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小宫女进来奉茶的时候她有些慌乱,无措间紧咬了自己的嘴唇,待到退至书架前的时候才发现,刚刚无意中竟弄破了一小块。其实这会子已经不疼了,但被沈凌渊这样望着,温映寒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默默地加快。
她即刻让自己恢复了清醒,原本该似是含情的桃花眸中此时写满了无声地控诉。
这会子问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心?他也不看看是因为谁的吗?
其实沈凌渊也不是真的想听她说出个答案,凤眸微深之间他抬手将她鬓角垂落下来的碎发缓缓挽到耳后。
夏天的晚风吹拂在雕花镂刻的云窗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夜色伴着庭院中细小的虫鸣,廊间悬挂的宫灯随风微微摇曳。光影晃动之间,屋中格外沉静。
有那么一瞬间,温映寒似是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怔怔地愣在原地,任由沈凌渊缓缓吻了下来。
夏季的潮湿似乎渗透进了风里,沿着云窗的缝隙悄悄深入,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屋中的空气。
好看的桃花眸中蒙上了一层如雾般的迷茫,缱绻温沉之间让温映寒连原本想反驳他的话都忘记了。
沈凌渊缓缓加深了这个吻,一贯深沉无澜的凤眸少见地染上了些许温度,从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总是轻易便被她悉数化解。
“还没回答朕刚刚的问题,”他薄唇轻轻勾了勾,尾音微微上扬,“今晚留下?”
“……嗯。”
明明是已经被他敲定了的事,非要再听她亲自答应一遍。眼下这种状况,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只怕是她一刻不答应,那人便一刻不会放了她。
“暴君。”温映寒垂着视线盯着被她攥皱了的前襟,极小声地轻斥了一句。
“嗯?”沈凌渊喉咙微微动了动,温映寒立刻收了声,改成了不会被听见的腹诽。
沈凌渊抬起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许在心里骂朕。”
温映寒吃痛眉心微蹙,好看的桃花眸嗔怪地望上他的视线,瞬间气势便减了大半。
这人怎么什么都能猜到的?
沈凌渊轻轻勾了勾唇,屋子里一时有些安静。
他垂下视线缓缓摩挲了一下手指,声音沉缓“还以为你不会肯主动过来的。”
温映寒眼眸微动,她知道他说得是她今日来勤政殿的事。其实按照她之前的想法,她确实是不会主动过来的,最好再避上几日,叫她看见那人时再想不起那些令人窘迫的画面才好。
可是今日温承修的一封信却大乱了她全部的节奏……
温承修的信!
温映寒这才想起来她把来这里的正事全都给忘了,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想着的全都是要如何开口叫芸夏回去拿她需要更换的衣物的事。
真是彻底被沈凌渊给带进去了。
温映寒顿了顿,缓缓开口道“臣妾有一事,想跟皇上商量。”她虽这样说着却始终没抬头,视线落在沈凌渊还握着她腰的手臂上,手指轻轻攥了攥。
沈凌渊凤眸微挑松开了她,以为她这是又要讨价还价了,声音轻缓“什么事?”
温映寒抿了抿唇,“臣妾的兄长忧心臣妾的失忆之症,之前寻遍了宫外的名医,终于找到一人是擅长治疗此症的,臣妾知道这事不合规矩,所以想同皇上商量……”
“所以你是为了这件事才来见朕的?”
温映寒心脏莫名悸动了一下,像是被人轻揪。她正欲开口……
“罢了,”沈凌渊敛去眸间的神色,视线淡淡地落在一旁书案上的毛笔上,像是顷刻间便恢复了一贯那般的冷静自持,“需要朕的手谕对?”
民间的大夫入宫,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事,宫中有规矩,但凡是皇家生病需要调理的事都得是由太医院里的御医来诊治的,脉案病情皆有记档,一切都一板一眼地按照规矩来办。所以民间的大夫若想入宫,可不是普通的口谕或是一块令牌能解决的问题了。
沈凌渊望见了她眼底的神色,抬手揉了一把她的额发,也没再说话回身去拿那只狼毫毛笔。然而修长的手指还未伸出去,余光便恍然间瞥到了身边那人地靠近。
原本要去拿笔的动作蓦地一顿。
温映寒轻轻拉住了沈凌渊的衣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澈潋滟透着无措,也透着一丝被那人看到后的慌乱。
连温映寒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何会下意识地伸出手的。只是本能地想拉住他,更不想被他误会了什么。
可是,她究竟不想被他误会了什么呢?
沈凌渊随着她的力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似是拿她有些无可奈何,声音低沉轻缓。
“朕没生气。”
这要他怎么生得起气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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