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卿这般的‘亲昵’,苏妁非但未有半点儿的放松,反倒如遭了道闷雷灌顶!她的身子和表情越发的僵直,似尊泥塑木雕般生硬板滞的虚杵在他怀里。
之所以是虚杵,那是因着苏妁除了被拉过去的那一瞬是实打实的在他大腿上蹲了下,之后很快便慎敬的虚抬起屁股,只似有似无的蹭在上面。
谢正卿自是感觉的到,故而面色瞬时冷下了几分。装小可怜儿求他怜惜的是她,如今拒人千里敬而远之的也是她!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稍加了一分力道。他自己不觉得,可苏妁却吓出了一头冷汗!
他指间的力,加之她腿也确实快撑不住了,如今被他这一吓她便放弃了抵抗,实打实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言语间充斥着惶恐和颤抖:“首辅大人息怒……我……民女不敢了。”
被她这一求饶,谢正卿的气消了几分,只是也回不到先前那般矫揉造作。若非是看她那会儿惧他惧的厉害,他也不会拉下颜面来逗弄她。这丫头,扮猪吃老虎,竟哄他……
罢了,总之那般做作的言辞,想是此生他也不会说第二遍了。
“苏姑娘,”谢正卿的声音,一如平素里的森沉:“你该偷的东西都已偷完了,今晚为何还要潜入庆怀王府献舞。”
看似是问,实则却是诘责,苏妁随即打了个寒颤。但身子刚一抖,便有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那热量透过披风丝丝点点的渗入肌肤,分不清是带给了她安定,还是更多的彷徨。
她谨慎小心的回答:“回首辅大人,民女家人含冤入狱,民女想要借此机会寻个申冤的门路。”
谢正卿面色无波喜怒难辨的沉声问道:“你是低视的我的公正,认为献个媚便能换回家人?还是抬举了自己的姿色,以为有本事驱用天下男子?”
“大人息怒!民女不敢!民女自认论样貌不及宫中众人,论才艺不及潮洲舞姬……”苏妁蓦地刹住了口。
她竟因一时张惶将最不该说的说了出来!这样一来便是笃定了首辅乃是好色之徒,而他的风月之事早已传得世人皆知。
她僵在那儿,不敢抬头看身边的人一眼。她一想像到他此时脸上的森冷,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坐在他的大腿上,简直如坐针毡。
“潮洲舞姬?”谢正卿脸上怔了怔:“你是说在潮洲被我杖毙的那个?”
可是刚刚才在潮洲发生的事情她又如何会知道?除非是有人故意将消息透给她。其实以苏妁这点儿三角猫的卧底本事,出现在王府的那一刻,他就该想到是有人刻意在安排。
不过不管这个自作聪明的人是谁,他都不会讨厌。献美也要懂得投其所好。
苏妁未答,脸色煞白,早已七魂吓走了五魄!
杖毙?不是邀宠后成功救了全家吗?这怎么跟她在学士府偷听来的不一样!可她茫然的转头看了看谢正卿,他绝不至于在这种小事的扯谎。
那个邀宠的舞姬是真的被杖毙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冰水,将苏妁从头浇至脚!本就万分艰难做出的选择,如今竟也行不通了,她是‘解脱’了,可爹娘呢?
见她心思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谢正卿揽在她肩膀上的手突然紧了紧,苏妁一疼立马便回过神儿来。
连忙回道:“民女姿色平庸,不敢无端肖想!还请首辅大人切莫误解了民女的意思……”
好在谢正卿无意计较下去,未再说什么。只是揽着她肩膀的手却不曾放松分毫,特别碰上车身晃动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会在她肩头的细肉上掐一小把。虽不疼,却令她一次次心惊胆战。
‘解脱’?呵呵,怕是这条船好上不好下!保不齐最终救不了爹娘,还白白将自己搭进去。
接下来的一段路便不怎么太平了,饶是马夫已尽量将鞭策放缓,可舆厢内还是颠簸的厉害。苏妁只觉自己的屁股软弹弹的在谢正卿大腿上一撞一撞……
每一下都能让她的脸更红上一分,她不得不更谨慎的抓好谢正卿的胳膊,若是稍松了,自己便在他腿上颠晃的愈加厉害。
一路上几次她想请求坐回自己的位置,可每每抬头欲张口,谢正卿那冷厉的目光便对过来,她的嘴立马就跟瓢了似的,半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终于忍到马车驻停下来。
上车前,岑指挥使除了个“请”字什么也没多说,是以苏妁并不知这是要去哪儿。一路上她虽好奇,可人坐在谢正卿的怀里也不敢掀开车窗帘看看外面。本以为会是褚玉苑,可下了车她才愕住!
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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