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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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晔走到堂屋,看到一个身量高大的年轻人,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那个年轻人正是舒王身边的齐越,他看到李晔进来,恭敬地行了个礼:“小的齐越,见过四郎君。”

李晔回了一礼,齐越侧过身不敢受。昨日舒王回了府邸,就让他找当年延光长公主府幸存的人,还有参与办火袄教一案的人,自己审了一夜,连齐越都不让呆在身侧。

天亮以后,齐越看到舒王失魂落魄地从屋子里出来,整个人又哭又笑的,好像在说什么终于有儿子了。齐越从没见过舒王这个样子,本还想问问是那句话的意思,舒王就派他到李府来了,说要见李四郎。

李四郎不过是个刚考上功名的小人物,居然能得权倾朝野的舒王点名召见,耐人寻味。

齐越跟在舒王身边多年,自然猜到这个李四郎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才不敢受他这一礼。

“不知几位来,有何贵干?”李晔客气地问道。

齐越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四郎君先看看这个,然后决定要不要跟我等走一趟。”

李晔将东西接过,一眼便认出那是孙从舟的贴身之物。看来孙从舟果真在舒王的手里。

“我与你走一趟便是。”李晔握着东西,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就请。”齐越抬手,让李晔先行。

李晔觉得这人对自己也太过恭敬有礼了一些,丝毫不像是舒王府平日跋扈的做派。他倒不惧跟舒王对上,这些年,他对此人的性情也算有些研究。反正也要想办法从他手中救出开阳,倒不如去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马车载着李晔离开坊口,却没有向舒王府所在的永嘉坊驶去,反而是去往馥园的方向。怎么不在舒王府,反而要在馥园见他?倒像是要可以避人耳目一样。

馥园内,高低错落的乌瓦浮动着日光,石径小道的两旁种满了牡丹,姹紫嫣红,千娇百媚。有些花开正艳,有些已经凋零了,满园都是草木的香气。

都城里的人酷爱牡丹,有条件的人家总要种上几株。但是牡丹娇贵,不好养活,因此像这样大片开放的牡丹,都城里也没有几处。

李谟穿着燕居常服,戴着黑纱幞头,怀中抱着只白猫,正悠然坐在凉亭里,想个普通的士大夫。可走近了,就能发现他眉宇之间的杀伐之气,是久居上位的沉淀。凉亭里没有旁人伺候,只一个小厮蹲在茶炉前,用扇子小心翼翼地扇着火,生怕弄出太大的声响。

李谟正想事情,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眼尾略略一挑。这就是他的儿子。他表面故作镇静,其实心潮起伏,极难抑制激动的情绪。这么多年,这个孩子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却一无所知。那么多话,也不知从何处开口。

齐越把人领来,就躬身退下去了。煮茶的小厮,冲了两碗茶,摆好茶碗,也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花园,春光明媚,花团锦簇,却只有他们二人在赏。

“你坐。”李谟抬手道。手中的猫慵懒地叫了一声,毛皮发亮,白白胖胖,模样十分敦厚。

李晔行礼,而后坐下,也不拐弯抹角:“不知舒王今日召晚辈前来,所为何事?孙从舟的东西,为何会在您的手上?”

他这是明知故问,李谟便答道:“自然是本王抓了他。”

“不知您为何要抓他?我素来身子不好,内子花了很大的工夫,才将孙大夫请来为我看病。只不过晚辈的这位朋友并不是朝堂之上的人,行事也未必遵循尊卑章法,若是无意中得罪了舒王,晚辈先行赔个不是,请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舒王将猫放在地上,径自问道:“你为何身子不好?”话出口,坐在对面的李晔微愣,李谟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唐突了,低头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昨日,甘露殿上那两人所言,你就从未怀疑过?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李谟又问道。

李晔淡然地笑了笑:“劳您挂心。不过晚辈身世如何,似乎都与您无关?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晚辈的朋友?”

李谟转头看着院中的牡丹,淡淡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抓他?他的养父乃是当年尚药局的奉御孙淼,我为了弄清一些事,才抓他审问。”

李晔心中一动,孙淼?那位医术高明的孙奉御不是很多年前就畏罪自杀了吗?尸体还在在曲江打捞上来的。李晔与开阳虽是同门,但对彼此的家世却没有过问,对这些事,自然是不知情的。

李谟缓缓地说道:“当年东宫太子妃萧氏,产下一子,让孙淼抱出公主府。孙淼与火袄教的圣女乃是同门师兄妹,他自知无法庇护那个孩子,就将孩子托付给了圣女。而在不久之后,李绛便抱着新出生的四子,到火袄教求治。”

李晔听着,浑身慢慢僵硬:“舒王到底要说什么?”

李谟看着他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一时变换许多情绪,最后提起口气说道:“而你就是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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