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林涧又一想,他的计划只有家中人知道,且他们知道的也都不完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的最为清楚,但凡知道计划的都是他信得过的人,他的计划是必然不可能走漏风声的。
再者说来,如若他的计划真的走漏了,那么水琛豢养杀手并且派遣杀手去害他爹的事情就不可能被翻出来,若真是知道他的全盘计划,又怎会让承圣帝查到这些东西呢?
很显然,他们对于林涧的计划,是并不知情的,甚至就是毫无察觉的。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应当还是他们早有准备。
然这个早有准备,是他们自己对于自己当年所做下的事情的早有准备。
林涧猜想,在水琛做下这件事之后不久,沈戍被册封为新任大将军,水琛将那个杀手杀掉,然后做下部署,将来一旦事发,这些杀手如若遭到清剿和被抓,就要承认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现任主子,他们必得伪装成是个已在江湖上混迹的杀手组织,不为官场中任何人所用了。
但时日久了,谎言必会被戳穿。于是这些杀手就在官兵清剿时装作被官兵所杀,实际上却是自我了断。而他们的身上,也以某种方式被注入或者自行服用那种药物,以便能让他们在用刑审问之后悄无声息的死亡。
如此一来,随着这群杀手的死亡,就足以证明他们并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只是混迹江湖的组织,他们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保护和掩盖他们新任主子的身份。
所有的线索随着他们的死亡而断掉,这让承圣帝无法继续顺着事情往下调查,即便承圣帝、萧煜林涧心中对某些人生了疑心,在无实证佐证之前,那也仅仅只能是疑心。
林涧问萧煜:“殿下,水溶知晓这些事情后,作何表态?”
萧煜听了这话,将酒盅里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那烧心的感觉烈得他皱紧了眉头。
“父皇查清镇南公腿伤之事后,即将水溶召入宫中,将那些杀手的供词及所查实证都摆在水溶面前,问他是否知情,要他北静郡王府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煜低声道,“云溪,从那些杀手的身上,没有查到任何与北静郡王府联系的痕迹。在那些杀手死后,父皇派人暗中查过北静郡王府,也查过水溶,也没有找到水溶同那些杀手有所关联的任何迹象。”
林涧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要么便是水溶真的同那些杀手没有关系,要么就是他将他和他们郡王府与那些杀手之间的联系抹的干干净净了。若换做是我,也会如圣上一般选择,直接将这些事情摆在水溶面前,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想,没有实证,水溶大抵是不会承认这些事同他有关的。”
辽东的烧刀子烈性烧心,但是喝多了后劲儿也大。林涧同萧煜这一会儿就一块儿喝了大半瓶了,最后还只剩下一个瓶底,也就是两盅酒的量了。
但萧煜喝得有点多,酒意上涌,眼眶发热心头发烫不说,视线落在林涧身上都有些模糊了。
萧煜就没再给自己倒酒,他伸手按了按眉心,缓了一会儿后,林涧的身影瞧着清晰了些,萧煜才慢慢开了口,含/着些许醉意的眸中有讽刺缓缓淌过:“看了父皇给他瞧的东西,水溶大惊,说他从不知这些事,反正事情没有相关他的实证,他倒是在父皇面前将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
在承圣帝跟前,水溶对这些事一问三不知。
从承圣帝口中得知水琛所做的那些事情后,水溶更是大惊失色,说自己从不知父亲做下过这些事情,更不知道水琛在多年前还豢养了一批杀手。水溶在承圣帝跟前,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被父亲蒙在鼓里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儿子形象。
承圣帝叫水溶到跟前来问话,跟前侍候的宫人不曾遣退,水溶全程如何表现,在场的宫人和德平都是看在眼里的。
只不过御前伺候的人都是口风严实的人,不可能将这些话到处乱说。也只有得了承圣帝的默许,德平才在萧煜询问这一段情形时,将这些事情说与萧煜听了。
“水溶自证清白,说到后来还在父皇跟前哭了起来,说他不知道父亲是这样的人,竟还豢养杀手害了镇南公,使得镇南公半生伤痛。水溶说,他父亲早逝,死去的人已不能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他身为父亲唯一的儿子,又是现任的北静郡王,应该为他父亲的过错负责。水溶自请父皇将他革职,愿意弥补他父亲的一切过失,也愿意为他父亲所造成的后果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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