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的早上也有一阵热闹,挑担做买卖的生意人占了大半个街道,马车路过街头时,昨夜那场劫杀早已了无痕迹,安娴闹腾了一宿,到今儿早上才睡着,出发时齐荀并没有将她叫醒,按照原来计划的点出来,进屋直接连人带被褥一块儿抱到了马车上。
安娴这会子正睡的香甜,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挪了地儿。
齐荀瞧了一眼她熟睡的模样,很好奇这人的心到底有多大,若他是居心叵测之人,她又当该如何?如此一想,愈发的坚定,得早些让顺庆一行人过来看着她,昨夜过后,虽说已将他身边的暗卫分了一半在她的身边,可身边到底还是缺个寸步不离,能照顾到她的人。
安娴是被一阵香味勾醒的,马车路过街边的时候,齐荀特意买了两个新鲜的包子,就放在安娴的枕头边上,香气散发出来,没过一会,安娴就睁开了眼睛。
安娴懵懵地起身,好一阵回忆,只记得昨儿自己是躺在床上睡过去的,完全不知是如何到的马车,直到看见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便猜出了个大概。
之前自己睡觉,就是属于叫不醒的那种,今日早晨,齐荀肯定是叫她了,没叫醒才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搬到了马车上,安娴心虚,脸上还带着些睡眼惺忪,立马就翻身爬了起来,看了一眼正在翻看竹简的齐荀,甜甜地叫了一声“夫君。”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
齐荀应声回头,平时寡淡的脸上,今儿难得多了一份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安娴怎么看都像是讽刺,嘴角斜勾着,也就只露出了单边脸上的一个梨涡,安娴从他那双带着几许捉弄的眼神里,找回了几丝回忆。
昨儿夜里,她好像被他压着狠狠亲了一回。
一想到这里,安娴整张脸又开始火辣辣地烧,刚刚才酝酿出来的一张笑脸,颇有些笑不下去,慌忙地避开目光,往后退了退。
“吃。”齐荀的语气倒是比他的面色要平淡,也没有继续要让她尴尬下去的意思,转过身接着翻看手里的竹简。
古代的肉包子,比安娴之前吃的要美味,只不过同样的,都是味儿大,安娴吃了两口,就有些良心不安,总不能让车子里全沾了这味,味儿得散出去,如此想着,偷偷瞟了一眼齐荀,见他看的认真,便擅自开了一小块窗,让外头的风吹了进来。
从西乡出来,沿途不再是荒凉,渐渐地能嗅到初春的味道,嫩绿的枝芽冒出了枝头,马车一路驶过,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翠绿。
微风吹进来,拂过安娴额头上的几缕发丝,并没有如寒冬那般割人脸,安娴单手撑在窗沿边上,闭目感受着空气里的凉爽,太阳的光线从山头树木的缝隙中照下来,暖洋洋的一道光,印照在安娴的脸上,如陶瓷般的肤色镀在一层光晕之中,愈发的清晰细腻。
在安娴打开窗户的一瞬,齐荀就已经察觉到了,黑漆漆地眸子淡淡地扫过去,瞬间被定格住。
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笑容能与阳光媲美,安娴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没有刻意的魅惑,却比魅惑更能迷惑人。
趴在窗户上,安娴将手里的包子吃完之后,才转过身,低头在怀里寻了糖盒子出来,刚将一颗糖放进嘴里,一抬头便注意到了齐荀投过来的目光。
被齐荀这般不错眼地盯住,安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忙地将手里的糖盒子往他跟前一递,轻声询问道,“夫君要不要?”
这些都是当初齐荀给她的,她出门时带了一小盒揣在自己身上,准备拿来解馋的,殊不知,最后也就只剩下了这一盒子糖。
一股甜丝丝的清凉,游走在唇舌之间,掩盖了食过包子的气息,安娴很喜欢。
“嗯。”齐荀看着安娴应了一声,却并没有伸手的意思。
安娴愣了愣,不知道他几个意思,只得将屁股往齐荀身旁挪近,仰起头不确定的问了一声,“夫君,是想我喂你吗?”
刚问完,就被齐荀一眼盯过来,直盯的她心头发虚。
“那,那臣妾喂你。”安娴垂下头,嫩白的手指在糖盒里找了一颗最大的捻起来。
今儿好像她还真有事要求他。
安娴笑容更浓,手里的糖送到齐荀的嘴边,还刻意软糯地说了一声,“张嘴。”
即便是盒子里最大的一颗,可捻起来时,也是很小的,指尖碰到齐荀的唇上,安娴的手抖了抖,笑容也有瞬间的抽动,可奈不住自己心头还有事呢,只好又硬着头皮往里再送了送。
糖被齐荀含进嘴里的瞬间,安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头也被连带着吸了一小截。
指尖一股温热传来,安娴心口猛地一阵狂跳,立马将手抽出藏在了身后,可脸色却完全不受控制,瞬间烧成了虾红。
“你想什么呢?”齐荀被她脸上的潮红,逗得有些心痒,俯下身,突然从她的侧方凑近,近距离地看着她陡然变红的脸蛋,黑色眸子的光锐利,带着咄咄逼人。
安娴惊慌地往后退缩,无论是齐荀的眼睛,还是此时的姿势都让它心绪凌乱,“臣妾,什么都没有想。”
齐荀的目光在她面上停顿了好一阵,才终于直起了腰身,刚准备继续看书,袖口突然又被一双手扯住了,安娴的声音很细小,带着磕碰,“臣妾有,有想。”
“想什么?”齐荀回头,就见安娴变了一张脸,一副小女人的娇态,笑的妩媚撩人,讨好之意完全写到了脸上。
“殿下,臣妾现在,是不是你正式的太子妃了?”安娴的脑袋蹭在齐荀的胳膊上,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齐荀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个,昨夜她不是还很自豪的说她是自己的太子妃吗,怎的过了一夜,突然就没了信心?
“算是。”
“那殿下的太子妃如果被别人欺负了,殿下是不是应该为其做主?”安娴说完,再也没有底气去看齐荀。
齐荀侧目就只看到了她的脑袋,突然很想知道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她到底又想说什么。
不过安娴的这话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初她与西北殿里的侧妃打架之事,当初披头散发地跪在自己跟前,也是说有人欺负了她。
也正因为有了那一次,才有了之后他们更多的接触。
齐荀将竹简放在身侧,索性也不瞧了,认认真真地问她,“谁又欺负你了?”
安娴似乎就等着这话,垂下的头又重新抬了起来,装的一脸委屈,清楚地说道,“你另外两个女人。”
瞧见齐荀的脸色开始凝固,安娴也顾不得其他,干脆一次性说个明白,“殿下分明就是知道的,就是她们欺负我,她们嫉妒我是太子妃,嫉妒我陪着殿下,就想杀了我对不对?”
“可这东西,也不是嫉妒就能来的,她们呆在东宫,最少的也已经有一年,这么长的日子都没与殿下发生点什么来,想必殿下就是不喜欢了,既然不喜欢,还出来生事,将怨愤发泄在无辜人的身上,那这就是她们不对了。”
“就算是树上的鸟雀,也有自己喜欢的和不喜欢的,总不能轮到咱们人了,还要强迫?再说,臣妾觉得.......”安娴说到此处,声音突然又小了下来,手指摁压着齐荀袖口上的暗纹,含糊不清地说道,“臣妾觉得,她们就是比不上臣妾。”
安娴脸色极为不自然,毕竟夸自己她还是头一回,夸完了也没脸去看齐荀。
但齐荀还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比她们都好?”齐荀身子倾斜过来,突然来了兴趣,“那你说说你比她们好在哪里?”
安娴被问住了,心里原本想的,自己是公主出身,身份比两位侧妃好,而容颜更是,这张脸好歹也是天下出了名的大美人,但这些她以为她与齐荀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却被齐荀问出来,安娴就算是再厚的脸皮子,也不能说自己比她们漂亮。
安娴话都说到了这里,不可能再退回去,今儿本就打定了主意让齐荀替自己做主,收拾那两位侧妃,既然是求他,总得该给他一点好处。
这一想,安娴突然就挂住了齐荀的脖子,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在齐荀的唇上印了一吻,吻完就躲进了齐荀的怀里。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还吊着嗓子问了一句,“殿下喜欢吗?”
出发前一日在大堂内,她也是用一吻,让齐荀打消了让她读书认字的念头,既然管用,如今迫在眉睫,用一回也无妨。
马车刚好经过一个挖坑,安娴的脑袋搁在齐荀的胸口上,齐荀突然凝住了呼吸,待路面平稳之后又走了好一段,齐荀才恢复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比她们会勾引孤?”齐荀的手从身侧缓缓移到了安娴的背心,悬吊着几次都没有按下去。
心头被安娴突如其来的一吻,连带着一嗓子,叫的魂儿都没了。
“殿下怎么理解都行,可臣妾被欺负了是事实,殿下若真是深明大义之人,就该为臣妾做主。”横竖安娴也不只一次被他说过勾引,他非要说自己勾引,那就是了。
可东宫里那两个女人要来害自己的命,不想法子,她就得死。
“那娇娇想如何?”齐荀的声音沙哑,亲自体会了一把红颜祸水的滋味,保持了几十年的清心寡欲,在这一刻,他明显感觉到了内心的凌乱。
“殿下既然不喜欢她们,那就休了她们。”安娴嘴角上扬,当下抓住这机会提了自己从昨晚开始就想的事儿。
系统说的没错,她打心底里是反对男人三妻四妾的,虽然齐荀是太子,她也不能接受。
从小就在男女平等,自由和谐的社会下长大,怎可能接受与旁人共侍一夫,林氏与许氏看不惯她,她从一开始,也看不顺眼她们,两相生厌何必呢,倒不如散了好,至于谁去谁留,不就是看各自的本事吗。
她没本事□□,能找的就只有齐荀,但她觉得,只要讨好了齐荀,其他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休了她们,你要独占孤?”齐荀从怀里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迫使安娴对着他的眼睛,黑色深邃的眸子炙热地瞧着她,“那你如何保证,你能满足得了孤?”
安娴愣住,眼睑不停的颤动,“满,满足什么.....”
如果就这么问了还好,还能给自己留条退路,可偏偏安娴心绪宁乱之下,眼睛就往齐荀的身下瞧去,完完全全暴露了她明知故问的心思。
“你看什么?”齐荀的声音愈发沙哑,鼻尖碰撞了她的脸,整个人压迫的安娴直不起身子,只能窝在他的怀里。
安娴从未经历过这般让她羞涩难堪的局面,一颗头连同双手猛地一阵摇摆,舌头都捋不直了,“没,没,我,什么都没看.......”
她到底做了什么,她想哭。
“娇娇,孤说过上次是最后一次。”齐荀没给她躲避的机会,半天没有落下去的手掌狠狠地按上了她的背心,他忍的辛苦,却经不住她的一丁点撩拨,内心防线蹦跶,这几日以来的忍耐,算是功亏一篑。
安娴被他直接摁在身后的软榻,娇小的身段,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比起昨夜只限于唇间的霸占,现下齐荀明显就是更加的放肆了。
上次在马车里安娴跌倒,齐荀的手意外碰到那处,事后还能否认,可这次就是正正当当,明明白白的放在了上面。
安娴脑子里充血,绣鞋在榻沿边上不停的挣扎,嘴里说了几回“这是马车。”但听进齐荀的耳里,就是吱吱呜呜的娇嗔声。
正是激烈的当头,马车突然就慢了下来,随着车轱辘停稳,外头一声爽朗的声音传入了马车内,“赶紧把前方的道路清出来,先让后头的人过。”
马车内俩人的衣衫均有凌乱,特别是安娴,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头,原本自己就不会梳头,这两日都是一头素发垂下,发尾绑了一根绳带,连根叉子都没用上,哪里经得起齐荀刚才那番狠地折腾,这会子已经是披头散发,俨然一副被暴风雨摧残过后的花儿,连红润的唇瓣上都沾上了几缕发丝,被齐荀扯开的衣襟口,露出了一大片雪色肌肤,正半撑着身子卧于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齐荀脸色绷的铁青,先自个儿收拾了妆容,回头才对安娴说道,“穿好。”
可适才安娴打来的一条窗户缝隙,并没有及时关上,身侧的马蒂声传来,安娴一张似风雨过后的凌乱小脸,完整地落入了车外人的眼里。
唇上残留着被亲过的痕迹,唇脂黏了几处在唇角,凌乱的发丝,还有那双噙了泪的眼睛,只需一眼,就能知道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
车外男子一愣,立马转过了头,而安娴还未反应过来,榻上的一床被褥盖下来,从头到尾将她遮挡了个结实。
“呆着别动。”齐荀对被窝里的安娴说了一句,转身从前方的车帘处跳下了马车。
从西乡出发,齐荀为了赶路,走的是官道,按理说一路上不应有商队出现才对。
如今前方堵了大半个道路的马车麻袋,一看就是运输物资的商队,齐荀下马车的那会,车夫已经前去打探情况,齐荀并没有跟上去,立在马车旁,回头看向身侧正从马匹上下来的男子。
“想不到又遇到了公子,还真是有缘。”爽朗的声音,透过马车钻进了安娴的耳朵,那扇窗户已经被齐荀严严实实地关上,安娴紧张的一阵忙乎,其实刚才在从窗缝中,她已经认出来了,马背上的人就是昨夜救了自己性命的公子。
安娴压根就没想到,今日还能碰上。
“在下姓北,名三。”北公子走到齐荀的身旁,爽朗的一抱拳,手上的一根狗尾巴草绕在手指头上,不停的甩着圈,样子再随性不过。
齐荀没理会他,昨夜送过去的东西,想必他已经拿到了,此时出现,必定也知道了自己并非普通人。
那枚玉佩是今年吴国进贡上来的一方美玉,从东宫出发时,随手戴在了身上,北家庄既然专跑西北线路的生意,定也认识玉佩的来历。
既然知道他来自皇宫,为何态度上还是如此的放纵,齐荀不知,但也不会去明着问他,相反以北三眼下的态度,倒是让齐荀心头放松了下来。
至少对方没有借此逼问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攀附权势的卑微嘴脸。
“此处为何有商队,你的?”齐荀看了一眼前方侧翻的几辆载货马车,对北三问道。
“这些都是军资药物。”北三头一扬,嬉笑地说道,“如今边关战事一触即发,我等鼠辈,能尽的也就这微薄之力,这些东西都是送去吴国的,充军。”
齐荀侧目,冷漠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北三依旧是一张不正经的笑脸。
前方路段没过多久便清除一条道,能容齐荀的马车通过,齐荀转身重回车里,刚钻进去,就听到了外面北三的声音,“公子,相逢就是缘分,既然咱们又遇上了,一路上的吃喝行住,我北三都给你们打点好,您放心,包你不操心。”
齐荀依旧没有搭话,一腔热血自打去马车外站了一会再进来,又是一副冷漠冰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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