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府小姐饮下了福成公主赏的琥珀美酒后,已是金辉斜照。依宫里习俗,每逢乞巧节便会在外面请来专人跳师公舞,民间亦称为羊皮扇鼓舞。
只见一个个精壮的年轻男子穿红着绿,脸上涂的如浓桃艳李,口中还念念叨叨尽是些旁人听不懂的。他们围着畅欣园一圈儿一圈儿的奔跳癫狂,孔武有力,鼓声震震,火把灼天……
汪语蝶佯作不经意的瞥了苏妁一眼,见她正眉欢眼笑,便觉一股子无名火自心底升腾而起!气的是凭什么苏妁也能得巧?明明方才发藕瓜时,自己趁乱往苏妁的针孔上蹭了把藕汁,丝丝黏黏的,针能穿进去就怪了!
待舞者们再次举着火把绕回一圈儿时,汪语蝶又忿忿的瞥了一眼苏妁的方向,可这回她却怔住了,因为苏妁不见了……
这厢苏妁正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只觉身体莫名的燥热,一阵儿一阵儿的眩晕袭来!
明明方才还好端端的看着舞蹈,才一会儿功夫就觉身子突然一软,半分气力都使不上了!所幸身后两个宫人反应得快,在晕倒前将她扶住,紧接着便将她抗到了一张床上。
眼下宫人们都出去了,苏妁猜着大约是去帮她请大夫了。
过了也不知多久,苏妁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醒来又睡去,这次突然听到门扇开启的声音。
她努力睁了睁眼,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个高大身影闪了进来,不似先前的宫人,也不似大夫。
“唔——”她想抬手揉揉眼睛,却觉得那手不是自己的一般,搭在床沿儿上纹丝不动。
屋里仅点着一根儿细烛,昏黄的微光将屋子里的物什勉强照出了个轮廓,与外头的灯火辉煌俨然是两方天地。杜晗昱乍进来还未适应这里的昏暗,更是未注意到最里侧的床上。可苏妁这一嗯哼,委实也将他吓了一跳,这才往床上看去,发现竟有个女人躺在那儿!
后宫乃是外臣非诏不许踏足之地,自知犯了宫中的忌讳,杜晗昱转身就要往外逃!可伸手一拉那门扇,竟已打不开了!
似是外面有人给上了锁……
他心中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事儿苗头不对太过蹊跷,想来倒似中了什么陷阱!
公主在信中表达期望一见,明明写的恳切,可当他冒着大不韪偷偷潜入后宫之后,公主却又脸色冷冰冰的爱答不理。话还未说上一句,就遣他来明月楼取披风。
如今门又被反锁,屋里还有个女人!杜晗昱双眼微眯,细思了番才恍然醒悟!公主这是要……
试爱?
杜晗昱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的确是听过前朝宫中盛行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公主招驸马必须先由有经验的宫人试爱,在确认驸马身心皆为人中之龙后,方能与公主配婚。
想及此,杜晗昱抬起袖子擦了把额间渗出的汗,往床边儿靠近了几步,心怀忐忑的试探道:“你可是福成公主派来……”
“唔——”女子未答,而是又轻吟了一声。
“你……你先别急着想那些,倒是先将公主的意思说明白了再行事啊!”杜晗昱此时心中也无风月,只余彷徨。
蜡烛放置在低矮的二斗小柜上,没有床榻高,幔帐便在女子平仰着的脸上笼了道阴影,让人看不分明。而突然的又一阵眩晕袭来,她脑袋无力的向外一歪,似是又失去了意识,但脸却正巧迎向了烛光处。这难免又令杜晗昱一惊!
“苏妹妹?”他眉头紧皱,人不自觉的又往床边儿挪了几步。
若说前些日子住在杜府的苏妁还只是个带着三分媚劲儿的小姑娘,那今日傅粉施朱,浓妆艳裹之后的她,却像极了个女人!
红华曼理,风娇水媚的绝色女人。
药劲儿正涌上来,苏妁自然是无法理会杜晗昱,此刻她只觉得浑身难受,抓心挠肝儿的燥热,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一种折磨!
见她额上渗了层细密的汗珠儿,面目也显得甚为痛苦,杜晗昱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真是烫!
“苏妹妹,你这可是病了?”他再次试探道。
苏妁不答,只是又哼唧了几声,看起来极其不舒服。杜晗昱盯了她几许,心中已有了另一种猜测。
想他杜晗昱原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虽在杜家没名没份的,但银两却是从未短过他。早年青楼妓坊的也没少光顾,许多花样早已是玩透了,苏妁这副模样不似生病,倒似服了合欢散之类媚药后的反应。
杜晗昱俯下身子,趴在苏妁的耳边问道:“苏妹妹,你现在是否全身燥热,火急火燎,有股子莫名突至的渴求?”
他知这类药服下后,人多少还是有些意识的。只是苏妁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通男女之事,纵是身子需要,心却不知正迫切渴求的为何物。
不曾尝过甘露,便不懂有多需要它的浇灌。
苏妁痛苦的点点头,她头脑发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这人说的正是自己如今的亲身感受。
她这一点头,杜晗昱便近乎笃定了是公主得知自己与苏妁的过往亲事,才喂了药来迷惑他,探试他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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