”他说到这里,笑得愈发大了,“你二人倒也莫怨我嘴碎,可要趁早给卫家多添些人丁啊。”

一听这话,秦婉脸色顿时一红,旋即抿唇只笑不语。前世听闻柳穆清死讯,她当时就小产了,醒来后哭得肝肠寸断,但孩子再也不能回来了。在前世即将死去的那一段时间里,她是那样的遗憾,遗憾不能为卫珩生下一子半女来。

卫珩神色如常,笑道:“儿子还不急,况婉婉身子不算顶好,顺其自然就好。”

望了秦婉一眼,她看来的确有些不足,更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女子生孩子是极伤元气和根本的事,卫珩怜惜她的身子,这当然是应该的。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卫老将军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模样,好似连肺管子都要咳出来了一般,一张脸顿时面红耳赤,吓得秦婉忙捧了痰盒。只是卫老将军不知是何缘故,脸上越来越红,连呼吸都能听见喉咙里发出“咴儿咴儿”的声音,好似随时都要窒息了,秦婉尖声叫道:“不好,痰涌上来了!”但那一瞬间,卫老将军呼吸急促非常,还迷糊的神色忽的清明起来,虎目圆睁,顿时伸手便向着秦婉的脖子去了,喉中嗬嗬直响,颇有几分猛兽的形状:“你这恶鬼——”秦婉顿时大惊,但哪里比得过曾经驰骋沙场的卫老将军,眼看就要给掐住脖子,还是卫珩眼明手快,楼了秦婉向后猛退,撞翻了绣墩。

这一番变故来得太快,秦婉怔怔的看着状似疯癫的卫老将军,方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不过转瞬,公爹竟然要她的性命?卫老将军的呼吸那样急促,连喘息声都十分的渗人,但随着呼吸,他每一声都拉得很长,因为窒息,脸色也忽红忽白,最后双眼一翻,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一番变故来得这样快,屋中立时全震惊了。卫珩咬着牙,他也不明白,父亲怎会忽然袭击婉婉,他记得父亲告诉过他,要好好对待婉婉,绝不要不怜惜她的身子,方才更是在谈论抱孙子的事,本是一番其乐融融,但好似这一口痰涌上来,父亲整个人都变了,竟然叫婉婉“恶鬼”,还想掐死婉婉?

就好像……中了邪。

他咬着牙,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低头查看过秦婉,见她并无大碍,这才勉强放心,自去床前查看卫老将军。后者已然倒在了床上,早已失去意识,张着嘴奋力呼吸着,但因为痰涌了上来,呼吸声沉闷且透着回音,好像随时都会窒息而亡。

这事闹得太大,大夫早就给请了来,不一会儿,卫家老小便尽数聚了过来,卫三老爷现下有些急切,进来便道:“我方才还来看过大哥,那时还好好儿的,这是怎么了?”

屋中七嘴八舌,一时间颇有些吵闹。卫老将军是正经八百的家主,现下生死未卜,这些人或真有找不到主心骨的,但必然也有浑水摸鱼,想要将水搅浑的。

卫珩脸色铁青,一面担心父亲,一面又怕秦婉今日受了惊吓,只低声对秦婉说:“婉婉今日累了,先回去歇息。”

秦婉怔怔的看了他半晌,旋即笑道:“我没有那样娇弱。”纵然方才的确是被卫老将军的状似疯癫吓到了,但自重生这么多日子以来,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秦婉早已恢复了平静。转头望向了正在吵闹的众人,秦婉微微拔高了声音:“若再要吵闹,就赶紧出去,弄得好似乌眼鸡一般,像什么样子?”

知道这位郡主是个厉害人,众人忙闭嘴,二房和三房的老爷太太也跟着秦婉卫珩进了屋中。卫老将军已然昏了过去,此时正张大了嘴,似是随时都要吊不上气来。大夫神色怔忡的号了脉,转头对众人道:“卫家老爷这病,是痰涌了上来。迷了心智,难免会做出一些疯癫事来。”

卫珩神色惨淡:“可有法子施救?”

“尽力而为。”那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道,似乎很没有把握。

刚坐在床前,卫老将军的呼吸声愈发的急促,脸也因为窒息而变红变白。大夫大惊失色,忙吩咐道:“快去端米汤来。”说完便上前去,卫老将军也不知怎了,浑身颤抖起来,脸色忽红忽白,看来十分不对劲。

卫珩心急如焚,死死攥着拳头,到底没发出一点声音来。其他人皆是焦急,不多时,卫老将军声音愈发低迷,呼吸声顿时小下来,连米汤也灌不进去,出得气都远大于进的气。卫珩脸色大变,忙行至床前,低声道:“父亲,父亲……”接连换了几声,卫老将军始终没有反应,脸色更是呈现出死人才有的灰白之色。卫珩顿时大急,单手拧了大夫的衣襟,怒道:“你到底是怎么救的?!”

他本就是天生神力,现下发了狠,大夫就跟小鸡一样被拎了起来。卫三老爷忙去劝卫珩,卫二老爷一语不发的望着床上的卫老将军,卫三夫人则默默垂泪,唯独卫二夫人面露不忍,低声对秦婉说:“珩哥儿现下焦急,郡主是个有主意的人,别叫大老爷受这罪啊,连我们心里都……”

这话听着好似担心,但实则很不对劲,秦婉冷笑连连,转头看着卫二夫人,冷笑道:“那依二婶子的意思,就是来一副药,将公爹毒死就好了?”见卫二夫人讪讪,秦婉乖巧微笑:“说来……我问二婶意见了吗?”

卫二夫人神色立即苍白,不敢再说话,但心中恨得要死。前些日子卫琰被卫珩暴打,若依着她,定是要让卫珩付出代价来,但怎料秦婉竟说若是再闹就滚出卫家,让卫二夫人恨得要死,但尊卑有别,她实在不敢对秦婉做什么。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三番四次打了自己兄弟,还能全身而退,换到哪里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卫二夫人一点没觉得卫琰调戏秦婉不对,只认定是卫珩过火,想要儿子好看。对秦婉和卫珩的愤恨自然就达到了顶峰,若是这俩人死了……

即便不想,也明白卫二夫人在想什么,秦婉心中冷笑,也不去多管。前世卫二夫人就不是个好的,满心满眼只知道偏心自己所出的两个孩子,然而卫琰和卫苑雅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卫琰视色如命,卫苑雅跋扈娇纵,卫二夫人却不知约束,相比之下,还是不争不抢的三房让秦婉喜欢。

况且,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话,看来是为了卫老将军着想,但其实有没有什么异心,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那头卫珩忽然发狠,让大夫也受了惊吓,惨白着脸色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只能赶紧取了银针来施救。卫珩眼睛都气红了,他自幼丧母,可以说是卫老将军拉扯大的,现下父亲也命悬一线,他如何能够冷静下来。秦婉静默的看着,旋即低声对紫苏说了几句话,后者会意,忙不迭的出去了。

一众人都是焦急,卫老将军的状况却是愈发的坏了,不一会儿,连剧烈起伏的胸膛也再无一点动静,那大夫也唬得额上冷汗涔涔,卫珩眼睛都急红了,当即拎了大夫的衣领,将他扔到了后面,两个做叔叔的生怕他伤心过度做出什么事来,赶紧去拦着。秦婉忙不迭问大夫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说!”

大夫一脸无可奈何:“老爷子怕是、怕是……”他没有说下去,但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了。卫二老爷神色哀痛,低声道:“珩哥儿别冲动,大哥既然已经去了,咱们也别再闹腾了,好好料理大哥的身后事。”还未说完,卫珩怒目而视,将卫二老爷唬得连退几步,磕磕巴巴说:“你、你要做什么?我念在大哥去世的份上,你可别没了规矩。”

屋中正闹得厉害,紫苏回来与秦婉附耳说了几句,秦婉忙迎出去。卫珩双拳握得生紧,迎着卫二老爷的目光冷笑:“二叔那点心思当侄儿不知吗?这样多年来,若不是父亲还在,二叔早恨不能将我生吃了。卫家如今落败成如此,二叔都要争来争去,若是往日还有爵位之时,只怕我都等不到现下发身长大了。”

这话诛心得很,卫二老爷脸色顿变,纵然想端着二叔的款,但现下卫珩情绪激动,要真是惹急了眼动起手来,他可受不住卫珩的一下,一时间只能瞪着卫珩不敢说话。卫珩气得要命,但父亲的确气息全无,他只觉得悲凉,几欲落下泪来。

正是悲怆之际,秦婉忙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卫珩眼含热泪,见老者进来,失声叫道:“严先生——”

严先生来得很急,摆手示意卫珩不必再说,在袖袋中取了针囊出来,自行坐到了床边,只号了号脉,就冷笑道:“谁说老爷子死了?”又怒视被卫珩扔开的大夫,冷笑着问道:“这脉象沉细,沉微欲绝,明摆着就是尸厥症,偏你这庸医不知所谓,竟然敢大言不惭说什么老爷子死了,可不知道包含这什么心!”

他一面说,一面取了银针,在卫老将军几处大穴施针,顿时听到一声长长的呼声,严先生忙道:“拿痰盒来。”秦婉忙端了痰盒过去,严先生示意卫珩将其父扶起来,而后在卫老将军背上拍了拍,他立时剧烈的咳嗽起来,“哇”的一声,吐在了痰盒之中。这口痰一出来,卫老将军脸色渐渐红润,再无方才的异动。

严先生洗了手,这才冷笑看着秦婉:“婉丫头,你们家这大夫,可是愈发的不中用了。尸厥症也敢说是死了,老夫再晚上一会子,你公公可就真的死了。”见卫老将军没事,众人皆是上前来道谢,严先生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说:“哼,婉丫头,老夫可是卖足了你和郑家那老货的脸面,你打算怎样谢老夫?”

“只要先生开口,就是天上的星星也摘下来。”秦婉笑道,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也落了地。方才卫老将军病情加重,她就知道要坏事,赶紧让紫苏去请了严先生来。有点头华佗坐镇,想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果然出了岔子,好在严先生来得及时,不然卫老将军的性命……

严先生立时笑道:“老夫一把年纪了,要星星有什么意思?”旋即望向了卫珩,“只要这小子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整他那好老师一把,也不怨我跑了这一遭。”

还以为父亲必死无疑,卫珩现下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方才都急昏了头,浑然忘记还有严先生这前太医院正在。此时浑身都松惬了起来,低声道:“多谢严先生救命之恩。”

严先生摆了摆手,旋即笑道:“将你们家老爷素日里吃的药渣拿来给我瞧瞧,我也好改一改你们的药方。”

秦婉忙命去拿,二房、三房也不好再留,自行去了。秦婉低声道:“公爹这病也着实奇怪,琼玉膏吃了多少,也始终不见用处。”杜若已然捧了药渣回来,严先生接了在手,放在鼻下嗅了嗅,这才道:“这开药的人,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确是对症下药的,不过……”

秦婉正给卫珩擦脑门上的汗,两人齐齐松了口气,望着对方的目光净是温存。但一听严先生话中转折,卫珩忙握了秦婉的手:“不过什么?”

“这药里的天仙子份量未免多了些。”两人如此亲昵,严先生挤了挤眼,有些好笑。两人忙分开,然而两人都不懂药理,一时不明所以,严先生又道:“你俩这小东西当真可气,可知天仙子虽有止咳之效,但却有剧毒?”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色变。这反应才让严先生满意,抚着胡子道:“常言道是药三分毒,份量得当,毒药也能救人。但天仙子本就有毒,这样重的份量,勿怪你家老爷子久病不愈,岂是琼玉膏吃得好的?”他捻了一撮药渣在鼻下闻了闻,“你家老爷子是不是还出了什么事?譬如忽然失心疯了。”

两人相视一眼,卫珩艰难开口:“是……方才父亲想掐死婉婉,还说婉婉是恶鬼。”

“这就是了。”严先生放了那一撮药渣,低声道,“天仙子不仅有毒,还能致幻,药性累积,谁知道方才看到了什么。这天仙子份量加得很好,若是多一分,你家老爷子就会毒发而亡,做不出病重不治的假象来;若少一分,以他的底子,早就痊愈。这可不像是方才那庸医能做到的。”

“严先生的意思,是有高人想要父亲的性命?”卫珩见状,忙问道,严先生瞥了他一眼:“你若不是傻,你就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二房固然是想要父亲的命,但他们怎有能力将药的份量掌握得这样好。除非是……念及此,他转头看向了秦婉,秦婉也是神色肃敛,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的陷入了沉默。

除非二房身后有高人相助,而这个高人……

116

纳妾

将卫老将军安顿下来,秦婉和卫珩今日也累了,送走了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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