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打开信,叶洵便觉着奇怪,这笔字瘦削却又遒劲,清冷的孤傲里头,却又带着几分桀骜不驯,实在是矛盾的很。
撇去这些不谈,只是刚刚岳缨说这是叶清的来信,可在叶洵的记忆里,她爹的那笔字同她不相上下,皆是东歪西倒,绝不可能有这般好看的字,不羁里带着写意风流。
她把目光落到信尾,果然落款并非“叶清”,而是一个“琼”字。叶洵心下一惊,在她眼里,爹娘一贯是情深如许,可女子最为珍贵的妆奁里,却装着别的男子的信件,实在是教人觉着奇怪。
然而长辈的事,叶洵也不便多言,她登时将目光转去了信的正文,叶洵一字一句地度过来,可那些字拼凑在一起,却叫叶洵似乎是不认得了一般,心里头火烧火燎的疼,还没待她看完那封信,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溅在了信纸上。叶洵死死拽着那封信,面色苍白。
——青山帮覆灭的消息,终于还是让叶洵知道了。
那些同她把酒言欢的山野村夫,那些一声声叫着她大当家的憨厚农人们,也终是化成了山间尘埃。
叶洵极力捂住自己嘴,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带着灼热刺痛的温度,她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以免惊动了岳缨。
不论这位落款为“琼”的人究竟是谁,叶洵都明白,不论是收到信的母亲,还是无缘无故从京城赶往秦山的父亲,皆是想瞒着她这件事,她教父母操心的太多,实在是不想再叫他们担忧了,只好装作全然不知这件事。
她的肩膀抑制不住的抽动着,只觉着手里的衣料都快被手心的汗沾湿。许是用力太猛,竟是“嘶啦”一声撕碎了手里的布料,叶洵怔怔地盯着手里的碎布,忽然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当年她带着青山帮众去劫黄知府的那时候。
当初还不知道同她比着撕衣服玩儿的那人竟是皇上。
原以为是轻松一战,可帮里头提前备好的庆功宴却没有等到他们回去。而叶洵,更是打那次被押走,这么久以来,再也没能回秦山。如今想回去,却也已是阴阳两隔,物是人非。谁又能料到,当初一别,竟成永别。
这也不过一两年的光景,许多事情却是都已回不去了。她微微闭上了眼,只觉着头疼得厉害。
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她当初还会下山去劫那黄知府吗?她还会爱上楚尚璟吗?
或者,当年叶清来抱走一个孩子的时候,她还会对着叶清笑吗?
命运何等的扑朔迷离,后悔又是何等的没有意义。
青山帮的噩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伴随着这些天来等着楚尚璟的回信的忐忑不安,终是将叶洵残存的一丝滚烫灼热的心,浇了个凉透。
正恍惚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敲门声,岳缨也是习武的人,自是耳力过人,许是刚刚叶洵不小心撕开衣服的声响惊动了岳缨,她担忧问道:“洵儿,出什么事儿了?”
叶洵勉力吞咽了一声,压下了喉头酸涩,调动着全身的力气维持着声音平稳道:“我没事。”
“我刚仿佛听见有什么声响。”岳缨小心翼翼道。
“我刚手劲儿大了些,不小心把换洗的衣物撕破了。”叶洵的声音里像是有些委屈。
岳缨松了口气,道:“都多大人了,娘再给你做套新的就是。”岳缨没有起疑心,毕竟叶洵从小因着毛手毛脚的,不知道弄坏了多少衣裳布料。弄坏后还要撒泼打滚的讨新衣服,她也是一贯没奈何。
听着岳缨走了,叶洵浑身绷紧的弦才松了下来,便又是一阵哽咽酸楚,她咬着自己的手腕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却是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脖颈落入衣襟。直到口中腥咸,带着沉默的痛楚。
当年的青山帮小土匪无声地哭泣到眼眶干涩,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才终于直起身来,拾掇好了面前的一片狼藉,面上却带着少有的锋利,她轻轻开口,仿佛是自言自语,却仍是没有声音,只剩下无声的口型伴随着朱唇轻启:“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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