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行宫,大家都要歇歇,于是一时都没什么要紧事要做。谢迟和叶蝉于是一直在温泉里玩到傍晚,然后分别换了身干净清爽的浴衣回到了寝殿,让小厨房上几道点心来。
等点心送到,叶蝉就歪到罗汉床上吃去了。她泡温泉泡得口渴,端起一碗冰糖炖梨便吃得放不下来。被炖得绵软的梨和冰糖一起划过喉咙,温温暖暖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胃里,把叶蝉舒服坏了。
不过,一小碗总共也没多少,叶蝉吃完了梨又喝尽了汤汁后,觉得意犹未尽,便将脚从榻桌下伸过去,提了提谢迟。
“嗯?”谢迟吃着红豆沙圆子抬起头,叶蝉睇着他面前,笑吟吟道:“把你那碗炖梨给我行吗?”
谢迟喷笑出声,伸手将那碗炖梨一端,绕过榻桌坐到了她这边。
叶蝉一看就懂了,愉快地爬起来靠了过去,他便切了小半块梨喂给了她。
方才在温泉里时,他没少调戏叶蝉。目下叶蝉吃着梨望了他一会儿,就来劲了。
她用手指刮刮他的脸:“哪家的公子生得如此貌美?我久在东宫,太子妃妾众多,寂寞得很,公子不妨进宫来陪陪我!”
她语气娇软慵懒,透着几分委屈的味道。谢迟听得眉头一挑,忍着笑接话说:“娘子生成这样都不得宠?那看来太子妃定是个悍妇。”
“……”叶蝉强撑着脸红眨眨眼,“你们男人就知道把错处都归到女人身上——这事怎么能怪太子妃呢?太子妃人可好了。”
谢迟听她自夸就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然后,叶蝉正等他的下一口梨呢,他却突然把碗一放,俯身就箍住了她:“那让我看看,太子妃到底有多好?”
“?!”叶蝉悚然一惊,不及反应,他的手已经扯开了她腰际的系带。
浴衣结构简单,外头只有一层。被他一扯,交领就散了开来,里面淡粉色的心衣映入眼帘。叶蝉双颊通红,一见宫人们已然低着头往外退去,更觉大事不好,匆忙推住他:“你是太子!可不能白日宣|淫!”
“都傍晚了,不算白日!”谢迟反应很快,反驳之后便一把将她的心衣蛮扯了下来。
叶蝉欲哭无泪,他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方才在温泉里就已经来过一次了!
难为情死了!
另一边,几个孩子午睡后被皇帝带到湖上玩了好久。行宫里湖上的花船做得很讲究,一楼算是个厅,散步谈事看歌舞都可以,也可以坐在外头钓鱼。二楼可以算作卧房,有床有桌,睡觉吃点心都很舒服。
皇帝便让御膳房备了好些好吃的,自己坐在二楼看风景,悠闲地听着孩子们在楼下玩玩闹闹。偶尔有那么一个两个跑上来,他就拦住他们喂一口点心。
玩了一会儿,元晨先一步觉得累了。他年纪最小,而且身体一直比元晖弱,这些皇帝都清楚。于是皇帝见他打哈欠,便抱着他上了罗汉床,摸摸他的头说:“你再睡一会儿,皇爷爷陪着你。”
但小孩子玩疯了哪能乐意乖乖睡觉?元晨便一边哈欠连天的,一边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我不困!”
“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了?还说不困!”皇帝佯怒道。可元晨天不怕地不怕,往他怀里一靠,声音甜甜地耍赖:“就是不困嘛!”
皇帝:“……”
他被元晨可爱得都发懵了,滞了好半晌才又回过神,一边拍着他一边又说:“那饿不饿?饿了的话,我们回清凉殿去用膳?”
他想着也该回去了,眼下天已渐黑,再晚一些湖上就要冷了。
但元晨摇头:“不要不要,大哥二哥在钓鱼呢,他们要比个输赢,还没比出来!”
钓鱼?皇帝哈哈一笑,认真询问:“他们都钓了几条?”
元晨歪着头糯糯道:“一条都没钓到!”
这湖里的鱼……不少啊!怎么会一条都没钓到?
皇帝觉得奇怪,就说让元晨先歇歇,自己去看看他们怎么回事。元晨乖乖地点了点头,皇帝就向楼下走去。
他走到船舷边一瞧,就知道元显元晋为什么钓不到鱼了。
——他们心太急,垂着竿儿等一会儿就要拎起来看一看有没有鱼咬钩,能钓着才奇怪。
皇帝不禁笑出声:“来,皇爷爷教你们钓鱼。”
两个孩子扭头一看便笑了,元显让出了座位给皇帝坐。皇帝落座后便将线甩了出去,跟他们说:“鱼咬钩的时候,会往下拽线,你们会感觉到的,不用总拎起来看。”
“……我们着急嘛。”元晋吐吐舌头,皇帝信手一捏他的脸:“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般说着话,他忽而觉得鼻下微微一痒。他下意识地抬手一抹,便见指上多了一条红色。
“皇爷爷流鼻血了!”元晋道。傅茂川闻声赶忙让宫女去备清水和手帕,皇帝也只好将鱼竿交还给元显,自己起身向船中走去。
没走几步,他忽地眼前一黑。
“皇爷爷?!”元晋一惊,元显也猝然回过头:“皇爷爷!”
皇帝试图撑住案桌但没能撑住,身子无力地向下栽倒。船中顿时响起一片疾呼,他在眼前发黑中隐约看到几个孩子向他跑来,他想跟他们说没事,但没能发出声音。
于是,清正殿里,谢迟和叶蝉正准备用膳,就被御前传来的消息惊了一跳。
还好二人方才都更了衣,谢迟搁下筷子就向外奔去。刚到殿门口,见傅茂川将几个孩子送了回来。
“傅大人……”谢迟满心不安,“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怎的,突然就流了鼻血,接着便昏过去了。”傅茂川也是紧锁着眉头,“皇孙们都没事,只是受了点惊,殿下放心。”
谢迟点点头,交待刘双领带他们去见叶蝉,然后径直又向外去了:“我与傅大人一道去清凉殿!”傅茂川赶忙恭请他往那边去。
二人赶到清凉殿时,殿中已从混乱中重新安静了下来,宫人们几步一个的肃立着,见太子到来便齐齐见礼。谢迟走进寝殿,见皇帝床头放着药,就问傅茂川:“御医来看过了?”
傅茂川颔首:“是,御医说先养一养,待得陛下醒来,再细作诊治。”说着他顿住声,想了想又问,“殿下,是否请几位公主进来侍疾?”
以往皇帝病时,都是公主们在榻前侍奉的。但谢迟看了看天色,摇头道:“天色晚了,她们也是刚赶了两天的路。先别扰她们,明日一早再去禀话便是。”
傅茂川欠了欠身:“是。”
谢迟接着又道:“今晚我在这儿守着。有劳大人差个人向太子妃回个话,让她别担心。”
“……”傅茂川神情复杂地应了声“是”。
多少年不见皇子侍疾了。
皇长子在的那会儿陛下还年轻,但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皇长子倒总在身边。
后来皇长子没了,到了废太子时,就再也见不到这样从场面了。
最后的那两年,废太子愈发顽劣,别说侍疾,就是来问个安都很敷衍。三位公主都为此发过大火,可骂他也不顶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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