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学士府却已是乱作一片!
曹管家在院子里指派着一批一批的家丁丫鬟,“你们几个分两头去东西跨院儿找找!特别是假山后啊,小花林里啊,边边角角的都找仔细了!”
“你们几个将前院儿所有房间都找一遍!柴房和灶房也都再看看!”
“你们几个跟着我走,去搜中院儿!”
……
原是今儿个天未亮,落儿便起来吩咐厨房,将小姐昨晚说想吃的几道早飧备下,结果路过小姐屋外时竟意外见烛台点着。
落儿忖着是不是小姐还在计较那些不堪言语,故而一夜未眠?遂轻叩了两下门,不见有何回应。趴在门上仔细听,却听到风将窗牖刮的胡乱拍打的声响,想是窗子未关好。因着怕小姐受了凉,落儿再叩两下后见仍无回应,干脆直接推门而入。
这一进屋,落儿就傻眼了。
房内空无一人不说,地上、梳妆台上狼藉一片!妆奁、首饰匣子里的东西被悉数倾倒,七零八落的铺在桌上,但凡是值钱的皆不见了!
再看那被衾,昨夜落儿走前铺成何样,今早便还是何样,不曾睡过动过。
意识到好似出了大问题,落儿忐忑不安之下大声叫人,却见无人来。这才想起因着这几日的不快,小姐将后院儿的下人全遣退了。落儿忙跑出屋,往中院儿去找曹管家禀报。
将事情说明白后,曹管家先是跟着落儿去房里看了看。见那窗桕大敞着,又发现窗台上有两只腌臜脚印儿,看样子是踩了后院儿浇过水的花泥,且那脚印儿宽肥,一看便非女子的小脚。
确认情况不妙后,曹管家立马去禀报老爷夫人。接着,便有了开头四处搜人的那一幕。
眼看着汪府已是一副人仰马翻的乱象,隐在山石后的黑衣人凌空一跃,踩着山石跳到院墙后,接着再跳出院子。
直拐过巷口,黑衣人才一个利索动作将身上黑袍扯下,扔至路旁,露出一身妆花罗的飞鱼服。
待此人回到褚玉苑时,其它两路人也已分别派了人回来欲先禀明情况。
三名锦衣卫在偏堂中央朝着首辅大人单膝点地行礼,被免礼后便将所探情报一一禀来。
谢正卿与苏妁皆坐于罗汉榻上,中间隔一榻几,两人分侧而坐。
先是去往汪府的那名锦衣卫,将所闻所见仔细说清。接着便是被派往城门的锦衣卫,禀明已下达暂扣所有出城的铁勒人。
最后是被派往苏府的锦衣卫,将外部探查的情况禀明后,最后又补了一句:“大人,苏姑娘闺房的被衾……已被砍成了两半儿。”
听闻此言,苏妁只觉不寒而栗!偏堂内燃着暖炉,明明是一片融融暖意,她却还是打了个冷颤,张神复又张惶起来。
她虽知那人闯了苏府,却也抱着一丝侥幸的以为是图财而去,未料却是去要她的命的!她不禁后怕起来,暗暗忖着若是今早她没有及时醒来,没有心急的想去烧了那本图册,那现在被砍成两半儿的,可就不只是床被子了。
“下去,继续盯着各处动向。”谢正卿是向锦衣卫下的命,可眼神却早已黏在了苏妁的脸上。
不只她后怕,他也后怕。
屋里院儿外,她今早连逃了两劫!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事后再揪出凶手还有何意义?一切都只怪他思虑不周,竟忽略了这宫外的艰险,只想着送她出了宫便没人会对她不利,然而危机无处不在。
锦衣卫退下后,谢正卿又遣退了丫鬟,关了门。既而起身坐到苏妁的身边,把那榻几往边上一推,将苏妁舒服的抱到了自己腿上。
苏妁这会儿也无心顾及男女大防,钻在谢正卿的怀里嘤嘤娇啼,两只小手死死抓着他两侧的衣襟。
谢正卿则无比疼惜的紧紧拥着她,一双温热的修长大手抵在她的后背上,将她揉在自己胸前。声音低沉,却是意调缱绻:“过去了。我今日便下旨将你正式召进宫,日后都不许再离开我的视线。”
继续趴在谢正卿肩膀上抽泣了几声,苏妁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他的话。她移开些身子,惊骇的望着他。
“召……我进宫?”她好不容易不用再为质了,为何又要进宫。
谢正卿环着她的双手紧了紧,将她死死的缠在怀里,郑重的又说了一遍:“日后不许你再离开我的视线一刻。”
一时间苏妁的脑子里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难道他以后都不用上朝,不用出恭?
似是透过她那疑惑的眼神看出了她脑中的奇怪想法,谢正卿惩罚性的紧了紧胳膊,迫得苏妁与他死死相贴着。
“我指的是视线范围!”
“我……我不要进宫,我好不容易才跟爹娘团聚……”苏妁哽咽道。
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谢正卿短叹了声,继而道:“那就带着你爹娘搬来褚玉苑住!”
“不行。”苏妁不假思索的否决,同时在他怀里挣脱了下身子,虽然最终没能挣脱得出,却也多少表明了些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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