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向楚氏请辞,楚氏却微皱起眉头,对于那次洛伊儿在明净寺受伤,她尚且心有余悸,只不过知道往年都是如此,便也没有开口阻拦,只是跟着的护卫却又多了数人。
洛伊儿了然她心底的担忧,浅笑着没有拒绝。
只是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楚氏叫住了她,神色淡淡地:“邱氏在明净寺已经待了近四个月了,老夫人这次寿辰,便也将她唤回。”
“你此番前去,让她也跟着回来。”
洛伊儿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梢,她才得了洛芙和洛茜的消息,楚氏便让邱氏回府,这两者之间是否有着联系?她看着楚氏淡然的神色,轻笑了下,温声应下。
她今日走得是京城最热闹的那条街,若是往年,她定是选一条安静的小道,只是如今,她除了佛经外,尚未准备其他礼物,只得到珍宝阁挑选一件。
若是等到从明净寺回来,便已然晚了。
她在珍宝阁下了马车,因着初雪未化,今日愈发冷了些,她身上披着一件狐绒大氅,发髻上一支玉兰步摇随着走路而轻轻摇晃。
她选了一串檀木所制的佛珠,听珍宝阁的人说,是由得道大师亲自开过光,洛伊儿清浅笑着,对于此话并不在意,刚准备让盼思付钱,却在看到从阶梯上走下来的人时,微微一愣。
一袭白衣似雪,是温王。
除去中秋那日,她已近四月未见过他,十六那日,他送来的生辰礼,是几包云雾茶叶,和一套玉件茶具。
他们皆知,若是送衣裳、首饰,她定是不会用。
所以,从接下圣旨后的四年生辰,他从来都是送些茶叶或是摆件,从不让她为难。
她敛下心神,后退了一步,盈盈弯腰行礼:“温王殿下安。”
那人走到她面前,笑道:“伊儿怎么这般多礼,快些起来。”温和的笑声中似乎带着丝丝情绪。
洛伊儿眸色微深,浅笑着站起来,双手交叠放与身前,一副清婉温和的模样,微垂的眼睫处,带着几分让人心尖微颤的柔和。
方瑾瑜立于她三步远之处,未有一丝失礼,嘴角温和的笑意不深不浅,他看向她要买下的佛珠,转头吩咐安崇为她结账。
忙被洛伊儿阻止:“王爷且慢,这佛珠是臣女欲送给祖母的寿辰礼,该由臣女自为结账才是。”
听着她口中疏离矜持的自称,方瑾瑜眸子里的神色有一瞬间微凉,嘴角的笑意越深,歉意道:“是本王莽撞了。”
洛伊儿颔首示意盼思快些结账,待盼思将锦盒捧着的时候,她冲方瑾瑜服了服身子:“臣女还需出城一趟,便先行告辞。”
不等他回答,她便低头退出珍宝阁,身后盼思等人皆是无声跟在她身后。
就在她踩着木梯,要上马车只是,突然听到身后动响,她偏头去看,就见方瑾瑜从珍宝阁走出,一袭白衣,如闲庭漫步般,站在马车不远处,他温笑着道:
“本王无事,送伊儿出城。”
他眼底虽是笑着,可洛伊儿却听出,他话中的不容拒绝,洛伊儿搭在马车门框上的手指微动,抿着粉唇。
方瑾瑜看着她露为难之色,袖子中的手紧紧捏着扳指,心底倏地泛起一丝丝疼意,他终是扯动嘴角:
“本王……”
“那便多谢温王。”
方瑾瑜一愣,刚欲说的话被打断,汇在喉间,渐渐朝心底而去,他眸底微有笑意,一旁的安崇已然牵着马走过来,他捏着扳指的力度微松,看着她轻步进入马车。
洛伊儿坐在马车内,轻抿着粉唇,半晌后,她伸手掀开珠帘,抬眸朝窗外看去,瞧着前方骑在马上的方瑾瑜,微微有些失神。
她到这一年之后,便进宫伴读,那时也是冬日,天上飘着白皑皑的雪花,府中的马车将她送到宫门口,被盼思牵着走下马车后,她便看见站在门口处的那人。
一身白衣,负手而立,一身清冷之色。
却在抬头之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唇角一抹温和的笑,君子如玉。
“洛姑娘,本王接你入宫。”
温润的话音似乎还在耳畔,却已然隔了四年的光景,多了几分疏离和顾虑,都已经不是当年可以任意见面、说笑的少年了。
方瑾瑜似心有所感,他转头朝身后的马车看去,却只看见珠帘轻轻晃动,不得窥见那人分毫,就似乎如那道圣旨一样,只是晚了些,便注定要错过了。
他转过头来,眼底神色渐渐泛凉,即使晚了又如何?若不是怕她名声有污,他又何须百般隐忍?总有一日,她会名正言顺地属于他。
洛伊儿自然不知他心中何想,她斜靠在马车之上,懒懒散散地捧着一杯热茶轻饮着。
马车即将到城门口,就听见一串急促高昂的马蹄声从城外传来,越来越近,洛伊儿心中有些诧异,京城内不许驾马疾行,也不知来人是谁?
就在她稍有疑惑时,高昂的马蹄声突兀停下,似乎骑马之人就近在咫尺,不知为何,洛伊儿忽有些不安,她还未来得及掀开帘子,就听见外面传来方瑾瑜温和的声音,让她动作微僵:
“三皇兄……”
作者有话要说:好吃不过饺子……
啊啊!两个男人都是我的心头好
但是我是男主亲妈,真的,我告诉你们,男主真的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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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马车骤然停下,洛伊儿攥着珠帘的一角,只觉心跳如雷,一声胜过一声,她不自觉抬起素白的手扶了扶额,眼底闪过一丝懊恼,若是知道会遇到他,她之前自然不会应了温王。
沉寂半晌,她终是掀开珠帘,露出灼若芙蕖的面庞,外面夜雪初融,午时的阳光未有一丝收敛,均匀洒在众人身上,洛伊儿仰头看着那人的面部轮廓,在金色的阳光下,带着些许淡淡冷凛,一动不动抬眸淡漠看着她。
她忽地被正午的太阳刺得眼睛生疼,眼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他素来对她温和,何时这般冷漠过。
珠帘只被掀起一角,她一双极好看的眸子却是全然暴露在外,在她眸底泛起水雾的那一刻,不远处的两个男人皆是微冷了神色。
那男人眉头倏地深深皱起,驾马到她马车窗旁,珠帘被掀开,她听着清脆的碰撞声,忽地颤了些眼睫,睫毛瞬间有些浸湿,男人似乎叹了声气,从袖子中拿出帕子,擦去那滴湿润,话音中满是无奈,带着一丝疼惜:
“怎又红了眼?”
他喜欢小姑娘看着他时那微红的脸颊,总让他心中有些难言的喜悦,却是从来不喜她眼眶泛红,多年前,他害怕她不喜这门亲事,狼狈逃出京城,如今回来,也从未想过让她有一丝难受。
洛伊儿攥着珠帘的指尖松开,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垂眸低着声音道:“外面阳光有些烈,刺得眼睛生疼。”
男人抬手撑起珠帘,瞧着小姑娘低头不愿看他的模样,他微微敛眉,道:“要出城?”
“嗯,”洛伊儿轻轻应了声,此时也终于收敛好情绪,仰起白净的脸蛋,阳光下,她一双眸子中染了几分星光,便又开口说道:“我刚在珍宝阁,偶遇到温王殿下。”
他虽然未问,但是她略略一顿,还是说了出来。
就在她话落之时,男人剑眉微垂,遮住眼底的那丝浅淡笑意,他将沾了糯湿的手帕收起:“嗯,我知道。”
他的小姑娘一直守礼,自然只会是偶遇。
“殿下怎么从城外来?”马车内,她紧紧握着手帕,不动声色地问着。
此时光线正强,越过云彩,斜照下来,她蓦然蹙起细眉,却在瞬间,眼前的男人侧了侧身子,替她遮住了光线,男人忽然弯下身子,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她下意识地攥紧珠帘,两颊涌上红霞。
他垂眸看着小姑娘的头顶青丝,眉宇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声音轻缓地说着自己刚进城时的感受:“我只是瞧着他与你并行,心中不甚舒坦。”
指腹擦上她的脸颊,甚是温柔,带着几分诱哄,越见些许轻柔:“是我未处理好,不是恼你,快莫难受了。”
耳边压着极低的哑声,透着一分轻笑,一阵酥麻在血液里乱窜,洛伊儿脸颊越发红,渐渐蔓延朝下,修长白皙的脖颈也染上了绯红,面前的男人眸色浅暗。
他倏地直起身子,声音有些低:“快去快回,莫在城外久留。”
他顿了顿,面前的女子已经仰起脸颊看他,那双美人眸中带着让人心下微颤的柔光,他的声音越发低了些,透着些说不出的眷念缠绵:
“过些日子,我再去侯府看你。”
洛伊儿想到三日后老夫人的寿辰宴,知晓他定是会来,她眼尾染上几分绯红媚意,低下头,声音极低又极细地应:“嗯。”
因着他们一行人的耽误,此时城门口已经堆了好多人,只是他们身份特殊,守城门卫才没有上前打扰。
方瑾凌看着此番情景,深锁眉头,他将珠帘放下,遮住了女子满面的红霞。
不远处的方瑾瑜静静看着这一幕,眸子的神色越来越凉,却一言未发,也并未上前,只停留在原处。
方瑾凌驾着马后退了几步,于方瑾瑜五步远处停下,面色淡淡,眸子里却是幽深冷意,他不在意方瑾瑜如何想,只是他窥探小姑娘的心思太明显,让他心底生起了几分薄凉,他面上神色越发寡淡,漠然说了句:
“温王既然无事,便随着本王一同进宫,如何?”
方瑾瑜微勾起轻笑,温和近人,竟与洛伊儿平日里的模样有几分相似,男人眼底神色添了几分凉意,方瑾瑜笑道:“如此自然好。”
方瑾瑜朝未有一丝动静的马车看去,轻扯了扯嘴角。
马车外传来一阵渐行渐远的马蹄声,直至听不见声音,洛伊儿才微松开手中紧攥着的帕子,她深深舒了一口气,敛了敛眸子,淡淡道:“前行。”
马车终于开始动起,朝着明净寺的方向而去。
她将佛经供奉于佛堂之上,待一切做好后,才吩咐下人去寻邱氏。
待邱氏过来时,面色带有一丝惶恐讨好,她低声着道:“三小姐安,三小姐怎么在此?”
洛伊儿轻瞥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未同她说,便径直上了马车,邱氏面色微紧,便见那已经转过头的马车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回府。”
她尚有些茫然,就见一下人有些不耐道:“邱姨娘快些上马车,不然还让三小姐等着你不成?”
这时,她才看见那辆奢华的马车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她顿时明白了那下人的话,再回头,就发现自己的丫鬟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刚赶到这儿,她没有多问,赶紧上了马车。
她在这明净寺待了四个多月,习惯了侯府奢侈生活的她,自然对此觉得十分清苦,如今有机会回府,她唯恐慢了些许,就错过了机会。
一行人赶在太阳落山前,终于到了侯府。
洛伊儿把人带到,便不再管邱氏,使了一个丫鬟去芳韵堂与楚氏说声,她便自行回了云霞苑。
云霞苑里早就备好了热水,她一番洗漱后,方才来得及用膳。
做完了一切,她斜斜歪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摆着棋盘,葱白的指尖捻着一枚白色的玉棋,黑白两子摆的错综复杂。
盼思棋艺不精,只粗粗一看,便也知自家小姐心思不在这上面。
她也想起今日在城门口的情景,她当时心下也捏了把汗,自家小姐明明未做何,她也不知为何,就觉得当时的气氛有些莫名令人不安。
更让她有些想不到的是,自家小姐竟然……
她紧紧蹙起眉尖,自家小姐似乎对靖王有些上了心,她悄悄抬头偷瞧了一眼自家小姐,只见女子侧靠在窗边,外面灰白的夜色上方挂着一轮弯月,月光打在其如凝脂的脸颊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荧光,似是谪仙神女般。
盼思瞬间有些恍惚,小姐这般的女子应不会有男子不爱。
所以,温王殿下年年不忘她的生辰,靖王殿下不顾自身安危、冒着大火救她。
她蓦然瞧着窗边的女子转过头,朝着她轻笑,眸子带着些许柔和的笑意,她忽然间回神,淡淡弯起嘴角笑,自家小姐这么好的人,配谁都是配得上。
……
老夫人的寿辰,侯府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寿辰当日,楚氏还特意请了戏台子,设在小花园中,前厅摆着宴席,一排排丫鬟来回去往,穿梭在人群摆着糕点、点缀、清茶、美酒和佳肴。
清晨不过辰时,洛伊儿便被盼思唤醒,昨夜里她特意睡得早,被唤醒时,也算清醒,云霞苑外早就忙碌起来,她被人伺候着洗漱更衣后,带着朝芳韵堂走去,一路上都能看见下人们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好似过新年般。
洛伊儿轻抿起唇浅笑,对着这些下人来说,这的确是喜事,虽比平日里忙活了些,但是主子们总不会在这日吝啬,自会多有赏银,她们盼着的也不过就是这些银钱。
她到了芳韵堂后,楚氏已然准备好在等着她了,她们此时要一同去慈惠堂请安,之后楚氏还要到前院忙着招待宾客,她身为府中嫡女,自然也同样不得清闲。
今日的侯爷,以及府中的两位公子自然是告了假,等请安之后,都要陪在前院。
可能因为人逢喜事,今日的老夫人看上去气色十分好,洛伊儿同楚氏请安落座之后,她看着早早便到了慈惠堂,此时在老夫人一侧的洛茜,眸色轻闪了闪。
最近洛茜常来慈惠堂,这慈惠堂的人似乎也不将她当外人般,瞧着竟十分亲近。
这般想着,就看见一丫鬟进来上茶,洛茜伸手接过,亲自递给老夫人,一阵嘘寒问暖,另一旁的关嬷嬷也笑着看着,竟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尤其是那丫鬟还十分恭敬地朝洛茜服了服身子,甚至忘了在另一侧的侯府夫人和嫡出小姐的茶水都还未上。
洛伊儿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梢,敛眉浅笑,这慈惠堂的人在老夫人庇护下,似乎也有些看不清这侯府的主子是谁了。
等了片刻后,洛伊儿右侧的桌子上,终于摆上了茶杯,袅袅茶香飘来,她侧眸看了眼。
是碧螺春,上好的茶叶,泡茶的人也很细心,未留一丝残渣。
只是……
站在洛伊儿身旁的盼思皱起眉头,自家小姐爱茶,却是素来不喜碧螺春,这慈惠堂的人是怎么回事?府中名茶那么多中,怎就正好撞上了?
她从未在府中遇到这种情况,心底有些不满,侧头看向洛伊儿。
洛伊儿轻瞥了一眼茶杯,就收回了视线,面上笑意未变,微勾起唇角,眸色越发轻柔可人。
盼思莫名觉得有些凉意,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慌张):你别哭呀,我不是凶你
昨天去听讲座,九点半才回到宿舍,洗洗弄弄就十点多了
码完字已经快一点了(大哭)(我手速比较慢)
不说了,明早还有课呢
☆、第50章
楚氏刚端起茶杯,还未送到嘴边,就微蹙起眉头,随后直接放下,茶杯底与桌面碰触,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那边和乐融融的场景一顿。
楚氏神色淡淡,对那方的反应置若罔闻,平淡地看着刚刚那个上茶的下人:“换茶。”
那丫鬟也不知是不是新人,面色陡然一变,惶恐道:“夫人恕罪,奴婢这就去。”
洛茜低头退到一旁,老夫人面色微冷:“我这慈惠堂的茶水,都已经入不了夫人的眼了吗?”
楚氏轻抚了抚自己发髻的上簪子,不紧不慢地撩起眼皮,与她对视:“娘说得什么话,不过是奴才上错了茶水,让她换了便是,娘又何必动怒。”
她平静的语气,让老夫人心底升起不满,前些日子,刚传来消息,她刘家的那位侄子在牢狱中丧了命,家嫂送进来的家书,上面隐隐的指责埋怨之意,只让她觉得老脸泛红。
此时看见了楚氏,便带着些了迁怒,就连之前侯爷特意来说的话也都抛在脑后,她冷笑着:“侯府这么多年的尊贵日子享多了,连碧螺春这等名茶都入不了你的眼,也不知你是对这茶水不满,还是对老身有所不满?”
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洛伊儿眸色泛凉,她一手随意搭在桌子上,紫檀木桌衬得她指尖越发葱白,她轻勾了嘴角,眼尾处微透着些讽笑。
当初楚氏嫁入侯府之时,侯府尚在老侯爷手中,已经渐渐走了下坡路,如何同风头正盛的楚氏一族相比?楚氏与侯府一门亲事,本就算是低嫁。
联姻、联姻,本就是两个家族有了关系纽扣,侯府后来的崛起,与楚氏一族又怎脱得了关系?如今老夫人来侯府尊贵日子说事,的确有些可笑。
果不其然,楚氏在听完老夫人的话后,她轻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老夫人:“我自幼便如此,倒是没想到,现如今反而还要委屈自己了?”
老夫人一噎,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满屋的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原先喜庆热闹的气氛冷寂下来。
洛茜这时突然皱眉走上前,站在老夫人的身边,似有些迟疑:“母亲,今日是祖母的寿辰,您还是别惹祖母生气了。”
刚刚两位长辈之间的对方,洛伊儿不好插口,而此时她看着上前的洛茜,眸底染笑,指尖轻点着桌面收回,不紧不慢地笑道:
“我倒是不知,何时一个庶女也敢指责主母行事不当了?”
她话露锋芒,不带一丝曾经的温和,像是被侵略领地的小兽,坚定维护着楚氏的利益,她轻轻抬眸,浅笑着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讽凉意。
洛茜面色不变,只是皱眉道:“三妹,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只是祖母年纪大了,我担心祖母的身体罢了。”
老夫人冷笑两声:“够了,茜儿,你担忧祖母,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像你一般有孝心。”
洛茜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十分无奈,低叹了一口气,退到老夫人身后,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微勾起嘴角,抬起头朝洛伊儿看去,就见那人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丝毫未将她放在心上的模样,她面色一顿,袖子里的手帕捏紧。
洛伊儿还待说话,老夫人就直接打断了她:“怎么,伊儿觉得祖母的话不对?”
洛伊儿手持帕子,轻笑了一声,对于她的话丝毫不怵,抬眸浅笑着道:“今日是祖母的寿辰,伊儿本不该多嘴,只是也不得不纠正祖母话中不对的地方。”
老夫人的神色越来越冷,她勾着唇角,缓缓道出:“娘亲多年来管理侯府,孝敬祖母,丝毫未有过怠慢,今日也不知如何得了祖母一句不孝的评价。”
“祖母若有不满之处,可否言明,娘亲与伊儿才好及时改过,祖母,您说对不对?”
楚氏勉强勾起嘴角,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失落难过之色,强颜欢笑:“好了,伊儿不要再说了,娘总有她的道理。”
洛伊儿面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往年老夫人对她的好,她不是不记在心上,只是若让她选,她定是要护着楚氏的,她葱白的指尖紧紧捏着帕子,眼眶微微泛红,眸子里似含了无数委屈之意,她声音极轻极细,带着几分担忧心疼:
“伊儿也是不愿祖母有一丝不开心,只盼着能做得更好,若是伊儿言有所失,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老夫人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心底直气得泛疼,受欺负?这府中还有人敢欺负她们?
“你们……”她陡然拍桌而起,气得直捂着胸口深呼吸,一手伸出,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们:“放肆!”
关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想转过来说些什么,却在看见楚氏冷淡一瞥后,讪讪不敢多嘴,低着头,抚着老夫人的后背。
她们这些下人,比主子看得清。
楚氏管理侯府数十年之久,人脉威信在府中早就根深蒂固,便是老夫人心有复出的念头,又岂是那么容易?
若是楚氏不受宠还好,但是,侯爷敬她,重她。
就连上次,老夫人不过冷落了她几日,那段时间政务繁忙的侯爷硬是抽出时间,进了慈惠堂与老夫人谈了许久,连这丝委屈都不愿让她受,老夫人又能将楚氏怎么样呢?
更何况,两位公子都已及冠,在朝中身担重职,唯一一位嫡小姐更是已定的皇室中人,甚至有可能成为最尊贵的女子,楚氏早就不是可以任由老夫人拿捏的人了。
便是最初楚氏刚嫁进来的时候,老夫人都不敢为难对方,更何况现如今?
其实关嬷嬷对于老夫人这段时间不理智的行为,隐隐有些不赞同,只是她不过是个奴才,能做的不过是劝解,只是人老了,就开始念着曾经,更何况是娘家唯一的亲侄子,她也不知该如何劝。
一旁的洛茜也及时上前,担忧地扶住她另一只手臂,低头不敢多说话。
老夫人这副模样,洛伊儿自然不能再坐在原处,她也跟着站起来,想去扶老夫人,却被老夫人一下子甩开,她动作僵在原处,指尖轻颤着缓缓收回。
她似被伤了心,紧紧抿着唇,眼睫一颤一颤,渐渐浸湿聚成一滴泪珠,从如凝脂的脸颊滚落,她猛然掀开衣摆跪地,带着一丝哭腔:
“祖母,您别气坏身子,有什么不满,您皆冲着伊儿发便是。”
老夫人动作微顿,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眸子里丝毫掩饰不住的担忧,眼底有着些许迟疑,娘家侄子的确亲,可是面前跪着的也是在她膝边疼着宠着长大的嫡孙女。
瞧着她此时哭着的模样,她也有些于心不忍,她其实心底知道,这嫡孙女向来金贵,今日上的茶水不是楚氏故意要与她作对,而是瞧不得这嫡孙女受一丝委屈,她疼了这孙女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她的喜好。
她虽老了,心却没瞎,今日的茶水上来后,她便知是谁搞的鬼,只是,她心中终究有气,便也跟着借题发挥,她想着为难楚氏,却忘了楚氏是她那嫡亲孙女的亲娘。
她心底泛起些些苦意,她那娘家的侄子虽说有众多不好,可是,那也是每年寿辰都亲近喊着她“姑姑”的亲侄子啊!如今因着她这儿媳娘家的一张奏折就丢了性命,她这一生到老,反而让她娘家人怨上她,有人理解楚氏为难,又有谁理解她啊。
今日是她的寿辰,往年这个时候,刘府众人早就到了府上,在这慈惠堂与她说笑,可今日,却久久不见刘家人,刘家人就算有再多不好,那也是从小养她到大的地方,谁都看不起刘家人,就她不可以!就齐侯府不可以!
她扶着关嬷嬷,眼角褶皱越发深,看着这满屋的僵持,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一团晦涩吐出,她眼眶也微有些湿润,她缓缓直起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洛伊儿。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些许动静,是洛齐衡和洛齐彦来了。
他们一进来,就看见这副情景,当即有些茫然不解,却也根本来得及去想什么,洛齐衡连忙上去搀扶着老夫人,替代了洛茜的位置,洛茜被他的动作一推,有些不稳地朝后退去,扶着椅子站好,身后的碧玉也连忙扶住她,她神色微僵冷,自行站好身子,低头不语。
洛齐衡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祖母,若是伊儿惹您不高兴了,衡儿替她向您赔罪,您消消气。”
他虽然知道洛伊儿不是那么莽撞之人,但是此番情景,他都不能去说老夫人的不是,只能哄着,边说着话,他冲着洛齐彦使了个眼色。
另一旁的洛齐彦也将洛伊儿扶起,洛伊儿美人眉蹙起,垂着眸子落泪,紧紧靠着他,洛齐彦看着她,敛下眼底的一丝心疼,朝着老夫人的方向,担忧道:“是啊,祖母,今日是您的寿辰,快别生气了。”
他们二人一来,老夫人原本就因着洛伊儿生了些许迟疑,此时更是不可能再发作什么,毕竟她想为难的那位,可是这两人的生母,她还没蠢到去和楚氏比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她顺着洛齐衡的力道坐下:“罢了。”
洛伊儿捻着帕子擦了擦微红的眼眶,老夫人看见,心底不自在,有些别扭地撇开头,冲着下人道:“还不快打些水来。”
洛齐衡二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屋内气氛渐渐缓和,后方一直低着头的洛茜紧紧捏紧手帕,她抬头瞧了眼转身去洗漱的洛伊儿,眼底越发多了些冷意。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老夫人
凉凉昨天送了好多地雷呢,谢谢你
其实我也发现了,好多旧文读者都不在了,每次去评论区都有些莫名的感觉,都不怎么爱回复了(以后还是尽量回复读者)
这本文其实开得很匆忙,几乎前一天刚开始想好人设,就立即开文了,开文后后悔也来不及了,总不能断更去想设定剧情
这本文写得挺磕磕绊绊的,也可能因为这样,成绩也不如之前好,这本文前期落下的感情线,最近也准备拉起来
如果成绩一直不好,可能会尽快完结开新,有点累,自从写后,每天都在码字,熬夜成常态,也可能完结后,休息一段时间
几本待开文,收藏带得也不理想,可能是戳不中你们的点,让你们没有收藏的**(心里蛮无措的)
其实每次开新文时,都抱有挺大期望的,然后开一本扑一本,现在都已经没有勇气开新文了(微笑)
成绩越来越差,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真的应该休息一下了(茫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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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莉19瓶;淮北为枳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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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场闹剧结束,楚氏面上神色越发寡淡,她明白老夫人心疼亲侄的想法,可是有些时候却不能退步,如今刘家不过折了一个小辈,这其中侯府和楚府有多少周旋,老夫人皆数不知。
她不知便可以肆意不满,可是楚氏也因为深知其中事因,而不愿因着一个“孝”字妥协退让,今日,她千娇百宠的明珠当着一个庶女的面下跪,纵使是伊儿有意而为,可老夫人又何尝给她嫡出一脉丝毫脸面。
此时已经过了辰时,外面阳光均匀洒照下来,府中每条小路都是张灯结彩,喜庆非凡,即使这段时间老夫人对楚氏略微冷淡不满,但是楚氏仍是面面俱到,不曾有一丝失礼和马虎。
说到底,老夫人可以心疼洛伊儿及洛齐衡三人,而将刘家一事牵连于她,不过都是并未将她当成亲人,她多年的功劳苦劳便也可以说忘就忘,楚氏心中乏味,也懒得去看这屋内的情景,扶着张嬷嬷的手站起来:
“前面客人也该到了,儿媳便先离开了。”
洛齐衡和洛齐彦对视一眼,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老夫人冷哼一声,并未多话。
便是在这时,洛煜安走进来,珠帘后意外沉默寂静的气氛,让他神色微沉,他缓缓跨进慈惠堂,见楚氏站在中央,欲要离开的模样,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头,踱步到老夫人面前:
“儿子给娘亲请安。”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动作一顿,让他起来。
楚氏敛眉站在原处,垂眸看着手帕上灼艳欲放的芍药,侧脸娴静平淡,却越发是这副平静的神色,反而让洛煜安微皱起了眉头,他尚且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却也笃定不会是她的错,素来偏心,早已成了习惯,便再也察觉不出有何不对。
洛煜安持起她的手,朝老夫人方向看去,瞧见她鬓角的银丝,遂又想起今日是她的生辰,终是压下了想要说的话,眼底神色晦涩难辨,便听见楚氏淡然的声音:
“侯爷来得正好,妾身正要去前院,侯爷陪娘好好说说话。”
话罢,她抽出自己的手,余光瞥见洛伊儿刚好从里间出来,窗外的暖光浅浅洒在她面颊上,眼尾处还余有一丝红,楚氏眸色冷了又冷,捏紧手中的帕子,才能让自己将怒气压在心底,她颇为冷淡吐出句话:
“伊儿,随娘亲一同去前院。”
她嫡亲的女儿,旁人不放在心上,但是她却是放心尖上疼着,自幼至此,便是一杯凉茶,她都不舍伊儿抿上一口,既然她亲祖母都不曾怜惜她,她又何必留着她在这让人作践。
洛伊儿轻步上前,对着洛煜安服了服身子,声音又轻又软,又似心底漫上些许委屈,眼尾红意越甚:“爹爹安。”
行礼后,她便退了两步,无声地立在楚氏身后,嫩白的双手绞在一起,那条帕子已然褶皱得不成样子,不过是低垂着眉眼,便已染上丝丝浅浅柔意,安静娴雅,像极了身旁的楚氏。
母女两人从慈荣堂离开,洛煜安神色越发冷沉,他自然看见洛伊儿眼角处的红意,还依稀可见刚哭过的痕迹,楚氏心底怒意他也有些了然,她素来将伊儿捧在手心,又怎会忍受伊儿受一丝委屈。
便是他,也因为将伊儿神似她,素来对伊儿多有宠爱。
他坐到老夫人下首,扫了一眼洛齐衡两人,皱眉道:“前院繁忙,还不去帮你们母亲。”
洛齐衡两人面面相觑退下,老夫人面色板着,拧眉看向洛煜安。
他置若罔闻,冰冷地扫了一眼满屋的下人,洛茜也未分得一丝特殊,冷沉开口:“都下去。”
不过片刻,原先满屋子站的人都已经退下,只是洛茜出去的时候,朝身后看了一眼,她那位父亲余光都未曾给她一丝,就像那日他亲口让姨娘离府,他的面色也是这般冷沉,让人觉得心底泛着寒意。
屋内旁无外人,两人都并无说话,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寂静。
沉默半晌,老夫人终是忍不住先开口:“你这是何意?”
洛煜安看向她,眼底划过一丝疲累,老夫人看见,微有一怔,随后便是觉得心底苦涩难堪,她强硬地将头朝一旁撇去:“你想说什么,便直说!”
洛煜安今日穿了一身清凌凌的黑色,上面绣着不易察觉的暗红色丝线纹案,他抬手捏了捏眉尖,声音低沉:“娘亲,楚氏入府二十余年,未曾有一丝不妥。”
老夫人面色一僵,扭头看他,他神色低沉平淡,话音依然继续:“她为侯府诞下两子一女,功不可没。”
“多年来,她孝敬娘亲,敬重儿子,教导衡儿三人无一差错。”
“对待庶女众人,也未有一丝偏袒。”
……
他细数着楚氏进府后,多年来的功劳,老夫人面色越来越僵,他轻缓抬头,面色低沉泛着一丝疲惫:“儿子想不通,娘亲为何为难她?”
老夫人被他质问,除去心底苦涩难堪后,面上浮现一丝怒意:“我何时为难她了!”
她看着自己幸苦养大的孩子,今日事虽错不在楚氏,可他丝毫未问今日之事,便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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