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是谁。”兰庭瞥了他们一眼,只是恬然一笑,平平淡淡地掠了过去。
不计是曾经偏执还是心怀鬼胎,旧日龃龉旦夕消弭,在这个泛黄的夕阳下,杨柳低垂,绿意浓淡晕染了江畔。
十年后,谢疏霖胖了许多,已经看不出当年那个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当初的毛躁也消失了,他在连家一直寄人篱下,颓丧了许久。
祖母去世后,他能感觉到,连家人眼中的轻视,他只能出去找一些事情做,却处处碰壁,没人愿意理会。
而且,一听说他是谢家人过后,就更加嫌弃鄙夷,他只好听了舅舅的话,做了一点小营生,一辈子这样庸庸碌碌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下,永远也无法出人头地。
现在,他已经甘于这样的日子。
偶尔回忆往昔,甚至会惊讶于自己曾经的无知轻狂。
连家的丫鬟通禀道:“薛夫人来了。”
“快请她进来。”
这十年间,兰庭踏入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其中有一次,还是因为赶上了薛珩上京述职,以及薛珩的堂兄病逝,连家的老太夫人去世,兰庭也只是暂留了半日,就借口告辞了。
逢年过节更不要说,薛大都督府远在镜州,根本就没想过要回来。
连氏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意,如意……”
谢疏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谢兰庭,她没有任何难堪之色。
兰庭没有与他们和解,但似乎怨恨也没有了,到了现在,母亲却仍然只记得,一个心心念念的谢如意。
他心中滋味复杂,以前年轻气盛,只觉得谢兰庭咄咄逼人。
后来谢家落败,尝过这世间的酸甜苦辣,方知对于兰庭来说,当初的他们,是何其冷酷无情。
“夫人,人带来了。”兰庭带来的薛家的婢女通禀道。
谢疏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谢兰庭这些年,与母亲都未曾和解,不禁提声问道:“你带了谁来?”
生怕谢兰庭带了什么不好的人,临死前还来刺激到母亲。
这也是有阴影留存,毕竟十多年前,谢兰庭也是这样,出其不意的带来一些人,赶走了谢如意。
“看看不就知道了。”谢兰庭扫过他一眼,轻描淡写道,随后对外面的人“嗯”了一声,招了招手。
一个呼之欲出的猜测,谢疏霖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娘!”女人身上披着大氅,跌跌撞撞地卷着风进来,涕泗交流,身上还有薄薄的一层雪未曾掸去。
她在连家外院下了马车,连轿子没有坐,一路疾步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连氏的病床前,嚎啕大哭。
谢疏霖见到女子的面容,也不由得失声:“如意!”
“是她!”哀哀哭泣的谢明茵抬起头,同样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又看向已经起身静静伫立一旁的兰庭,瞠目结舌。
不是说,找不到了吗?
况且,长姐怎么愿意带她来呢?
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尤其是连家熟知当年内情的人,目光在几人之间转动,更是心中奇怪不已。
“娘,我是如意,我是如意。”
听到赵如意的声音后,连氏安静了一阵,赵如意哭倒在连氏的身边,谢明茵两眼红肿,眨了眨眼,依稀也有泪落。
兰庭看着她这才略有动容,但又不是为了什么母女之情,只看着这生离死别的场面,心中喟叹良多。
终有一日,他们也要这般与最亲密的人诀别。
想想也是令人生叹。
此时,又见连氏缓缓睁大了疲惫浑浊的眼睛,徒劳地伸出手,仿佛在虚空中摩挲什么。
兰庭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房间里闷得人头昏,她叹了口气,转身就想出去走走。
却听见她喃喃哭道:“兰庭,娘错了,娘把你弄丢了,你回来……回家!”
兰庭的背影顿了顿,众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说:“我出去走走。”
如今,谢明茵也是为人母的了,她听着母亲对长姐的忏悔,莫名的感到一阵茫茫然。
连氏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所有的人聚到这里来,都在等待着她的逝去。
不久后,谢明茵也跟着走了出来,缓声问出口:“现在,长姐还怨恨她吗?”
听到这句话,经过的赵如意心下一动,打消了出去打断二人的想法,而是顿住了脚步,在拐角处侧身隐了起来。
只见兰庭微微仰起头颅,她此时韶华正好,廊下一侧的翠竹被雪压弯了腰,但未曾折断。
她口中呼出细细的白色雾气,回过身拍了拍谢明茵的肩,轻声说:“时至今日,不用太想从前了。”
这句话,是她才回到谢家的时候,他们对她说的。
她的释怀,比他们都要早。
赵如意抬起已被茧子覆盖的手掌,捂住了脸,无力的靠墙蜷坐下去,在阴冷的角落里啜泣。
片刻后,薛珩已经过来接谢兰庭了,与妻妹淡淡的颔首。
赵如意怔怔地望着他们,昔日谢兰庭可憎的面容,变得柔和清艳。
雪光映在两人脸上,宛若一对完美无缺的璧人。
他拿了一件斗篷给谢兰庭披上,又拢了拢白绒狐裘斗篷,系上了锦带,自然而然的举动里,透出了亲密无间:“走,回家去了。”
谢兰庭:“嗯,好。”
于是,空留一片平地雪茫茫,四下人走空,尽数散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小天使们,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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