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噩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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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透光的柴房黑黢黢的,只有他手中一盏灯笼可以照亮,夜霑被五花大绑在一根顶梁柱上,浑身被勒得极不舒服,难以入眠,到了子时因为过于疲倦,好容易有了困意,结果听闻动静一睁眼,对着灯笼火光便见到萧弋舟的脸,登时板起了脸孔。

萧弋舟取了烛火,点燃了火钵里的干草,引燃了木炭。

屋内光亮幽微,只可见人,连人五官都分不清。

萧弋舟的语调姿态已不若白日时的强硬:“你与沅陵在哪分道的?”

夜霑自然不肯说,姿态洋洋地别过了头颅。

此时他一颗脑袋不剩丝毫毛发,被剃成了秃瓢,心中对萧弋舟旧怨加信仇更是怨恨大生。

萧弋舟此时也有些懊悔,不该一时冲动命人剃光了夜霑须发。

“今夜夜琅前来行刺于我,说沅陵在她手中……”

“放屁!”夜霑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叱道,“我的人将公主早已……”说到此处,生生一顿,夜霑色变,因为自己险些义愤之下脱口而出而悔得咬舌。

连萧弋舟都没想到夜霑果不其然是个受不得激的人,此法奏效了,果然便已套出嬴妲不在夜琅手中,如此心放下了一大半。听夜霑口气,她应是安全的。

夜霑脸色悻悻然,对萧弋舟道:“你绑了我,拷问我也是无用,当初出城之后,我便与公主分道扬镳,不知她往哪个方向去了,我便回了宫中拟了封辞呈,准备着告老还乡了。如今就连我也不知公主人在何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是这话。”

萧弋舟垂目,“为何答应放走沅陵?”

夜霑恍惚一瞧,觉得萧弋舟神色黯然,委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若亡妻还在,他自当一世宠爱着她,他平生最恨负心之人,公主嫁了萧弋舟,愁眉不展,必然是他有负公主,何况杀兄之仇在前,夜霑头疼脑热地答应了公主的诉求。但见着萧弋舟这副模样,心下却感到无比怪异。

他满心复杂,“公主那时跪倒在我跟前不住地哭,哭得很是绝望,求我带她离开平昌。她的确是自愿离去,非人所逼。”

这个萧弋舟清楚,嬴妲的留书,是让他不要满天下去寻她。

可是他如何能做得到!

萧弋舟恻然一笑。“公主做事当机立断,一旦下了决心,就很难回头了,她素来是这样的性子,怨不得别人,怪我没有体谅她的心意,也没有警觉,才让她逃开。”

他转身去了。

他们还在一处时,嬴妲对他温驯而依赖,事事小心温柔,可事实是她没了他可以,而他没了她,不行。他身上无数结痂的创口,她都一个一个记着,用她的如水柔情包裹着他皴裂的害怕再度受伤的心脏,没了她,那些伤口再度**裸地暴露在空气中,随意一阵风、一粒沙便刺得干裂剧痛。

夜江挨家挨户地查访,也没揪出那罪魁祸首。想必是夜琅自知打草惊蛇,以他的机智,早就逃出了平昌。

数日之后,夜家旧宅门口来了一个叫花子孩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说要送给里头的贵人。

夜江拎了包袱入门拿给萧弋舟。

萧弋舟撕开包袱,将里头的东西取出。

众目睽睽之下,摄政王当初红了双眸。

他手中有一片裂帛,是从嬴妲的藕荷桃花锦衣上撕下。那身衣裳她穿着最娇俏明媚,若夭夭之华,他一直记着,这裂帛上桃花纹,精细工整,确实出自宫廷绣女之手。

那裂帛之上,染了滴滴如梅花般的鲜血……

除此之外包袱中还有一只雪白绣鞋,鞋面微翘如凤翅,花纹精致,是千藤海棠缀锦纹,也是宫中制品。

萧弋舟攥紧了布帛鞋履,哑声喝道:“将那孩子抓进来!”

须臾后,叫花子小童被领进门来,萧弋舟让左右往他幼嫩的小手,和他身上脏兮兮的破口袋里塞满了银钱,小童双目明亮,不必问话便全说了:“我在城外讨饭时遇着的人,他叫我将这个交给大爷,说这东西的主人已经死了,大爷切勿再记挂。”

萧弋舟猛然长抽了一口气,他闭上眼,又骤然睁开,厉声呵斥:“谁教你撒这个谎!”她不会死,怎么可能!

小童摇了摇头,被萧弋舟掐得两臂剧痛,胳膊几乎快被卸掉了,然而谁让这位大爷出手豪阔呢,他也就勉为其难地说道:“那人还说,当初他将绣花鞋主人追到了淮海大河边上,要拿她向大爷讨些东西,不料,回去路上那女人个性刚烈,不可屈服,就跳了马车,连带着腹中孩儿一道死了,他只好取了衣裳一角,寄给大爷,说给您一个交代,免叫您天南海北地找一辈子,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还在欺骗。”萧弋舟一把拎起那小童扔出了院门,将那裂帛和绣花鞋一并扔到他身上,“鬼话连篇,滚!”

小童抿了抿发干裂开的嘴唇,摇头晃脑地拾起了东西,兔子一般地窜出了巷子。

萧弋舟背过了身,沉默了少顷,仿佛如梦初醒,回身要抢回嬴妲的东西之时,脑中忽然涌起一阵眩晕,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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