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渊薄唇轻轻动了动,“宜嫔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御医低低一揖,“禀皇上,宜嫔娘娘不慎从台阶上滚落,身上大多是外伤,如今昏迷不醒是受惊昏厥所致,方才微臣已经施针,今日夜间多半就能苏醒了。”
温映寒望了望沈凌渊,见到他同时也在看向自己,明白这是叫她想问什么便随意问的意思。
她眼眸微动,沉声开口道“宜嫔好端端的,为何会从台阶上跌落?伺候宜嫔的宫人们呢?”
刘御医显然只管治疗伤势,并不知道这各种缘由。
一个看起来十□□岁的宫女,敛了敛眸色,从大殿一侧站了出来。
她跪在地上磕头行礼,“奴婢盼儿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温映寒瞧着她是有些眼熟,好像是六宫觐见的时候见过,“你是宜嫔的贴身宫女?”
她低低地伏在地上,“是。”
“好,那说说,宜嫔到底是如何跌落的?本宫瞧着玉清宫中并无较高的台阶,宜嫔这么晚了是去了哪里?”温映寒声音不大,语调平淡而沉缓,却莫名带了中从前未有过的威压出来。
盼儿一愣,顿时将身子压得更低了,“娘娘她、她饭后说想要出去走走,今晚夜色不错,娘娘同奴婢走着走着就到了那盈月台。”
温映寒对这个地方有所耳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盈月台这个地方曾因为她改了名。
盈月台,原名为映月台,是一处供嫔妃们夏日里乘凉听戏,中秋赏月观景的地方。因着名字里有个“映”字,冲撞了皇后名讳,所以在沈凌渊登基以后,这个地方便改名叫了盈月台。
温映寒闻言,眉心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
沈凌渊手指轻捻本欲开口,但偏过头时余光望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终是抿了薄唇,由着她问下去。
温映寒没注意到沈凌渊投射过来的视线,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前那名宫女身上,她沉声开口道“今日又不是十五,去盈月台做什么?”
盼儿低着头,“今日难得乌云,娘娘想上去看一看星辰。”
温映寒从前没发现宜嫔是个这么好风雅的人,赏月不够,还想起观星了,着实匪夷所思。
“她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伺候?你是怎么当差的,竟叫主子从台阶上跌下来了。”
盼儿身子一颤,连磕了好几下,“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当时、当时未在场。”
温映寒顿时觉得这事蹊跷,“宜嫔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不是,娘娘只带了奴婢一人,但是当时盈月台上风大,奴婢回去取披风去了,可是、可是没走多远,便听见身后传来了娘娘地惊呼声,再跑回去时,娘娘已经在石阶下昏过去了。”
这便是在说当时事发时,宜嫔身边无人了。温映寒对这样的事忽而有些敏感。
“当时事发时可有其他宫人经过目睹?值守的侍卫呢?”
“侍卫们刚刚巡视过去,天色晚应是没有其他宫人经过的,不然娘娘她跌落的时候,其他宫人也该寻着声音找过去了,除了奴婢外,离得最近的只有、只有……”她说话吞吞吐吐的。
温映寒顿时眉心微蹙,“只有什么?”
她将头重重地压了下去,“只有朱婕妤在!”
温映寒微微一怔,随即想起这玉清宫中并不是宜嫔一个人独居,朱兰依也是住在这里了。
她怎么会也在盈月台?
沈凌渊望了望身侧那人神色上的变化,漆黑的凤眸微深,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薄唇轻轻动了动“朱婕妤人在何处?”
王德禄搭了拂尘上前拱手道“禀皇上,朱婕妤现在正在殿外候着呢。”
沈凌渊抿唇未语,视线落在温映寒身上,显然是在看她还想不想继续查下去的意思。
温映寒顿了顿,同他商量道“不若将朱婕妤唤进来问一问清楚。”
沈凌渊微微颔首,“传。”
王德禄得令,忙回身朝殿外走去。
温映寒轻敛了眸光,打量在身前跪着的那个宫女身上,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盈月台的石阶上也不会生苔藓,那里本就是为嫔妃们赏景所修的,选址也不是什么太过偏僻的地方,眼下已经入夏,马上就要用起来的地方,平时更是有人打理,台阶旁的灯火充足。
失足跌落,这听起来越来越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王德禄办事利落,朱兰依很快便被人领了进来。她今日身穿了一件素色竹叶纹的长衫,长发简单地挽成了一个常见的发髻,上面插着两三个银色的玉簪,身量纤细,看起来惴惴不安。
她似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脸色有些发白,望见沈凌渊也坐在那里时稍稍有些慌神,最后还是看见温映寒才缓缓稳下了心神来。
她垂下了视线,低低地屈了屈膝盖,“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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