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孙秀的脸已然气成了猪肝色,满面的愤恨,满心的恼意,却又发作不得。
既然这潘岳终是将他看做庶族,那么他必然要一雪前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孙秀不是庶族而已!
只是比起置气,孙秀更需要解决一项甚是重要的大事,趁着夜色朦胧,他带着一队人马,悄悄潜入随园之内,左拐右拐,在随园深处的一处竹林小径的左侧假山停住。
孙秀抬起手,这几十人拿着铁锹走入假山之内,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抬着十几口木箱子走来出来,其中一箱子有一瓷质花瓶,眼看就要掉地上,眼尖的孙秀踮着脚尖跑了过去,伸出手,以跪地的姿势接住这花瓶。
孙秀本是紧张的脸上露出庆幸的模样,轻吐出一口气,打量着手里的花瓶,更是拿着衣袖仔细的擦拭着花瓶上的土灰。而几十人也停下了动作,全部齐刷刷的望着孙秀。
孙秀许是感到周围目光的凝视,有些尴尬又强壮镇静的将花瓶小心翼翼的安放在木箱子中,拍了拍花瓶,清了清喉咙,“你们抬着的时候,小心一些,知道吗?”
“是,孙大人。”
孙秀望着那装着花瓶的木箱子,眼睛眨也不眨,深怕这花瓶还会掉出来。
直到所有的木箱子都稳稳的装车送入孙府,他才缓下心来。
孙秀抬头望着那皎洁的月光,嘴角弯起弧度,“庶族?呵……这金谷园财富还不是半数归我所有?”
孙秀晃了晃身子,冷笑一声,甚是得意的走上马车。
翌日清晨,孙秀受着赵王司马伦的嘱托,早早进了建始殿,翻看着贾后掌权这些年,与贾后私交甚笃的权臣有哪些把柄,又如何让这些权臣或俯首称臣,或斩草除根。
待到看完卷宗,走出建始殿的时候,他方想起那贾后废黜之后,陛下司马衷得要迎娶一个新的皇后,与其便宜其他世族,不如让他这个庶族来占尽上风。
孙秀嘴角勾起,跟护卫说了几句,让护卫将承载贾家、裴家、张家、赵家、解家五个家族把柄的手札,这些封腊的手札运送回赵王府,自己则是朝着陛下的寝宫而去。
待到请了宫人禀报,才进入这陛下寝宫就见到司马衷抱着自己哆嗦,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贾南风,你这个坏人……走了就别回来了……我不怕你……你个坏人……”
孙秀听到这句话,眼珠一转,伸出舌头微舔下嘴唇,嘴角勾起奸诈的笑容,不禁计上心头。
司马衷许是感到来人,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孙秀,“你是谁?”
孙秀思路被打断,连忙躬身作揖,“回陛下,臣姓孙名秀,字俊忠。”
司马衷打量着孙秀,疑惑的皱起眉,认真的思索孙秀这个名字,可是想了半天,他的猪脑袋也没记住这人是谁。
孙秀自然感受到司马衷陌生的眼神,怕是这傻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也好,他正想着树立自己的威信,也建立自己的人脉,不妨利用这傻子好好的为自己筹谋一番,方对得起自己。
毕竟他孙秀,历来是有恩不报,有仇必报;也从来都是宁负天下人,也不允许天下人负了自己。
有利益,有好处,他孙秀又怎能不占?又如何放弃到嘴边的肥肉?
“陛下,臣是赵王的属臣,因着今日需要翻阅叛党余孽的罪证,才奉了赵王的相令,前来查阅卷宗。可臣也是陛下的臣子,自然到了皇宫,也必然要觐见陛下才是。”孙秀的话如此的软绵,如此的恭敬,这放低的身子,如此恭敬的礼数,让多年不曾被人尊敬的司马衷脸色缓解了不少。
司马衷打量着孙秀半晌,突然觉得这个说话好听的人,有些入了眼,便话多了起来,“哦,你是谁?你再说什么?我记不住,我听不懂。你可是贾南风那坏女人让你来的?”
“不是,陛下,臣是来见您的。”孙秀,躬身作揖,轻声的回道,但是孙秀心中满是鄙夷,果真是十足的傻子,这样的人,贵为天子,不还是个傻子吗?
“如今你见到朕了,你还呆在这里作什么?你可以走了。”司马衷的话如此的直白,倒让孙秀呆愣了片刻。
素来知道这“何不食肉糜”的傻子说话总是一鸣惊人,令人不适,可他从没想过竟是如此直白。
果然,傻子就是傻子。
可这傻子也有好处,那就是让他能够完全的掌控,更让他可以有足够的把握拓展他孙氏庶族的权力。
既然天助他孙秀,那么,他必然也有为自己争一争权势,不是?
孙秀连忙抬起头,望向司马衷露出惊讶却又不肯离去的表情,这是他孙秀第一次如此露骨,如此直白的表现出这样明显的表情,可对方到底是个傻子,他不直白一些,也没法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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