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春雷惊响。
靠在窗子边上的林琯玉手一抖,没拿住手上的茶杯,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往前探身,想要抓住它。
一只手从她边上伸过来,捞住了那只茶杯,把她往后一拉,关上了窗子,“……离窗子远点儿。”
她很是不服气,“我是被突然吓着了,这么点高,哪能出事啊。”
王颀莞尔,淡淡地道:“琯姑娘毕竟是巾帼不让须眉,当初能一人迎战三个刺客之人。在下佩服佩服。”
这人说就说罢,还很是煞有其事地对着她一抱拳,林琯玉翻了个白眼,踹了他一脚,“你这人好烦!刺客冲着王大人去的时候,你不也挡着了吗?”
从平安州回来之后,王颀身上就多了不少伤痕。她头一回没注意,后来就发现他似乎下意识不喜欢拿左脸对着她,她按住了一看,才知道左边眼角多了一道很浅很浅的疤痕。他这人天生不容易留疤,再严重的伤痕过不了几年也就不见了,这道口子却委实开得惊险,再往里半寸,就是眼睛了。
除了这儿之外,身上还有数不清的口子,不过她也不方便看,才恍觉这人瞧着轻描淡写的,不过是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他不曾说出口罢了。毕竟在平安州城内的那几日,粮饷短缺,上不能达天听,下不能服众人,内忧外患,怎么可能不艰难,不受伤。
王颀哑然。
“你今天涂药了吗?”林琯玉却忽然回过神来,一把捧住他的脸,“那还是小何配给我的药呢,他许久不曾出宫了,等他有空再叫他给你瞧瞧。”
她微凉的指尖拂过王颀的眼角,果然,没涂药。
“你怎么!又!不!擦!药!”
王颀咳了一声,镇定地道:“我又不是你,一道口子留下来也没什么。”
林琯玉恼火地道:“万一伤没好又裂开了呢?”
“……”&
“不是,”王颀指着自己的伤口问她说,“你怎么觉得,这么一道过了再过两天疤都瞧不见的口子,能裂开的?”
林琯玉:“……”
她表示拒绝交谈,一把夺回了自己的杯子,坐到桌子边坐下,吃糕点。
“这闷雷从昨晚打到今天,”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这会儿明明是正午,不知道为什么,天色却昏暗得可怕,“听说早朝也没有上,到底是怎么了?”
王颀笑笑,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她一怔,直觉这人笑得不怀好意,立刻反问说:“现在你为什么不能说?”
王颀还没说话,她就又说:“你在平安州的事情不告诉我,回来的路上也不告诉我,这会儿又不告诉我,得了,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
王颀一脸无奈地按住她的嘴,说:“贾元春出事了。”
林琯玉被他捂着嘴,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又眨了眨,半晌忽然跳起来,“她她她她出事了?你怎么不和我说?”
王颀松开她,颇有些心不在焉的,“你被娘禁足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溜出来一回,说这些做什么?”
“呸,那是我娘,不是你娘!”她下意识反驳。
“都差不多,那我娘也给你当娘,”王颀毫无愧疚感地哄她说,“何况她出事了,陛下怎么做,我们谁也管不着。你知道了,除了现在这样跟我跳脚,还有什么用?”
林琯玉忍着把茶杯掼到他头上的冲动,说:“那贾家呢?”
出人意料的,王颀这回却说:“我不知道。昨天宫里的信,是薛宝钗送出来的,只是随后就没了消息,你们认识的那夏太监倒是给水溶说了一句请他放心,别的就再没有了。”
林琯玉恨恨地道:“那你说,出了什么事?”
她先头以为王颀许是不知道贾元春和太子那档子破事儿的,后来才发觉他简直聪明的像只妖精,连在平安州城内那会儿粮草短缺,都早早算计好了叫薛蟠帮忙,也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王颀看着她的焦急不似作伪,便也不再逗她了,只是道:“太子。”
既是新太子,也是旧太子。
林琯玉霍然起身。
见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王颀挑眉,站在原地问:“去哪儿呢?”
她没好气地道:“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闹起来。”她约莫就是个操心的性子了,一方面担心贾敏得知贾家出事之后会心情不好,另一方面又担心黛玉会为至今都还留在宫中的何赤暇哭泣,顺便还担忧了一回身处权力中央的林如海。
这么多的担忧加起来,连“王颀”两个字都要忘了怎么写了,谁还管他被晾着会怎么想!
王颀微微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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