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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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肩胛却被深深刺穿。剧痛彻底激怒了他,达岩用力攥住了晏长清的手,冷笑一声,拔除尖刀,毫不犹豫地调转尖头,刺向晏长清。

不——!

心脏骤然收紧,晏长清剧烈地喘息着,用手攥住了刀尖,利刃瞬间刺穿他左手手掌。晏长清咬紧牙关,一眼不眨,竭尽全力抵抗!

静默的,生死一线的博弈。

掌心和手肘的伤口不断滴落着鲜血,胳膊越来越颤抖,眼见锋利的刀尖距离心口只有半寸——

一道银光裹挟着风闪过。

达岩突然身体一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一把细长雪亮的弯刀扎进了他的后背,刀柄上闪烁着紫水晶和金刚石组成的雄鹰穿云图,华丽而耀眼的东云图腾。

达岩转过头看向身后,他不可置信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张口刚要说话,喉咙里却涌现出大股鲜血,他不可抑制地滚落在一边,剧烈地咳嗽着,脸憋得通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快要窒息了。

那把匕首,精准无比地扎透了他的肺。

晏长清艰难地喘息着,朦朦胧胧地看到那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

桀骜的黑发,挺直的鼻梁,深邃的,茶褐色的眸。

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晏长清身子一晃,精疲力竭地向后倒去。

赫连戎川急促地上前一步,稳稳地抱住了他。

赫连戎川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他从未见过晏长清这样狼狈惨烈的样子。如绸缎般的黑发凌乱地铺散着,一向干净,一丝不苟的衣衫被撕开,破烂不堪。露出的大块肌肤上无一不带有斑驳的伤痕。右臂的累累伤口更是惨不忍睹……

心底某处莫名地抽痛着。赫连戎川小心翼翼地把晏长清拦腰抱起,可是没走几步,他突然意识到怀中人有点不对。

流了那么多血,可是晏长清的脸色并不苍白,而是浸染着可疑的嫣红,身体也滚烫的吓人。冷冰冰的眸子失去了焦点,晏长清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手指攥着赫连戎川的衣领,似乎想要和他贴的更近。

赫连戎川不敢置信地看着晏长清。

他这是在……发//情?

将晏长清轻轻放在一个安全的角落里。赫连戎川转身一脚踩在达岩胸口,近乎咆哮:“说!你给他下了什么?”

达岩惨笑着摇摇头,爆发出剧烈地咳嗽,鲜血源源不断从口中涌现出来。

他输了,又输了,又输在银面阎罗手里。

他不想再说一个字,也说不出一个字。

赫连戎川长眸微眯,怒极,嘴角却反而浮现一丝微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轻轻用刀尖挑了,在达岩面前晃了晃:

“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块晶莹剔透的观音玉坠,一看就价值连城。慈悲的观音像栩栩如生,只是脸庞被鲜血溅了一角,莫名地渗人。

达岩瞪大了眼睛,惨叫着就要去夺,赫连戎川当胸一脚,将他狠狠踹翻在地。

“你若再晚一刻说,我就命人卸她一双胳膊。晚两刻说,明天你这寨子里就会出现一道奇景——”赫连戎川冷笑一声,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个有趣的节目:

“你说是人//彘好,还是人/皮/灯笼好?”

达岩如遭雷击,嘴张了张,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吼。

赫连戎川笑道:“我看还是人/皮灯笼好,把灯油倒进去,点着了,晚上看着一定很有意思……””

达岩目眦欲裂,挣扎着爬起来,手指沾血,终于颤颤巍巍在地上写下两个字:“花“”蚕”。

花蚕情蛊!

赫连戎川心头一惊。

他少时在南尧国当质子期间,曾悄悄流进南尧虫蛊的禁馆,心术不正地翻阅了不少被禁止的蛊术,尤其是稀奇古怪,控制人心的情蛊。在这些情蛊中,有一种最下三滥的,便是这花蚕情蛊。赫连戎川记得,这种欢情蛊,阴狠歹毒,中蛊者不仅神志会逐渐混乱,动弹不得,还会如溺欲海,痛苦非常。

但解法也并不难,花蚕蛊性属极阴,只需摄取阳气,阴阳调和即解。

怎么阴阳调和呢,当年曾自诩为“东云第一风流”的赫连戎川,在看到书上那两行字时,也拍案叫骂了一声“无耻下流”。

那书上明明白白写着,要想阴阳结合,就非得找那血气方刚的男子,与之欢好五天五夜,方解。

可又有什么人能扛得住五天五夜?

这蛊术分明就是无解。

纵使真能扛得住,可是这种解法,又如何能用在晏长清身上?他那倔强清高,从不肯屈就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需解毒,定是宁可拔剑自刎也不肯的。

赫连戎川不禁苦笑一声。达岩见他刀尖一松,顿时如猛虎扑食般扯下刀尖的玉坠,他倒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干了观音脸上的血迹。

“我——我娘——她——”达岩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的喉咙里努力发出几个浑浊的音节。

赫连戎川冷笑一声,道:“留了全尸,你赶紧去阴曹地府孝敬她!”

“你——”达岩浑身巨震,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仰面摔倒在地。

都说人临死前会看到这一辈子经历的走马灯,达岩看到的是什么呢?

逐渐扩散的瞳孔里,是他身披甲胄,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是他拄着拐杖,浑身是血地被妻子赶出家门。是他白发苍苍的娘,用破车拉着他去深山老林求医,粗粝的车索深深嵌进娘单薄肩膀的血肉里;

娘喜欢白玉,却从来只是看,不舍得买。于是他霸占瑶城,搜罗了所有玉石,挑了最顶级的一块,雕成了这个玉坠。

天下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所以他要想方设法侮辱她们。

除了他的娘。所以他要用尽一切孝敬他。

只可惜到头来,一切都成了梦影。

耳边突然想起一首歌谣,仿佛是他的母亲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对着他唱:

男儿有志征沙场,何时锦衣还故乡。

何时锦衣还故乡?

达岩停止了呼吸,眼睛却直愣愣地睁着,没有合上。

他娘说过,他本来是可以当一个英雄的。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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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跨过达岩不瞑目的尸体,赫连戎川重新回到晏长清身边,语气竟是他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温柔:“晏大人——晏长清?”

晏长清紧皱着眉头,难耐的缩成一团。感受到他人的靠近,体内乱窜的热流让他本能地想要贴上去。但与此同时,另外一种同样强大的力量却也在规约着他。晏长清手指掐住自己手肘的伤口,冷汗涔涔,嘴唇颤抖着,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走——!”

赫连戎川看着焦距涣散的晏长清,轻轻扳过他的脸。忽明忽暗的烛火下,这张平日里如细釉白瓷般白皙又清冷的脸上,被压抑的情//热浸染上了一层摄人心魄的瑰色,灼烫极了。

赫连戎川道:“你可知,我是谁?”

仿佛遇到了一个很难的问题,晏长清有些僵硬笨拙难地向后退,仍旧艰难地重复着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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