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霁手按在她腰上,强抑着翻身将她办了的心思,心中提醒自己:克制克制。先办正事。
关幼萱在他怀中喘了一会儿,抬头:“我好像喝醉了。”
原霁一挑眉。
他笑:“看来是真醉了。”
关幼萱喝醉后软绵绵一团,一点儿力道都没有,被原霁团在怀中。原霁爱她这般娇憨,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会儿,看到关幼萱脸上浮起红痕,他心虚地移开自己的手指头。
原霁心里爱她万分,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
关幼萱嘟囔:“不要碰我,我呼吸不了了。”
原霁尴尬,遮掩地挡住她的衣领,眼神飘开:“没碰你。”
他沉静了一会儿,正儿八经地:“关幼萱,我是来审问你的!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嫁我?”
关幼萱呆了片刻,原霁紧张地瞪着她的答案,听到她慢吞吞地回答:“因为、我梦到我和我阿父走丢了,我梦到你、你救了我,我就想……想知道梦是不是真的。然后,你就是真的。我就、就觉得……梦里你说你是我未婚夫君,那你大约就是我以后的夫君。”
关幼萱紧接着想到之后的梦,沮丧道:“可惜我弄错了。你根本不是……你本来不想娶我的。”
原霁从她软糯的、含糊的讲述中,听到了梦境的另一个版本。
他在白河镇去救关幼萱后,宿在大雪封路的客栈中那夜,便怀疑自己和关幼萱有做同一个梦。虽然听起来两人的梦内容天差地别……他怎么可能不想娶她呢?
但是白河镇之事,自己梦到二哥死后,原霁已隐约明白自己在关幼萱的梦中,为什么不肯娶她——
如果他二哥在那个梦中,真的死了,他确实绝不可能娶关幼萱。
那是梦不是现实,让原霁何其庆幸。
但是今日,原霁目的并不是想弄清楚两人的梦。他只是通过这个,确认关幼萱喝醉了。小淑女变得糊里糊涂,原霁才缓声问出让自己不甘心的问题:“你阿父和我二哥商量,让我们两年后和离……不,现在只剩下一年多时间了。你知道么?”
关幼萱醉酒后,思维迟缓。
她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得原霁面容越来越僵。原霁心中浮起巨大被耍的羞耻之意,他几次想抛下她走,又强行按捺。时间久得他心生绝望,原霁才听到关幼萱茫然的答案:“什么?我不知道。我不和夫君和离的。”
原霁抓着她肩膀的手霎时用力,疼得关幼萱皱眉叫一声,原霁连忙松开她。
原霁眼中流着星河一般璀璨的光,他压抑着自己的激动:“你说真的?”
关幼萱没听懂,抬头委屈:“少青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得好累,我听不懂。我不要听你说话了。”
原霁搂住她的肩,安抚她:“别急、别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就不问你了——萱萱,你喜欢……喜欢我么?”
关幼萱眨巴着秋水眸子看他。
原霁心头出汗,面孔绷着,看她的眼神凶煞恶狠,气势强撑。
关幼萱不解地问他:“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啊?是我堂姐那样的么……”
她醉醺醺中,想到关妙仪离去前,数次说她不知情爱。关幼萱心中亦茫然,想是否只有关妙仪那般执拗的不肯回头的感情,才是“喜欢”。自己和原霁这样,是否只是过家家一般的感情。
因为她的婚姻来得这般容易;
原霁抱她也这般容易;
她和原霁说说笑笑都那般容易。
是否容易的、天真的感情,并不是爱,而是师兄他们担心的那样,只是因为她和原霁年少不知情,才会玩得那么好呢?
关幼萱道:“我不知道。”
原霁怔怔看她,他心口的光暗下去,巨大的欢喜淹没下去。他睫毛颤一下,便要挡住眼中璀璨的光。然而他又不甘心……原霁追问:“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是不喜欢么?不喜欢为什么会对我笑,对我投怀送抱?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一直跟在我后面喊‘少青哥哥’,为什么要给我操办生辰?不喜欢的话,为什么我一回头,一闭眼,一睁眼,全都是你呢?
“萱萱,你再仔细想想、认真想想……”
原霁声音绷着,带一抹颤。他说:“这怎么会是不知道呢?”
关幼萱偏脸望着他,她漆黑的眼珠子清澈万分地映着他年少的面孔。关幼萱声音柔婉:“因为,我崇拜你,我想驯服少青哥哥。铃儿表妹说,你是狼王。如果我驯服你,你就一辈子不变心,一直跟着我。
“我心里想,如果我能够溜一头狼,他是我的……那多威风呀。”
原霁脸色僵住。
他吃惊又迷茫地看着她,他抓着她的手臂缓缓放下。他盯着她的眼睛,确信自己从她这里得到的是真实的答案。她的眼睛这般剔透,没有情没有爱。
她就是那种空空的、包容一切的小淑女。
情爱不沾心头,想的不过是驯服。
因为要报恩,所以就嫁;因为姐姐走了,所以就替嫁;因为觉得他雄伟,就想驯服。这般小淑女……干干净净的一颗心,不为谁驻足的一颗心,最是可恨!
原霁越想越左,越想越面容扭曲,神色狰狞。他想得这般偏,简直觉得关幼萱费尽心思嫁他,都是玩他一样。他恨得上前一步,可是又不忍心动她一根手指头;他往后退一步,就离她又远一分。
他无所适从。
“七郎……”侍女端醒酒汤进来,才掀开帘子,便见原霁扭头向她看来。
恶狼回首,凶悍刺骨。
气氛在刹那间凝固。
侍女被原霁的脸色和眼神吓到,她骇然地后退,摔了手中汤碗,又结结巴巴地道着歉,转身就往外跑。原霁冷笑一声,丢开关幼萱,就往外推门走。
“轰——”天边云层滚动,大约又有风雨要降。
原霁压着眉,立在屋外吩咐:“把我成婚以来,伺候关幼萱的侍女仆从们全给我带过来。我一个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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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关幼萱都因吃醉了酒而昏睡;隔着一道门,另一间厢房中,原霁躺在藤椅上,慢吞吞地敲着手指,审问侍女们,关幼萱平日都在做些什么,有多少和自己有关,有多少与自己无关。
暴雨灌下,天地昏暗。
原让与封嘉雪立在屋檐下看雨。侍女的通报来了又走,原让叹一口气,转头对封嘉雪微笑:“萱萱喝醉了,看来七郎他们两个是无法过来给你送别的了。这般大的雨,路又不好走……看来阿雪不得不多留一日了。”
封嘉雪转头看他。
她同样笑:“晚一日而已,我终是要走。二哥高兴什么?”
原让收了笑,说:“我并未高兴。”
封嘉雪抱着胸,靠着廊柱。她站得笔直,气质却在一瞬间变得慵懒。她猎豹一般伏着身,盯着他:“你可真矛盾。又不肯跟我走,我走了你又留恋。便是这一日日地找借口拖,能拖几日呢?”
她好整以暇:“原二哥,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原让否认:“阿雪,我们不提那个。”
封嘉雪勾一下唇,她转脸看向廊外的滂沱大雨。水从天上来,整个天地噼里啪啦,置身一片洪水中。夜雨将一切照得昏昏然,暗处的灯笼的光,又将廊下的一双青年女儿,照得几分暧.昧。
封嘉雪缓声:“原二哥……那日的滋味……你想不想再试试?”
封嘉雪笑,转头戏谑看他,他沉默站着。她眼神蓦地变得冰而锐,身形一动,鬼魅般的身形向后掠。原让反应慢一拍地疾退,但是女郎凶狠的攻势迎面而来,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了木门上。
仰首亲吻。
原让立时按住她手腕,声音喑哑压抑:“放开!”
封嘉雪似笑非笑。
原让唇被亲得水润,后背僵直贴门。水声潺潺在屋檐下汇成一片小溪,侍从们的声音在夜中变得悠远。灯笼的光罩下,原让冷声:“我不想与你打,嘉雪。”
封嘉雪:“哄骗我的时候,就是‘阿雪’叫得亲切;不需要我时,我就只配一声‘嘉雪’‘封嘉雪’。如今还要与我打。你可真心狠啊,原二哥。”
原让一字一句:“我从未默许你这样!”
封嘉雪:“你默许了。”
原让气笑:“胡说!我何时默许过?”
封嘉雪:“你的眼神没拒绝。”
原让一怔,她的亲吻再次迎上,宛如饿狼扑食。天边电光大亮,原让恍神之后气怒,一掌向她劈下,她抬手就与他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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