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洵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却只觉着刺眼的很,连忙又闭了回去,默默心道:都说十八层地狱最为阴诡,怎么亮堂成这般模样,难不成,她是直接到了天庭?
可也不对,喉咙是干涩的,身上沉重的紧,全然不像是飞升成神的模样。
叶洵略蹙眉,想伸出手稍微挡一下光,却觉得自己的手犹如千钧,像是被什么覆住了。
她一惊,猛地睁开眼,却见着自己正静静地卧在床榻上,而手——
叶洵顺着看过去,竟然看见一个男子坐在床边,带着些许茧子的一只男子的手,骨节分明地落在她手上,而整个人似乎是过于疲倦,已然入睡了。
叶洵忽然没来由觉得一阵鼻头酸涩,这在心中日思夜想描摹过无数次的身影,哪怕不曾露出面儿来,单单凭借着一只手,她也是认得的。
这只手曾经轻轻抚过她的脸,也曾握住过她的手,说要陪她看遍春秋冬夏。
叶洵动了动手,想把手从楚尚璟手心里拿出来,而那人像是睡得极其不安稳,稍微有点动静,便蹭的抬起头,正巧对上了叶洵的微红的眼眶。
叶洵忙别过头去,飞快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这般的模样,同眼前这人重逢。
最初分开的时候,她只想着早些见了爹爹让她见的人,便回到他身边。后来苦等一封回信,也曾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在脑海里描摹他的模样。心死如灰的时候,哪怕青天白日里克制住自己想他,可他还是见缝插针的往自己的梦里钻。
江城一战,本以为是永别,却不料,竟是新生。
杀伐决断的叶盟主,忽然就觉着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了。
直到一杯水递到了叶洵的唇边,她顺着递茶的手抬眼望过去,便沉在了那人情深如许的目光里,两人相视无言,静静地喝完了一杯茶,顺着后头的清冽,叶洵刚刚被震出体外的三魂六魄,才终于是归了位。
“洵儿。”楚尚璟刚开口,叶洵就伸出一只手指,封上了楚尚璟的唇,却不料牵扯的身上一阵生疼。叶洵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浑身被白布缠着,因着盖了被子,刚刚竟不曾觉察,全身上下,竟是一块好肉也无。
楚尚璟眉头一皱,小心翼翼地放回叶洵的手,轻声道:“别心急,你说什么朕都听着。”
叶洵这一痛,才恍然想起眼前人带给她这三年的苦楚,语气生冷道:“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音色带着久未出声的沙哑。
楚尚璟听得心疼,替叶洵理顺了鬓角碎发,“朕御驾亲征,带着京城里大半的兵力来增援,如今已将鬼虎族逼出江城百余里。”
“伤亡呢?”
楚尚璟叹了口气,叶洵却是不容置疑道:“说!”
“南部叶氏残存四百余人,江城一战后,不少人来向你辞别,朕准了,朕知你南部本是结盟,要走要留全凭借自愿,因此朕也不会强留他们给朕卖命,如今还剩两百余人。”
叶洵微微颔首,却不慎牵动伤口,轻轻“嘶”了一声,就听楚尚璟道:“你听着就是,别乱动了。”
“合明宫,朕也知道,他们人不多,却是一家的帮派。”楚尚璟欲言又止。
“都为国捐躯了,是吗?”叶洵微微阖上眼,眼角却已泛红。
“陈赟呢?”叶洵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还活着吗?”
“活着。”
叶洵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楚尚璟道:“不过怕是,活不长了。”
“他怎么了?”叶洵双眼通红,不自觉提高了声音道。
“陈宫主伤得没有你重,可心病难医,陈宫主被拼死护住,合明宫仅存的百余人无一人生还,自打他三日前醒来,已经寻死两回了。”楚尚璟道。
叶洵叹了口气,忽然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玦者,诀也。”
她不喜念书,可却偏生记得这一句,这是爹娘的风骨,亦是她行走江湖最为崇敬的品格。
当陈赟阵前摔玉,叶洵便懂得了他的意思,便是绝战,死战。
不久前的陈赟还求她让顾枫把合明宫调到后方略作休养,可江城城破之时,他却选择了带着他祖先的基业,同鬼虎族血战到底。
叶洵身为盟主,却始终没有指使发令的权利,南部的江湖门派走便走了,叶洵也无可奈何,可合明宫,只须少宫主一句话,便是刀山火海也肯上。
虽然合明宫始于吞并小门派,可发展到陈赟这一代,合明宫的弟子们,便都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了,不难想见,陈赟一人独活该有多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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