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让你待得舒服点儿!”
关幼萱:“就算你还跪在外头不肯抄,二哥的责罚是让你抄书,你迟早要抄。你不抄,就要挨打。挨了打,你还是要抄。我是好心陪你来的,应该感动的人是你,不是我。“
原霁沉下了脸。
他微怒:“你听不懂我什么意思么?”
关幼萱看他说翻脸就翻脸,不禁眨眨眼。
原霁怒得拍案:“我在勾搭你!”
关幼萱:“……”
见她还是木头一样没反应,原霁气得跳起:“我在讨好你!在勾搭你!在跟你眉目传情!我在和你搞好关系,让我们的夫妻生活正常一点儿!”
关幼萱仰头,见他俯视她,眼神凶顽,唇角紧抿。
原霁吼:“我在爱你!”
关幼萱不解:“你的爱好凶呀,我害怕。”
原霁:“……”
他郁闷坐下,气冲冲扭过脸,再不肯理会关幼萱了。
--
原家七郎莫名其妙就与自己的小妻子开始置气,但是少年人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二人趴在这里抄书一整夜,次日原霁醒来时,已经忘了昨夜自己在生什么气。
原霁趴在桌上,盯着对面那趴在书案上睡觉的小淑女。日光从窗棂上投入,原霁睫毛眨一下,渐看得痴住。他呆呆地趴在这里半晌,脑子里浮起三个字――
想睡她。
真的很想。
原霁发呆了一会儿,见关幼萱似趴得不舒服,轻轻哼了一哼,呜呜咽咽。原霁脸一烫,没反应过来前,他已爬过去,俯身看她。原霁手按住她肩头,将她从案上挪开,抱到自己怀中。
小女郎蹙一下眉,脸轻轻一偏,蹭挨到了他怀中。她大约感觉到温暖,本能转过身,就抱住了原霁。原霁心口一麻,大脑轰地一下放空――
有什么关系。
他可以再试一次勾.引。
原霁立即将关幼萱放在铺着地衣的地上,他俯身看她,目中冷锐,他伸手开始给她摘衣带,褪衣领……他心跳咚咚,但是这是他的妻子。她醒后只要说不清,他就能跳过那什么“尊重”了。
原霁俯身亲她唇瓣一下。又香又软,像清晨第一滴露珠一般。
原霁沉迷地看着她笑起来,他的血液在身体中兴奋逆流……原霁不管不顾地进行计划时,门被从外推开,原让站在门口:“七郎……”
原让手中握着一卷轴,一下子怔住,呆看着屋中景象。他自觉对弟弟的惩罚已经足够,特意前来结束惩罚,谁知小七郎……这般。
被压在身下的关幼萱听到原二哥的声音,她困顿地睁开眼,便被自己头顶的少年吓得一下子清醒――
原霁强硬道:“……你们误会我了。”
停顿一下,他虚弱道:“真的。”
☆、第39章
原让进入书舍,入主座。他抬目,瞥一眼乖乖站在下方的原霁和关幼萱。
这对少年夫妻听话地站在下方,将身上的天真收敛后,看着还是很有些青春明媚。只是原让望一眼原霁……原霁扭过脸,不对上他目光。
原让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心情复杂:他费心养大的小堂弟,怎是那般混账的人?
关幼萱见原让和原霁都不说话,书舍中气氛怪怪的。她主动开口:“二哥,你来是要撤掉对夫君的惩罚么?”
此话一提,原霁也不禁精神一振,看向原让。
原让温和笑一笑:“倒也没有。”
关幼萱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原霁重新扭过了脸,满脸写着无所事事后的不耐烦。但还是关幼萱有活力些,她给自己鼓劲:“没关系,反正我们很快就抄完书了。”
原让好笑地摇摇头,打开了自己手中拿着的卷轴。原让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置气不理自己的七弟,咳嗽一声,道:“我已向朝廷请旨,封七郎为游击将军,从五品下的军职。”
原霁的目光立即望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总不肯让他上战场的原让。原让是兵马大元帅,他要封谁做将军,基本只要向长安请一封旨。朝廷很少为此压人,毕竟凉州这摊乱事,还是需要凉州人自己去管。
关幼萱目中刷一下亮起,她一下子抓住原霁的手臂,跳了一下:“太好了!夫君,是不是当上将军后,你就能上战场了?”
原霁迷瞪茫然:“是……”
他不解看向原让,不明白先前总是压着他的二哥,怎么突然就肯让他上战场。原让并不多说什么,只含笑看着他,渐渐的,原霁确定了二哥不是开玩笑,他登时由迷茫变得兴奋起来。
原霁笑起来。他一把搂住关幼萱:“我当上了将军,你就是将军夫人了。萱萱,等我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关幼萱自是弯眸,声音甜软地鼓励他,吹捧他,将小七郎吹得飘飘然,得意无比。
原让见原霁快飘起来了,便沉着开口:“不过七郎,当上了将军是好事,却也要反省自己平时行为是否过火。”
二哥当着关幼萱的面说他,原霁不悦:“我哪里过火了?”
原让好脾气地对他笑一笑:“比如今天早上我亲眼所见的。你竟趁萱萱睡着时行那般苟且之事……萱萱自是纯洁天真,并不说你,你却强迫她……”
原霁脸色难看了下去。
关幼萱听了一会儿,看看原霁,再看看苦口婆心的原让。她忽然道:“二哥,我不纯洁呀。”
原让:“……?”
原霁:“……??”
兄弟二人各自目色诡异地看向关幼萱,关幼萱难为情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发带,低头时目光飘了一下。但她依然快速抬脸,认真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和少青哥哥是夫妻,少青哥哥想做什么,其实我知道的啊。我不无辜呀,不是所有事都是少青哥哥在主动,我只用被动接受,然后说这都是少青哥哥逼我的,我什么也不懂。”
她微扬了一下眼睫,面颊绯红,但分外真诚道:“我看着被动,但其实不被动。我懂的呀。我知道他想亲我,想睡我呀。夫妻之间这样,不算错?”
她心中失落:可是她不知道他这样的行动背后,到底是出于“我可以对妻子这样做”,还是有一点儿喜欢她。
原让恍惚地看着语出惊人的小丫头:“……”
原让心中一动,为关幼萱折服。他没有见过这般诚实的小女郎,心中为此动然。关家这个小淑女,也许真的很适合他的七弟。
他看向自己的七弟,希望七弟能够体会到萱萱的一片好心。但原让看去,只见原霁脸色变来变去,铁青无比,并无感动。
原霁咬牙:“我早说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压着声音低吼:“你们都误会我了,我根本、根本……根本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禽.兽!”
原霁忿忿之际,谁也不理会,扭头就大步流星地向书舍外走去。
小七的冥顽不灵让原让皱眉,原让正头疼小七怎对男女之事如此不开窍时,就见关幼萱发呆了一会儿后,冲原霁后背喊一声:“夫君,你不能出门!你还没抄完书,你的惩罚还没结束。”
原霁恶狠狠地回头瞪他们两个一眼,气冲冲地转个方向,走向书案去抄书了。
关幼萱回头,对原让甜甜一笑。原让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对夫君失落的小妻子,但显然关幼萱没有那根筋。她扯着她自己的发带玩,娇俏可亲。
原让头疼,有些无言地看着这对小夫妻:
懂了。
萱萱和小七对男女之情的认知,大约半斤八两。
这样的二人,是会如原让和关家希冀的那样,日后和平和离呢,还是会因此磨合得更好?
--
“姆妈呀。”
姆妈正在帮关幼萱挑选花露,听到小女郎的唤声,一回头,见小丫头托腮坐在窗下,唉声叹气。小女郎说话就像撒娇,让人心软。
姆妈笑问:“小七夫人怎么了?是闷了,想出去玩玩么?”
关幼萱:“我不是只知道玩呀。我是想问姆妈……姆妈,你说,夫君是什么意思呀?”
姆妈一惊,同时心中一动,她立即意识到小夫妻之间关系到了一个关键地步。小七整日浑浑噩噩,让人看着着急。小七夫人虽乖巧,却年少,也是糊里糊涂。夫妻二人都像孩子,让旁观者跟着兀自发愁。
姆妈询问了关幼萱昨日在书房发生的事,然后欣慰道:“小七总算长大了,知道床笫之事了。”
关幼萱:“啊?他以前不知道么?”
姆妈目光闪烁,支支吾吾:“你们两个人太小了,年龄又太近,有些事自是一知半解……”
接下来,关幼萱被姆妈明示暗示地补习了许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她和原霁之间并没有发生真正的关系。
真正的关系就如她新婚那夜见到的原霁偷看的避火图那般,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剧烈。真正的关系看上去有些不雅,不堪,低俗……但是如果进行到这一步,原霁就会对她更亲近?
姆妈:“……就是这般,女孩儿与男孩儿都要经历这一遭,才能长大。小七夫人懂了么?”
关幼萱忍着羞涩,连连点头:“懂了懂了!”
姆妈委婉提醒:“小娘子第一次总是害羞,小七夫人可以试着放开一些,就不会那般痛……”
关幼萱连忙调整自己态度,保证:“我不害羞的!姆妈,你说我们两个这样后,关系就会亲近对不对?我想让他听我的话,我不会害羞去败他兴致的。”
这种事,保证有什么用。真到了那一步……姆妈替他们两个发愁,再看看小女郎自信满满的神态,姆妈沉默半天说道:“要不你们还是再等等。你们两个如此不成熟,最好还是不要先行此事。”
关幼萱不解地看一眼姆妈,她口上答应,心中却有自己主意。
她不觉得自己哪里不成熟。
关幼萱给自己鼓劲,做准备――她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只是想让他进入她的圈子,想驯服这头狼崽子。
--
夜里,关幼萱认真地洗漱一番,回到寝舍中。她坐在床榻间等着原霁回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往日见到原霁回来她便高兴。今日她坐在这里等他,却一会儿面颊滚烫,一会儿心生退意。
“七郎回来啦!”门外的侍女们通报着,紧接着,檐下铁马相撞。关幼萱听到了外面刀剑哗啦的声音,束翼的说话声。并没有听到原霁的声音,也许他又在气哼哼什么。但是外面热闹无比,一整个院子都因为小郎君的归来而灯火亮起,迎接小郎君。
床帐中坐着的关幼萱,想象着原霁的样子,忍不住弯眸笑起。
再不知道过了多久,关幼萱忽然听到了原霁在外面跟侍女的说话声。下一刻,门开声传来,关幼萱立刻裹紧被子,睁大眼睛,盯着帷帐外的明烛火光,与一点点靠近的脚步声。
她不知与他同床共枕了多少次,从未有一夜如今晚这般既怕他来,又期待他来。
“刷――”
原霁一把扯开了帷帐,俯眼看向坐在床里侧的关幼萱。原霁和她对望一眼,二人从这一眼中,都看出对方的几分怪异。怔一下,两个人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关幼萱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她攒紧被角,摆出英勇就义的架势――他应该看懂了她的眼神?应该看出来她是愿意的?
只是关幼萱等了很久,仍没等到原霁的气息靠近。她又听着声音不对,他坐在旁边好像在忙活什么,半天不躺下来。关幼萱不解地睁开眼,见只着中衣的原霁正非常认真地,搬着一个又一个的枕头,放在两人各自的被褥中间。
他摆出了一道“楚汉之界”,泾渭分明。
原霁下巴颌轻挑高,看向眼珠漆黑盯着他的关幼萱。原霁语气郑重:“我真的是无辜的。”
关幼萱:“啊?”
原霁:“昨天早上在书房被我二哥撞上的事,真的不是你和我二哥以为的那样。你看,我若是那么禽.兽,我就不会划出这条线了。我和我阿父不一样……我格外有原则。”
他如今是踩着那条线,没有原则,也要硬摆出有原则的架势。他最开始只是想勾搭她……但他现在全然不承认,只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混蛋。
关幼萱被他搞得糊涂,费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
原霁:“第一,我不是禽.兽,没有经过女郎同意的事,我不会做的;第二,你睡着后总挤我,挤得我好烦,根本睡不好。你睡觉习惯这么差,你知道么?”
原霁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连忙补救:“你看,我是帮你改正坏习惯。”
关幼萱恍然大悟:“原来小狼崽子不敢承认自己是流.氓呀。”
原霁眼一沉,气势凶悍起来:“你骂谁呢?”
关幼萱哼一声,拿被子捂住脸,调皮地翻身睡,不理他了:“我没有骂你,是夸你呢。我睡啦。”
原霁:“喂!”
但她真的不理他了。
--
原霁这一晚,却也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睡得那般安稳。
他以为关幼萱不再在睡着后无意识地靠近他,他就能睡得舒服些。但是帐子放下后,一整个空间都是小女郎身上的香气,她又不靠来,他怀中空空荡荡,眼中布满红血丝,只知沉沉地盯着两人中间的枕头看。
他心中天人交战,终是不肯甘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混沌地睡着后,原霁陷入了梦魇中――
他再一次地梦到另一个自己。
这个梦境是连续的。
他曾梦到过关幼萱随家人来凉州参加堂姐婚礼,梦中原霁对她穷追猛打,她却反应不过来。关妙仪嫁给原让后,关幼萱随她家人离开凉州。原霁追她出城,希望两人还有缘分。
在梦中原霁眼中,他迫切地想要那个缘分。关幼萱离开后,原霁无所事事。反正二哥不让他上战场,他不过和伙伴们混玩,他最大的兴趣,便是一封封给身在姑苏的关幼萱写信:
“我能叫你‘萱萱’么?我们已经这般熟了,叫你‘萱萱’应当可以。”
“萱萱,你在家中做些什么?我们这边一直在打仗,你走后没多久,漠狄进攻青萍马场和武威,但有二哥在,没出什么事。我去战场上看过了,死了许多人。人的性命这般脆弱,我看到有人的家属哭着打二哥,大家都很可怜。”
“萱萱,我家里给我订了一门亲事……但我并不情愿。封嘉雪比我要大好几岁,又是个疯丫头,我心里……只有姑苏小淑女,没有她的。我与二哥为此吵架,二哥又关我禁闭。”
“萱萱,我偷看二哥的书信,他让封嘉雪十月的时候来凉州。他们必然是要押着我与封嘉雪如何订婚……萱萱,要不我去找你?”
“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去姑苏找你玩。你为何一直不与我回信,一直不理我?是我吓到你了么?你不喜欢我么?我知道你堂姐嫁给我二哥,我们之间不太容易成事……但是事在人为。这样,我十月的时候去姑苏寻你,不管成败,我们都好好谈一谈此事,好不好?”
梦中原霁将关幼萱当做一个宣泄口,他有什么苦闷,就写一封信,告诉遥远的关幼萱。那不仅是他年少慕少艾时遇到的一个美丽少女,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可以将所有心事诉说的异性朋友。
他知她温善,知她心地柔软,知她良善万分。他那般诚心地与她书信,她定不忍心不理会他,定会与他好起来。
梦中原霁的心思,却并未传达到真正的关幼萱手中。裴象先卡住了送来的信,并不让关幼萱看到。在裴象先看来,关幼萱是这般动人的小女郎,凉州小霸王对她心动,实属正常。
但是凉州苦寒边郡之地,关家又已经将关妙仪嫁了过去,何必要再送去一个女郎?关幼萱自小被他们师兄弟与老师宠爱着长大,他们不求关幼萱为家族做什么贡献,只要小女郎平安健康,一生幸福便好。
原霁并非关幼萱的良配。
裴象先不让关幼萱看到原霁的信件,他自己也不拆开看。一封封信载着少年的心事,丢在关家常年没人居住的杂物舍中,渐渐地落满了尘埃。对关家来说,关幼萱最好的婚配对象,是她的大师兄裴象先。
裴象先可以照顾小淑女一辈子。
姑苏关家为二人操办婚事。
有些心事被埋藏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凉州的小七郎发愁着她不回信是否代表不喜欢自己,一点机会不给自己。
小七郎性情强硬,哪怕得不到回应,他也兀自下了决定――
“我十月南下去姑苏寻你。不管好坏,我都想亲口听你说一个答案。”
--
五月日头下,天渐渐热起。校场上有骑士策马练刀,有兵士高喝着跑步。
原霁吊儿郎当地坐在围起来的校场栏杆上,头戴抹额,高束马尾,英姿飒爽。他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十步”,手掌托着鹰,缓缓地给“十步”梳理羽毛。“十步”从箭伤下活下来,变成了一只虚弱的鹰,整日被原霁抱在怀中,走到哪儿抱到哪儿。
这般幸福的生活,自“十步”长大后就没有过了。
只是“十步”时而抬头,见它的主人蹙眉抿唇,神色恍惚,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原霁在想自己的梦。
他这几日,又开始频频做梦。他梦中一直梦到另一个原霁给关幼萱写信,也梦到了关幼萱一无所知。这个梦延续着他之前的梦,是现在和之后要发生的事。
原霁渐渐接受也许在某个时候,阴错阳差,他真的没有娶了关幼萱,关幼萱和他是陌生人。但是在梦中关幼萱回家后,他一直给她写信,与她做了约定――
然后呢?
他约定十月南下去找她,他真的有南下么?又真的见到了她么?
原霁的心情随着自己的梦境起伏,这般有逻辑的梦,不像是臆想,像是会真实发生的故事一般。原霁换个角度,将其当做一段故事,亦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做这样的梦,意义是什么?
只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喜欢关幼萱,爱而不得?
原霁纳闷:难道梦中他的世界,只剩下一个关幼萱了?他怎么天天梦自己追慕人家?
原霁沉默着,觉得这样的梦和现实不一样,有些没意思……他如今细想一次次做梦的契机,心中不禁一顿:若非每次做梦的缘故,都是因为关幼萱夸他“狼崽子”?
--
原霁跃跃欲试,又很迟疑。他踌躇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招惹一下关幼萱,试验一下梦的契机对不对。不知道他激她说出来,还有没有效果?
“赵江河!李泗!”原霁抱着鹰发呆时,眼尖看到了走向校场的两个好友。
赵江河一贯无所谓的样子,李泗却神情郁郁,似有心事。听到原霁的招呼,李泗勉强调整了自己的心情,笑着过来。
三个人凑在一起,不禁调侃起原霁――“你总算当上将军了啊,元帅派你去哪里?”
原霁:“北部营。”
两人恍然大悟,李泗心细,看着原霁心不在焉,便问:“那你坐在这里做什么?不去准备准备?”
原霁踟蹰片刻,说:“我在想我家萱萱是如何夸我的。”
赵江河与李泗好奇起来,纷纷询问,想学习经验。
原霁骄傲道:“她夸我是‘狼崽子’!”
赵江河和李泗:“……?”
二人迟疑:“你确定那是夸?”
两人当着原霁的面就讨论起来――
“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少青有些奇怪,你说他聪明,他有时候听不懂别人的话,读不出别人的情绪。”
“也许他是审美和常人不太一样。”
“他是脑子缺根筋?”
原霁黑脸:“我听得懂!我审美也没问题!我聪明得很!你们两个不要当着我的面这么讨论……”
他跳下栏杆就要揍二人,二人一东一西地散开。原霁哪里会放过,却是这一刹那,他眼眸一眯,他怀里的“十步”也精神无比地探出头,叫了一声。赵江河和李泗顺着原霁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
关幼萱和她师兄裴象先正向这边走来。二人说笑时态度亲昵,裴象先弯腰跟关幼萱说话,关幼萱垂眸浅笑。
想到梦中的裴象先,原霁别过脸。
--
关幼萱和裴象先远远看到了赵江河与李泗,便走过来打招呼。关幼萱笑着告诉二人:“听说夫君被派去北部营,我便过来问一下。”
赵江河和李泗都亲切地和她说话,裴象先眸光一闪,见原霁被遮在赵江河和李泗身后,面无表情地坐在栏杆上,看也不看这里。
裴象先莞尔,并不告诉关幼萱。等他二人走近了,关幼萱才看到原霁竟然也在。她不觉惊喜:“夫君,你也在这里呀!”
原霁低着头眼皮不抬:“昂。”
竟然才看到他。
果然关幼萱眼里只有裴象先。
……人家那二人是前世姻缘,他才是插足的第三者。
☆、第40章
几人立在校场边说话,裴象先一直云淡风轻,关幼萱则压根没意识到原霁又在闹什么别扭。
毕竟原霁莫名其妙的黑脸,一贯如此。
夫君不理自己,关幼萱就也不理他了。
绯红的发带拂在她的薄罗衫子上,关幼萱的耳畔碎发冰凉凉地贴在面颊上。她仰头和这几个郎君说话,唇红齿白,分外俏丽:“师兄告诉我,夫君去北部营,就不经常回来了。夫君要在那里待很久,家里也没有让女眷跟随的道理,对不对?”
赵江河挤眉弄眼地笑:“是。你和少青刚成婚没多久,少青便要走,委屈小七夫人了。”
冷着脸的原霁坐在他们身后的栏杆上,闻言,他悄悄打量关幼萱的神态。
关幼萱懂事地摆手:“不委屈不委屈!夫君不在家,还有很多人在呀。二哥在,师兄在,铃儿在……我不寂寞的,我也有很多事要学习。金姨有好多东西要交我,我正好有空呢。”
几位郎君正要鼓励小娘子的大气,就听原霁在后阴阳怪气:“那是我在家待着,打扰到你进步了。”
赵江河啧一声。
李泗不赞同:“少青,怎能这样说?”
裴象先慢条斯理地望过来,皱一下眉:原小七这般幼稚,说话这般语调古怪,会伤到萱萱的心么?
关幼萱的黑眸妙盈盈地溜一下原霁,她笑吟吟:“你要这般理解,也可以!”
原霁咬牙抬目,冷冰冰地看向她。小女郎对他含笑而望,他的气焰撑不住,可他心中拧巴,因为自己的梦境而不痛快。他心中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可是他在梦里那般喜欢她――
她凭什么不理他!
裴象先凭什么阻拦!
原霁还不待发脾气,关幼萱已经趁机走过来,弯腰后,小女郎视线正要与他搭腿坐着的身高平行。关幼萱蹙眉,忧心忡忡:“夫君,你真的一去那般久么?”
原霁心中微动,臭着脸道:“那有什么法子?大好儿郎都要上阵杀敌,而不是整日无所事事地拉着旁人的妻子闲逛。”
裴象先笑一声:“能拉到旁人的妻子陪自己闲逛,也是本事呀。”
原霁:“舌灿莲花算什么本事?”
裴象先微笑,神情刻意怜爱地望着他:“舌灿莲花算不得什么好本事,只是比阴阳怪气好那么一点儿。”
赵江河和李泗在旁边已经不再说话,还是关幼萱左看看,右看看,她主动又插入两个郎君间的战局。小女郎娇声责怪――
“师兄,你不要说话了。夫君,我在和你说话呢。你真的会像大家说的那样,一去好几个月么?”
原霁得意地看裴象先一眼,跟关幼萱解释:“因为北部营之前不是被可丹部攻陷么,那边正乱着,所以我才去得久一点。但这都是咱们凉州的地界,我有空就会回家来的……”
他踟蹰一下,那句“你不要想我”在舌尖上打转。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他心中少有地浮起害羞,不好意思将这些话说出。
关幼萱已经了然点头,她向前伸出手:“那夫君,我帮你……”
原霁想:收拾行李?
关幼萱视线下垂,望向原霁怀中,她声音糯糯:“那你把‘十步’交给我,我替你养!你要上战场杀敌,可是‘十步’伤得很重,不能跟你一起啊。‘十步’应该留在家里养伤……”
原霁震惊地看着她,一下子从栏杆上跳起。
他怒意肆意,目瞪口呆:“我要走了,你只关心我的鹰?”
关幼萱:“我关心你呀!我帮你养‘十步’呀。”
她美滋滋地做着打算:“大鹰不是你的最爱么?”
原霁别过脸。他怀里的“十步”充满幸福地叫了一声,迫不及待地看向关幼萱,振翅膀便想飞去。但是它的主人用手掌压着它,“十步”不满地尖啸。
原霁嘀咕:“它才不是我的最爱。”
关幼萱瞠目,好奇:“那谁是你的最爱?二哥么?我也会帮你照顾好二哥呀。你放心去。”
原霁快要吐血:“我、我……”
他抬头一刹那,见三个郎君都用饶有趣味的眼神欣赏他的窘态。原霁脸色青白一片,诡异地变了半晌后,迎着关幼萱的懵懂关怀目光,他一掌向外拖出,“十步”振翅飞向关幼萱。
不等“十步”热情地扑向关幼萱怀中,原霁已经用力一拽,借力让关幼萱身子趔趄了一下,躲开“十步”的热情。原霁拉住关幼萱的手,拉着她掉头就走。
身后赵江河一声长哎,原霁如同被背后灵盯着般身子一哆嗦,他按住关幼萱的肩将人搂入怀中,刹那间腾空跃起,直接用轻功带着小女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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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夫君!”
原霁带着关幼萱落下来时,关幼萱被转得晕乎乎,只知道紧张地扒着他的衣袖。他的轻功和他的马术一般充满着威猛的硬气,关幼萱第一次被人带着这么飞,难免激荡。
绣花鞋踩在实地上时,她都有一种踩着云端的感觉。
关幼萱鞯卣q邸17理自己的衣容,扭头要寻找原霁。她忽而停住,因发现原霁带她来到了武威郡的城楼上。遥远的地方山阔连城,两道长河如同大龙般包围而来,近处的视野中广袤沙漠和戈壁混杂,间或混着绿原绿洲的痕迹。
轻袅的琵琶声从城郭中传出,那是胡女的歌舞。眼前硕大的红日悬挂天际,已到了一日黄昏,太阳将整片天罩在金黄烂光下――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幼时古书上所见到的诗句,不正是眼前所见么?
原霁从后抱住关幼萱,关幼萱并没有挣扎。原霁低头抱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好不好看?”
关幼萱怔怔点头。
原霁笑一下。
他这时变得分外成熟,成熟得足以去守卫这里:“这就是我要去上战场的缘故。我想守护凉州,守护这里的一切。”
他垂目看着她的翘长睫毛与嫩白脸颊,他喉口一滚,情不自禁,在她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原霁哑声:“萱萱,你乖乖的。”
关幼萱喃声:“我很乖呀。”
原霁笑:“知道。”
他说:“我回来给你带糖吃。”
关幼萱:“我不吃糖,你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他朗声:“不许给夫君戴绿帽子!”
关幼萱瞪大眼,她猛地挣扎,转身要质问他是什么意思。她转身的时候,迎上原霁带着笑的眼睛。黄昏日后在关幼萱身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金光下。关幼萱面对着原霁,分明是要打他,却如同自投罗网一般,面对面被他弯身拥入了怀中――
小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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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霁便这般离开了武威,带着几百个人,去北部营收拾烂摊子。
凉州军四大营中,北部营是势力最弱、也是最乱的一营,又因与可丹部相接,兵士构成比较复杂。例如可丹部投诚漠狄,众人都猜,也许是北部营中的可丹族人告密所致。
当北部营被攻陷时,兵士们一直猜测着元帅是否要撤掉此营,将北部营并入其他三大营中。没想到北部营未被撤,元帅的堂弟,原霁去了那里。
原霁赴任时,带着的几百人,都是他自己精挑细选下来,准备练精兵对付漠狄的。木措当日领着漠狄精兵一战,让原霁印象深刻,他自然学以致用。带来的几百人,一百多人是平日与原霁玩得好的世家子弟,再几百人是世家子弟们带来的人。
原霁带着这样的人打算练成精兵,他前往北部营,让北部营本身的老兵们分外不满――
“七郎什么意思,是不信任我们,所以要自己带兵?那他来这里做什么?”
“元帅是不是放弃我们了,让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人来给我们当将军?七郎才十七岁,他会打仗么!我可不想为一个小屁孩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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