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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没打算跟你们算账。”

众人神情刚一松,就见她脸上笑眯眯的,眼中却没笑意:“从明日起,加训两倍!我是对你们操练太少了,才让你们有这种关心我私事的闲情逸致。”

众人震惊哀嚎声中,封嘉雪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军帐中,封嘉雪便开始四处找原家前后寄来的那几封信。

她军务繁忙,若不是今天听到那几个新兵多嘴,她都忘了联姻这回事了。如今有点功夫,封嘉雪将信翻出来,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从联姻到抱歉,前后时间相差不过十日。

烛火昏昏摇曳,女将军的身影映在帐上,随风而忽高忽低。封嘉雪将一身几十斤重的铁甲脱去,又满不在乎地曲起膝盖。

她低头拿着匕首,将靴子和自己的脚底板割开。

撕开的靴子混着血肉,没法再穿,她的脚也畸形可怕,和寻常女郎完全不同。

封嘉雪将这些束缚全都摘去,然后瘫倒在身后木板上,手背覆眼。她思量着联姻的前后反复是何缘故,又好奇原霁那小子,竟然这么快成亲。

封嘉雪喃喃自语:“原让……原霁……”

她尤记得自己幼时去长安时,和原霁打架的时光。

原让拦在他们两个之间,左劝右哄。原霁真幸运,他打架输了,还有他二哥背他哄他安慰他,他连吃饭都要他二哥喂。

封嘉雪的嫉妒,从头到尾。

她讨厌原霁!

倏忽这么多年过去,原霁随他二哥回了凉州,再没有消息。封嘉雪在益州,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女将军,将同族所有男子稳稳压一头……

女郎安静地睡在榻上,青丝散落,浓黑如云。到这个时候,封嘉雪才有点儿身为女郎的柔和感。

烛火晃一下,她从榻上一跃而起,咬着笔将长发随意一拢,开始涂抹信件,给凉州回信。

她初时想给原霁写信,只是狼毫落在纸上,女将军愣了半天,问自己:“那个‘霁’字怎么写来着?他怎么取这么复杂的名字?”

封嘉雪试着画了两个字,怎么看都不像“霁”字。她干脆将两个字涂黑,换一行重新写,这一次,是给原让——

“原二哥,信我已经收到了,也理解你的苦心。有那么一个混蛋弟弟,二哥你一定很不容易。

“但私情归私情,二哥如此耍我,我好歹是朝廷封的云麾将军,我的面子很重要,也要给我身后的弟兄们一个说法。”

封嘉雪偏过脸,烛光照在她勾起的唇角上,颇有几分桀骜邪气。只是写信,她都能想到原让无奈的样子。

封嘉雪狮子大开口:“二哥总要补偿我?今年朝廷给凉州的粮草,二哥送我一半,我就原谅你们了。不然,我益州军,不是好惹的。”

离三月惊蛰日越来越近。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整个凉州严整以待,氛围与往日格外不同。然所有人都忙着,原霁这个新婚郎君,却躲远开,跑去和自己的好友一起去塞上跑马。

赵江河出塞打仗去了,茫茫绿野一望无尽,只剩下原霁和李泗这对好兄弟。自然,“十步”也在天上跟随着二人,同时自由自在地捕猎。

骑在马上,李泗侧头看原霁:“你不用去准备婚宴么?”

原霁侧过脸,几分别扭地慢吞吞:“有什么好准备的,反正有我二哥。”

李泗:“关小娘子也没有找你玩?”

原霁立刻:“我不见她!我整日很忙的……哪有婚前不停见面的!”

李泗笑:“你忙着跑马?”

原霁无言。

少年骑在棕马上,缓缓走了许久,他回头:“我真的要成亲了……我根本不了解关幼萱,我二哥都没成亲我就要成亲了……我还做梦,不停梦她……”

李泗顿一下。

他低声:“难道你不想成亲?要是反悔的话,现在还有机会。不然等你成亲当天……你二哥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原霁皱起眉。

诸事虚幻,发展得如此快,快于他的反应。他隐约觉得婚后会和现在不同,到时候,他就不是现在的他了……

“七郎!七郎!”

原霁和李泗在塞上一圈圈跑马,远远的,束翼骑马来找他,大声喊:“七郎,五郎……就是你亲哥蒋墨来了!他刚来,就跑去找关小娘子了!

“他不安好心!他肯定想拐跑小淑女……”

原霁脸色猛变,调转马头冲下丘陵,和束翼汇合。

李泗茫然:“你这就不迷茫了?”

春风望尽,天穹辽阔。

正备嫁的关幼萱迎来了一位贵客。她立在屋外长廊下,铁马声撞如铃。院门口的少年郎君垂脸对她笑时,她目中浮起惊艳色。

据说此人叫蒋墨,是原霁的亲哥哥。但是在此之前关幼萱从来没听过。

而这位“公子墨”,是长安第一美人。

名不虚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大婚!

☆、第19章

在原家人看来,关幼萱比她那个死去的堂姐好。

关妙仪从未关心过原家事务,但两家婚事谈妥后,关幼萱主动询问原霁的父母。小淑女很诚心地想融入新家,做好准备。

偏偏,原霁的家庭,远比原让复杂,原家人不知该如何跟这位小娘子解释——

原霁的母亲早逝,母族金氏也是凉州大家,却只会派人来参加婚宴;父亲在长安官至兵部右侍郎,但原霁的婚事,他父亲并不会来参加。

原霁常年与他生父分居两地,并且日后若无意外,原霁也不会去长安。

另外原霁还有一个叫“蒋墨”的亲哥哥,是当朝长乐公主与原霁父亲原淮野所生。这位哥哥不入原家族谱,原家却还给他排了序,称他为“五郎”。

一言以蔽之,原霁的家庭关系,是笔糊涂账。

关幼萱的侍女初闻这些含糊的说辞,分外不解:“所以?”

关幼萱责备地看侍女一眼。

之后无人时,关幼萱才小声告诉侍女:“有我阿父和师兄把关,我们能确定原家不是坏人,少青哥也爱护珍视我。少青哥身世有难言之隐,我们日后自己悄悄问不好么?何必当面戳人伤疤。”

如今,原霁的伤疤之一,“公子墨”大驾光临。

蒋墨与关幼萱见过的原家其他儿郎都不同。

原家儿郎们镇守边关,哪怕温润如原让,身上都多少带些杀伐气。但蒋墨来到这里,关幼萱一眼,便觉得此人精致万分。

他着金丝白衫,幞头束发,手持玉色扇柄。公子墨衣带飘飞,走在风格粗犷的院落中,像行在江南烟雨中一般悠然自得。

他身后还有十八位妙龄侍女相随,撑伞的,捧香的,持拂尘的,不一而论。另有卫士、小厮在前开路。

红颜美色,锦衣玉食,于他这样的人儿,都如枯骨般没有意义。

却是他一见到廊下偏头打量他的着藕色襦裙的关幼萱,眼中光便轻轻一扬,波光粼粼,星火熠熠。

关幼萱拉着侍女屈膝向他行礼,被他上前一步扶起。

俯着眼,蒋墨唇角噙笑,声如春风:“我原想着凉州这般荒芜的地儿,哪来的小仙子,莫不是我做梦?不想原来是小七郎的媳妇儿,难怪难怪。听说姑苏多美人,我不禁想问妹妹一句话——”

关幼萱觉得他说话怪有趣,不觉抿唇笑:“五哥想问什么?”

蒋墨柔声:“叫什么五哥,多见外。”

关幼萱吃惊:叫“五哥”都见外?

蒋墨:“妹妹叫我‘柏寒哥哥’。我是想问,妹妹这般貌美,可是姑苏第一美人?”

关幼萱脸瞬间红了。

她羞窘低头:“哪有……”

蒋墨扼腕:“那便是他们不识货了。妹妹这般绝色,嫁到大西北……哎,妹妹可是有难言之隐,要哥哥相助?”

关幼萱诚实道:“没有啊。”

蒋墨手仍握着她的手腕,关幼萱垂头望一眼,轻轻挣一下,他才松开。他松开她手腕时,一双桃花眼含着轻雾般,飘飘渺渺地望来一眼。

似责怪。

关幼萱茫然。

蒋墨轻声:“是我唐突了。我初来此地,举目无亲,心中彷徨。妹妹也不是他们凉州人,想到妹妹与我一般,我便心生亲昵。恨……我与妹妹相识太晚了。”

关幼萱更加茫然。

蒋墨凝视她懵懂黑眸片刻,只好改变策略:“我父亲听说七郎成亲,格外生气。我倒是更在乎妹妹多一些……”

关幼萱有了反应:“公公是因为不喜欢我与少青哥成亲,才不肯来婚礼的么?”

蒋墨含笑:“傻妹妹,想什么呢。”

他勾她一眼,桃水流波:“他不来只是因为他是个混账。”

关幼萱垂头。

蒋墨:“妹妹怎么不说话?”

关幼萱抬眼,悄悄觑他一眼,既调皮,又无辜:“我不能跟着你们一起说公公坏话的。”

蒋墨眼眸眯起:“原霁说,你也不说?”

关幼萱:“不说。”

蒋墨语气微酸:“不心疼你少青哥?”

关幼萱手背后,额发微扬,又傻又坏:“我不告诉你!”

蒋墨一怔,然后大笑。这一次,他干脆上手搂住关幼萱的肩,拖着她要回屋中讲故事。关幼萱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纠结而小心地挣脱他。

倏而,天边冷风袭来!

鹰唳扑向蒋墨搂着关幼萱肩膀的手!

蒋墨被迫仓促松手,关幼萱趁机跑开,张手臂。小女郎衣带飞扬,大鹰飞了下来,落在她掌心。十步小心地缩爪,好不伤到关幼萱娇嫩的手掌肌肤。

关幼萱眼睛弯起,如糖水般甜:“十步!你好漂亮啊。”

“十步”不可置信地瞪向小女郎——漂亮?!

不应该是英武么?

蒋墨薄唇吐几字:“畜生该杀。”

十步立刻侧头,向蒋墨嚎叫着击去。蒋墨面上仍带着不在意的轻笑,但他身边的武士们一同上前,去捕杀那鹰。

关幼萱着急地跳起:“五哥,这是我夫君的鹰,你不要伤它!”

蒋墨温柔安慰关幼萱:“你认错了,这是一只野鹰。”

关幼萱眼睁睁看着大鹰的黑色羽翼被扯掉了许多,再聪明的鹰,也玩不过人心的险恶。小女郎生气:“十步,回来!”

正在这时,蒋墨猛地身形一侧,向后急退。来自后脑勺的拳风凛冽,来自四面八方一样,让人无处可躲。关幼萱扑过去想抱住鹰的动作也被拦住,她肩膀被后面另一股力扯动,被扣着锁入一个人怀里。

同一时间,“十步”拍翅飞上天穹,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缓缓落在了少年戴着铁甲的肩膀上。

“十步”洋洋得意地对着对面那些恶人们咆哮一通,它在原霁肩上跳动,向关幼萱炫耀自己的威风。

关幼萱仰头:“少青哥哥!”

原霁:“……”

他本下颏紧绷,目光凶厉,一招打中蒋墨颊畔,他不停手,仍要继续。但是关幼萱一声“少青哥哥”,将原霁拉了回来。

他低头与关幼萱对视一眼,然后分外坚决地抬下巴,面对着对面那神仙般好看的年少郎君,龇牙警告:“不许碰她!”

两个少年郎君对立,他们一人英武笔挺,昂然如剑;一人秀美明澈,拥春山朗月。

原霁阴鸷而平静:“不许靠近她。

“不许引诱她。

“你再碰我的东西,我会杀你。”

蒋墨扯嘴角,手摸到了唇边渗下的血迹。蒋墨幽幽若若地看来,目中浮起和原霁如出一辙的阴戾气。这对亲兄弟的差别,一瞬间没那么大了。

原霁搂着关幼萱的肩膀,将关幼萱带向远离蒋墨的方向。

原霁板着脸:“他脑子有病,你少和他说话。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干脆别见他了。还有……”

他搭在她肩上的手,被一种柔软的触觉碰触。

喋喋不休止住,原霁低下头,见关幼萱伸手,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戳了戳。他低头看她,面容严肃。

与他四目相对,关幼萱缩回手,不好意思道:“因为你抱我抱得不舒服,我想让你换种姿势……我打扰到你了么?”

原霁:“……我没有抱你。”

关幼萱:“对哦,这个是搂不是抱。”

原霁被噎,当即暴跳如雷:“关幼萱,你有没有认真听人家说话?你只关心你自己舒不舒服!”

他甩开手,和她拉开距离,谴责地瞪向她。关幼萱一愣,低头反省自己。

她抬头:“那你这么生气,是因为你吃醋了么?”

心中千万斥责,面上说不出话,怪她眼睛看他。

在小淑女眸子漆黑而专注的凝视下,原霁扭开脸不看她,闷声:“我真的搂你搂得不舒服?”

关幼萱当作不知道他的刻意转移话题,她拉着他的手来搭在自己肩上,柔白如笋的尾指与他轻轻勾一下。

在他看过来时,她立刻转过眼睛装无辜,娇美死了:“少青哥哥,你刚才压我肩膀压得我好疼。你轻一点儿。”

原霁被她一声软绵绵的“少青哥哥”叫得脊骨发麻,耳中也轰鸣阵阵,听不到她在撒娇些什么——

矫情!

诸事备齐,时至惊蛰之日,春雷初起。

黄昏之时,关幼萱便被各位原家伯母、嫂嫂们、侍女们簇拥着打扮。香草研碾,胭脂落腮,女儿香暖,钗细礼衣更是姑苏三十二位绣娘花了一整年织就的。

关父早知女儿迟早出嫁,但这一日真正到来时,他仍恨不得自己从未备过女儿的嫁衣。而在新嫁衣下——新嫁娘青春明媚,璀璨琳琅。

喜乐声中,青帐委地,关幼萱手持却扇、身挨床沿。她乌眸若水,怀着惴惴之心,期待夫君驱车来迎娶自己入门。

不同院的另一屋舍,玉佩、革带、蔽膝……深红色男式婚服,一一展在原霁修长的身架上。

众人赞叹着他,原霁忽然侧头:“你们有听到轰轰声么?”

赵江河在外作战,到今日都不能归来。好友中,只有李泗笑道:“是外面的鼓声,你听错了。”

喧哗鼓乐声中,原霁闭目,再次聆听。

漠狄三万骑兵,结阵在塞下玉廷关前。黑云盖天,旌旗猎猎。

凝视着面前蜿蜒开的凉州土地,为首漠狄王拔刀,气焰高昂:“十八年前,我们用原七郎的出生,给凉州做礼物;十八年后,我们再给原七郎的大婚送份贺礼——

“拿下青萍马场,断凉州的马种!”

作者有话要说:唧一口小丸子扔了1个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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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原让进里舍,看到原霁正在束发。少年乌黑浓密的长发贴着瘦削坚硬的面颊,连发丝都被衬得硬了很多。

原霁继承了他父亲的绝色与母亲的坚毅,分明长在凉州,却偏生的唇红齿白、面容白净。在原让看来,原霁的长相,比起他那个亲哥蒋墨,也并不差多少。

为原霁戴发冠的姆妈扯痛了少年的头皮,原霁干脆挥开人,自己对着铜镜戴玉冠。

原让站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感慨无比:“七郎像个大人了。你的婚宴格外重要,是整个凉州的盛事,别搞砸了,知道么?”

蒋墨在外听堂他们兄弟的谈话,轻呵一声——

原家儿郎都死绝了。就等着一个原少青长大,扶起整个西北军。

原让也不怕压垮他的宝贝堂弟。

隔着一道屏风,蒋墨听到原霁淡淡“嗯”了一声,蒋墨眼中的嘲弄,便更加重。他感觉到一道目光,抬起头来,见是一个青年正观察着他。

裴象先对蒋墨拱手笑了笑,心中若有所思:他有点担心萱萱在这样复杂的原家,怎么待下去了。

原霁与原让说话时,他余光看到束远的身形在门外晃了许多次。原让态度上却看不出什么,勉励了弟弟几句,便出去了。

原霁发现了原让一身青袍下露出的铁甲。

他对自己身旁的束翼使个眼色,束翼当即一溜烟混入人群。

身边乐声依然热闹嘈杂,原霁坐在榻边穿长靴时,他敏锐的观察力,已发现屋中混在他身边与他说笑的少年郎君们有些漫不经心,时不时向外看一眼。

一会儿,束翼跑了回来,蹲在原霁旁边,跟他咬耳朵:“漠狄人趁你大婚,来搞乱子。咱们的斥候和侦查鹰都看到了,漠狄王领着三万大军南下,冲着青萍马场去了!

“看来他们是觉得你大婚之日,青萍马场的防备会松懈,正是拿下的好时候。等他们拿到了咱们最好的马场,咱们以后想和他们用骑兵决胜负,就不容易了。”

原霁借着穿靴子的动作和束翼说:“我二哥打算出兵么?”

束翼嘴里还咬着一块不知道喜宴上谁给的槟郎,说话含含糊糊:“你大婚之日,动兵戈不吉利!赵江河向你二哥请命,去援助青萍马场,二郎没同意。

“二郎说赵江河刚领兵,经验不足。只要玉廷关还在我们手中,等你婚后,二郎会亲自带兵把青萍夺回来。”

原霁不说话。

他心想原让虽然这么说,但是原让都穿上了战铠,显然抱了最坏的打算——迫不得已,仍要大战。

原霁眸子幽沉,起身时继续由人打扮。外人看不出他在想的事和婚宴无关,此处依然其乐融融。但是一会儿,李泗挤到了原霁身旁。

李泗清秀的脸上浮起不安忧色,压低声音:“你听说赵江河去青萍马场的事了么?”

原霁侧过脸:“我二哥没同意。”

李泗陷入思忖。

旁边另一儿郎见他们在小声说话,就凑过来对原霁道:“你不知道,赵江河违抗你二哥的命令!你二哥不让他去,他却怕青萍马场撑不过今晚。他自己带了他部下的一万兵去青萍了!”

原霁说:“自大。”

李泗道:“他也是为了让你安心成婚,婚宴不出意外……他想以最低的损失,保证你婚宴如常举办。”

原霁说:“他只带一万兵,是扛不住漠狄人的三万的。何况现在是春天,漠狄经过冬天的修整,粮草充足,恢复元气,这时候,正是我们和漠狄每年大战的最好时机。漠狄人如果以此为开局,准备必然充足。”

众人便都担忧。

一会儿,束翼又跑进来报告,他高兴地:“你们不用担心了!二郎打算亲自去青萍马场一趟。”

屋中陪着原霁的众年轻郎君松口气,原霁却顿一下:二哥的伤还没好,真的适合这时候去青萍么?

原霁问李泗:“如果咱们这些人去青萍,能救得下来么?”

李泗怔一下,为他的胆大瞠眸:“你在想什么?咱们只有一百来人,又从来没上过战场,不过是平日玩一玩……我知道你担心赵江河,也怕青萍马场出事,但你二哥亲自去,你还怕什么?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婚!”

原霁拍拍李泗紧绷的肩,笑道:“你怕什么?我随便说说。”

但原霁心想:如果他去,那他领一百人,便是轻骑精兵,从速从急。

漠狄王亲自带兵,他想领教一下漠狄王;一万人对三万人的挑战,他同样想领教一下。

“七郎,可以出门,去迎新嫁娘了——”

原霁回神,对着铜镜端详半天,说:“我的刀剑么?”

姆妈脸色一僵:“新婚夫郎哪有配刀剑的道理?不怕吓到新嫁娘么?”

原霁看她,露出独属于少年郎的几分调皮笑,还带点儿撒娇:“我们凉州新婚夫郎就要佩刀剑。刀剑是我大夫人,小淑女才是我第二个夫人。”

姆妈被逗笑:“胡说八道,这话可不能让新嫁娘听到!”

姆妈点了头,李泗递剑给原霁时,不肯松手。二人不动声色地拔河。李泗被内力震退,不得不无奈地退后,看原霁满意收手。

原霁大步出明堂,与外头闲看他的蒋墨打个照面。裴象先也将原霁从头到尾扫一遍,略微满意:至少拿得出手。

“七郎真是英姿勃发!”

“这才是我凉州好儿郎成婚时该有的样子!”

院中人看到原霁出来,赞叹声不绝。蒋墨手中扇柄挡脸,遮住自己神情。他心中对这个威风凛凛的亲弟弟,有说不出的厌恶感——

装模作样。

原霁根本不看蒋墨,他拇指与食指搭在剑柄上,不停轻轻擦过。他眼睛看着满堂的红绸红带,观礼人群。歌舞满堂,火盆待跨。

而天幕幽黑如墨,玉廷关下不知战事几许。

原霁忽然开口:“李泗!”

李泗叹气:“是。”

原霁大步下台阶,招呼身后和自己玩的好的一百个兄弟:“与我一起去青萍马场,援助赵江河!束翼,你去说服束远哥,和他一起拦住我二哥。我二哥伤势未恢复,不能上战场!”

束翼响亮的:“是!”

被原霁招呼到的兄弟中有人疑惑:“但是你大婚,动兵戈不吉利。”

原霁回头,对着身后茫然的观礼群众和已经准备与自己一同出发的兄弟们,露出一个有些慵懒的笑——

“没事儿。我自己动手,比别人动吉利!”

却也有人试图阻拦原霁。

例如愕然的原家长辈——

“混账!七郎,你要成亲!你会误了自己的婚宴!”

关家小娘子待嫁,正是在原家为他们安排好的院落等着的。他们这处院落,与新郎官所在的不过隔一道院门。

原霁那边风火离去,引起了新嫁娘这边的慌乱。

关玉林正在忧伤女儿即将出嫁。虽然裴象先安慰他说也许过两年,萱萱就会和离回到自己身边……但是,出嫁的女儿,愿意回头的,太少了。

冷不丁各类谣言八卦传过来,七嘴八舌之后,传成了“原小七郎要逃婚”“小七郎不肯娶咱们小娘子”。

关玉林登时火冒三丈,大声在外呵斥,要冲去隔壁院子问个清楚。他们在外面吵架时,关幼萱握着却扇、提着繁重新婚红裙立在屋门口。

关幼萱听了半天,迷惘:“少青哥要逃婚,不娶我了?”

众人回头,一愣之下,纷纷目光闪烁地安抚小娘子:“也许有误会……小娘子先回去……小娘子!”

发上玉钗摇曳,额前碧玉华胜招摇,关幼萱手中紧紧抓着却扇,衣绯如火,向隔壁院落跑去。

身后一叠声:“小娘子,不可,不可!

“哪有新嫁娘主动出门的!”

“少青哥哥!”

向晚时分,原霁和众儿郎正要踏出月洞门,听到唤声,他回头。

这一眼短暂又漫长。

身着红嫁衣的关幼萱跑向他,气喘吁吁,双靥浅红。晚风托着她的腰身,幽叶俏魂,百看不厌。何止原霁,所有儿郎们回头看时,都屏住了呼吸。

原霁目光凝在她身,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接住了她跑得趔趄的身影。

关幼萱撞上他的铁甲,才发现他连衣裳都换了。她有些委屈,仰头看他,瞳仁黑而圆。

原霁目中光暖,他低头,在她开口前先抢了话:“你等我。”

关幼萱一怔。

原霁故作轻松:“我出去打个仗,回来就继续办婚宴!你只要在原地等我就好了……你能做到么?”

关幼萱怔忡。

意识到大家猜错了——他没有逃婚,没有不要她。

他之所以走,只是因为他是“原小将军”,是她梦中的少年英豪。

关幼萱垂眸浅笑。

她声音清婉乖巧:“我能做到。

“但是少青哥哥,你要早些回来……不要迷路,不要忘了我。我们的吉时是戌时三刻,你要是误了,我就讨厌你一辈子!”

闻言,原霁收了自己吊儿郎当的神情,低头凝视她。

身后人催促:“少青,快点!”

原霁应一声,他后退几步,收回目光,向他的兄弟们那边奔去。关幼萱目送着他的背影,见他突然又回来,看她一眼。

他跑回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抱起来转了一圈。关幼萱手搭在他肩上,细抿着唇强忍自己的惊吓。她的娴雅淑女之态,换来他目若星耀。

原霁大声:“关幼萱,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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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原家是凉州军事依靠,原家儿郎尽赴沙场,原七郎原霁更是原家为未来凉州精挑细选留下来的人。原霁大婚,不管内情如何,凉州大族都要来贺。

包括原霁的母族大家金氏。

众位大族长辈,由原让所陪。漠狄来犯、原霁从婚宴上离开的消息传来时,所有人为之一滞。

他们想到了同一场战役——十八年前的玉廷关血战。

十八年前,原霁的生父原淮野与金家女大婚前夕,漠狄人进犯玉廷关。

凉州没有做足准备,原家冒进,中了敌军陷阱,玉廷关差点沦入敌军手中。原家和金家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才打退漠狄。

玉廷关一战后,原家和金家联姻未曾继续。数年后金家女病逝,只留原霁一人在世。金家和原家彻底交恶。

漠狄王凭那一战而成名,坐稳王位。此事至今想来,都让凉州人咬牙切齿,暗恨无比。

十八年过去了,是否当年之事,漠狄人想要重演?

原让出神时,几个拄着拐杖的长辈在金家一老叟的带领下询问:“二郎,你看这可如何是好……七郎竟然跑去青萍马场了,他又没上过战场,年纪还这般小……”

原让还没开口,前来传话的束翼挺着胸脯回道:“我们七郎很厉害的!青萍马场,七郎经常去玩,可熟悉了。不会有事的。”

几个长辈皱眉,正要斥责一个小护卫多嘴什么,原让开口:“不妨让七郎试试。”

众人:“……”

原让安慰诸人:“青萍有一万人,虽人数不如敌军,但我们装备比漠狄精良。玉廷关比起青萍马场更重要,我不好临时从玉廷关调兵……他们是骑兵,就算打不赢,撤退也容易。

“我本不想今晚见血……但既是七郎自己去,我总要给他锻炼机会。

“诸位放心,现在与当年情况不同。十八年前的惨战,不会在今夜发生。”

原让安抚好众人后,出了门,他神情一改屋中的和气,变得肃冷。他看向束远:“及时向我报玉廷关和青萍马场的两方消息!

“玉廷关一兵一卒,都不能调走,不能给漠狄可乘之机!”

军队在暗夜中调动,武威郡的原家府邸,关幼萱重新回到屋舍中。她盯着漏更,一点一点地等着时辰。

关幼萱不停问:“离吉时还有多久?”

屋外灯火耀明,乐声庄重喜庆。以原府为中心,红绸蜿蜒,灯烛光向四面八方连绵而走,大片凉州,都被笼入光耀中。

整片凉州,都在庆祝原霁的婚事。

月如冰轮悬空,星光如银河寥落。银色玉带铺陈于天穹,与一望无尽的沙漠戈壁交映,一同走向月光深处。

武威郡五里之外的沙丘上,关妙仪屈膝静坐,身旁一玄服郎君负手而立。

那男子戴着面具,只露出唇形与半个鼻子。面具下,他的相貌被火灼伤,颇为惨烈。他的面容藏着他旧日的经历痕迹,他的心已被磨得千疮百孔,冷情阴戾。

这样一个并不好的人,却是关妙仪一直所寻的薛师望。

他们二人在月光下一坐一立,共同望着武威郡的方向。

寒风吹拂面颊,关妙仪轻咳两声,语气寥落道:“我本以为我走后,那里会一团乱。我想着,也许原二郎会娶萱萱,我以为他对萱萱挺有好感……

“没想到,原家会破例给小七郎安排婚事。”

她远比关幼萱清楚原霁对原家的意义之重,所以关幼萱天真地说自己想嫁原霁时,关妙仪并不抱期望。

谁想到……

这便是“事在人为”么?

薛师望开口,他嗓音低醇,语调却非常嘲弄:“你若后悔,现在还赶得上回去成婚。原让那种大局为重的人,他会接纳你回去。”

他阴声怪气:“省的你跟着我风餐露宿,有家不得归。你阿父他们,必然日日戳小人咒我早死……”

他话没说完,声音却消了。

他垂下头,看到关妙仪并没有看他,却伸手,轻轻握住他负在身后的手。她指骨柔软,手指冰凉,将他心魂冻得轻轻一颤。

半晌,薛师望哑声:“把手放开。”

关妙仪冷淡的:“你别再说那些扫兴的话了。不管你表现得如何不屑,你都要怪我记得从前的你。

“我是一时冲动奔你而来,但在一时冲动之前,我已煎熬了许久。薛师望,你要怪,便怪那日市集上,你不该忍不住出现在我面前。”

薛师望别过目,他绷着身,因太用力而轻轻发抖。家破人亡,落井下石,旧友嘲讽……人间之苦他自觉尝得大半,但也许他仍没有看透。

他沉默而立,忽然眼皮轻撩,锐利的目光,看到沙丘下方尘土飞扬,几十上百个骑士夜奔其中,向一个方向快行。

关妙仪也看到了月色下那些人身上返照出的银光——他们穿着战铠!

为首的少年郎君一身红色战袍,铁甲巍巍,手持缰绳,面容冷峻,正是原霁!

关妙仪被下方尘土所惊,她不觉向后靠在薛师望身上。她抬头看向薛师望:“发生战争了么?为何是七郎出行,不是原让?”

关妙仪蹙眉,神情变来变去,她下了决心:“师望,你不是领着一伙马贼么?我看七郎他们人数极少,你能否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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