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福山心底也有些懊恼,原不想带她去请安,就是怕扰了王爷王妃,早知王爷此时去书房,就是沈茹茵说的再好听,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将她带过来,还在路上遇到了王爷,尤其是她一番动作,真是心思昭昭。
洛伊儿同盼思还在说着话,手心中捧了些碎糕点,小黄鸟站在鸟笼边上,一点一点地轻啄着,力道不大,却让洛伊儿手心有些许痒意。
她眉眼间露了分笑意,指尖轻弹了弹小黄鸟,才笑着收回手,就在这时,外间有丫鬟恭敬地掀开珠帘走进来,低服下身子:“王妃,福总管领着沈家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玲珑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洛伊儿瞧见,轻瞪了她一眼,眉眼间的笑意到底是淡了些许,随意应了声:“知道了,领进来。”
没有让人将其领到内间,盼思替她整理了衣裳后,才朝外面走去,雅澹苑很大,从珠帘处走出来,洛伊儿并未看向中央站着的沈茹茵,直径走到紫檀木椅上坐下。
待盼思松了手,洛伊儿才温婉笑着看向她,对她弱不禁风的模样视而不见,瞧见她身后小丫鬟手中拎着包袱,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梢,状似有些疑惑地问福山:
“怎不先将沈小姐安顿好?”
福山苦笑,有些为难恭敬道:“回王妃的话,沈小姐她一心想向王妃请安,老奴拦不住。”
洛伊儿眸色微闪,听懂了福山话中的意思,纤细的指尖划过玉白的杯口,眸子里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语音轻柔如风,似怕沈茹茵初来乍到不安一般:
“沈小姐有心了。”
两人一来一往之间对话,沈茹茵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能看出福山对待二人的态度,她打眼瞧着这满屋的奴才都有规矩极了,头低三分,没有主子的吩咐,绝不发出一丝声音,就连进来上茶的小丫鬟脚步都踩得十分轻。
端坐在位置上的女子笑容如嫣,大气温婉,同她似天差地别,就连此时的善意都似乎带着些许怜悯,对她身世的可怜。
沈茹茵咬了咬唇瓣,她自进京以来,都拿着自己的身世到处博可怜,可是在那人明晃晃的怜惜下,她却觉得些许难堪,使劲掐着指尖,才能阻止脸颊染上羞红,指尖处传来的疼痛让她些许回神,她瞧着女子和善的神情,缓缓弯下腰来:
“臣女入府小住,先给王妃请安才合乎情理。”
洛伊儿轻笑了一声:“早就听皇后说过,沈家小姐懂事得令人心疼,如今看来,丝毫不假。”
其实她心底也有些惊讶,那日看这位沈小姐在宫中的表现,她还以为她会上来就喊表嫂了。
洛伊儿自然不知沈茹茵路上还遇到了方瑾凌,且被警告了番,若是知晓,自然就不会惊讶了。
这句话说完,洛伊儿瞧着弯腰行礼的沈茹茵身子微微一晃,似撑不住一般,眉梢挑了挑,微蹙起细眉,似有些担心:“沈小姐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可需本妃派人去请太医?”
沈茹茵笑容微顿,垂下眸子,低低柔柔地勉强笑了下:“王妃不必麻烦,臣女无事。”
洛伊儿依旧蹙着眉间,似还没有放下心来:“还不快将沈小姐扶着坐下?”
沈茹茵被扶着坐下,还不忘轻声道谢,两人闲聊了几句,洛伊儿话里话外都在说着沈茹茵身子不好,丝毫不提她住处一事,让沈茹茵心底恼得很。
她往日爱端得一番柔弱模样,身子骨却并无大碍,毕竟江南风水本就养人,她被沈家千娇百宠地养着,自然不可能身子骨差,在江南时,谁不赞她一声,偏生到王府后,这王妃总爱说她身子骨差,女子身子骨差,还能说到好婆家吗?
沈茹茵心底懊得很,偏偏又不能正面反驳她,毕竟洛伊儿面上一副为她担忧的模样,她若是说什么,反而让人觉得她不识好歹,说了半盏茶的功夫,她瞧着洛伊儿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水,温柔地笑着:
“按理说,沈小姐还是王爷的嫡亲表妹,总是沈小姐、沈小姐地叫着,过于疏远了,本妃也算是你表嫂,便唤你一声茹姐儿罢。”
沈茹茵只能感激地笑笑:“皆依王妃。”
洛伊儿虽说着自己算是她表嫂,却丝毫未有让她唤一声表嫂的意思,捏着一枚酸枣入口,酸得她直蹙眉,却也提了提精神,后又抿了一口茶,将口中酸味淡去。
沈茹茵静静地坐在原处,看着她一番自在动作,敛了敛眼睑,瞥见桌子上的茶水,她对茶水并未有多研究,只是闻着这茶香,便也能知道这茶定是极好的,这般想过,她心底又觉得好笑,这还用猜吗?瞧着这屋内的装饰,哪一件不是精良?
等了会儿,依旧不见沈茹茵说话,洛伊儿垂眸浅笑了笑,如果单单是请安,此时也该告辞离去,有事相求,却等着旁人相问,洛伊儿心底轻笑,丝毫不惯她这毛病,转脸看向福山,态度恳切温婉:
“给沈小姐的房间可收拾好了?”
沈茹茵见她终于将话题转到住处这儿,眸色一亮,却又不知为何,心底微紧。
福山恭敬回话:“已经派人收拾好了。”
洛伊儿轻轻笑了笑:“既然如此,茹姐儿便先去安置罢?”
不待沈茹茵说话,她又笑盈盈地补充道:“你在府中还要待上一段时日,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不急于这一时。”
沈茹茵握紧了椅柄,见她丝毫未问住处,眸子里一闪而过烦闷,她身为客人,自然不好自己对住处提意见,她瞧着因着自己久久未开口说话,而面露疑惑的洛伊儿,她轻咬了咬唇瓣,似有些为难的模样。
洛伊儿嫩白的指尖点在杯口,轻抬眸,直勾勾地看着沈茹茵,笑意淡淡:“茹姐儿还有何事?”
沈茹茵眸子氤氲湿意,咬唇微些许为难道:“茹儿有一事想麻烦王妃表嫂。”
为了换个院子,她又唤了洛伊儿表嫂,意在拉近二人距离。
洛伊儿垂眸轻笑了下,才问道:“哦,茹姐儿何事?”
沈茹茵素白的双手绞在一起,似乎真的不好意思极了,声音轻轻细细地:“茹儿近日身子隐有不适,想同王妃表嫂请个朝阳的院子。”
她吐字清楚,尤其在“院子”二字上咬得微重,听得洛伊儿眉梢染上笑意,她转眼看向福山:“福总管,方才为沈小姐收拾的房间是何处?”
福山低头回话:“在西院里的客房。”
洛伊儿轻轻点头,漫不经心笑着,随意吩咐道:“你刚刚也听见了沈小姐的话,选个朝阳的房间。”
福山恭敬应下,沈茹茵却是面色微变,有些失态,蹙眉扬声唤了声:“表嫂?”
洛伊儿含笑抬眸,茶杯被她放在案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眸子里轻柔笑意看着沈茹茵,却是让沈茹茵脸颊一白。
沈茹茵紧紧掐着手心,不敢抬眸回望,那人的心神似乎看透了她,寸寸将她拿捏,让她心慌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是不是没有更新啊???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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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再订阅一些,小可爱萌就能立即看到兴奋到癫狂的我了哦~靖王府书房,方瑾凌刚得了洛伊儿的消息,他停下笔,陷在身后的靠椅上,往日淡漠的眸子里似乎染上一点温情:
“她去了锦绣阁?”
书桌前的地上,跪着一个男子,黑衣裹身,深深低埋下头,明明跪在那里,却存在感极低:“是。”
这人是靖王府的暗卫,在三年前方瑾凌离京的时候,就被他安排进了侯府。
他虽然不知洛伊儿心中如何想,可是,方瑾凌眸中神色暗了暗,他想要的人,从没有放手的道理。
去了锦绣阁?方瑾凌想到后日的接风宴,食指微曲在桌面缓慢地敲打着,面上神色似乎浅淡了些,后日就是接风宴,她定是要参加的,日子太短,衣裳尚来不及量身制作。
想到这,他眸色闪了闪,他记起这次从西凉回来,似乎带回了一支白玉琉璃锦绣步摇,他敛下心思,淡淡扫了面前跪着的人一眼:
“回去。”
书房无人后,他捻了捻指尖,似乎要做些什么,福山就小心翼翼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他将热茶放在桌面上,低头恭敬道:“王爷,用些热茶。”
方瑾凌极淡地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吩咐道:“将本王带回来的那支步摇送到齐侯府上。”
不咸不淡的话音落下,福山却仿佛听错了一般,微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才确定自己不是幻听,王爷这是让自己给洛小姐送礼物过去?
想到那洛小姐与王爷已然定下婚约,心底似乎有些了然,他低头应下:“是,奴才马上就去办。”
方瑾凌刚要去看卷宗,突然想起那日回京时,与她的一番对话,心底微沉,眸子里那分温情也淡了下去,心底却又隐隐升起一个疑惑。
那日,她去城门口,是去见洛齐衡,还是去见……他?
她性情温和,面对不熟悉的人又透着几分说不清的疏离,却又万分守礼,即使她与他身负婚约,可她却未必愿嫁他,又怎会去见他。
可是……去见洛齐衡,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消不下去,他放在腰间的指尖若有若无地轻动了下,不经意间碰触到腰际挂着的羊脂玉佩,他陡然回神,隐下所有情绪,眸子中重新恢复淡漠,似乎刚刚的想法在他心底并未生起丝毫波澜。
他垂眸,低沉吩咐:“你先下去。”
福山并未发现他这一番心理活动,得了吩咐,就连忙退下去办刚刚他交代的事情。
洛伊儿对靖王府所发生的事情全无所知,她还在处理院中的事,天色刚刚见暗,玲珑便将偷传消息的人揪了出来,是云霞苑的一个二等丫鬟,因着夏日炎炎,她得了一份在屋中扇风的差事,才刚好知道今日洛伊儿要出府。
又被洛樱拿重金收买,才一时贪心传了消息出去。
洛伊儿得了真相,只低低笑了一声,却让玲珑等人提心吊胆地低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看来有些人舒坦日子过久了,也忘了我这云霞苑的规矩。”
她轻轻抬起眼眸,眸子中晃着水波,似乎带着笑意,与往日温柔的模样没有几分差别,那犯错的丫鬟还以为自己有几分讨饶的余地,顿时哭道:
“小姐,小姐!奴婢错了,您饶了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可是玲珑几人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性,心底隐隐知道了这丫鬟的下场,就连之前气气愤万分的玲珑,扫向这个丫鬟时,眼底都有了一丝同情,却也转瞬即逝。
洛伊儿见她这模样,眉梢露了几分笑意,一手搭在桌面上,轻轻撑起下颚,声线似水般轻柔,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
“怎么哭得这么可怜?”
那丫鬟目含期待地看向她,就见她眸底神色似乎有些凉意,声音依旧轻柔:
“拉出去,杖责三十,发卖!”
她最后两个字咬得极轻,那丫鬟却没有感到她一丝温柔,如同瞬间被打下深渊,她呐呐不敢置信,刚想求饶,玲珑早已让人堵住了她的嘴,拖了下去。
被拖出房门前,丫鬟瞪大了眼睛,只能从泪珠中模糊看见,那人伸出细长娇嫩的手指,捧着一碗凉茶,小口抿着,面色温柔地似天仙般,她呜咽着出声,那人眉梢却无一丝变化,还带着几分轻笑。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洛伊儿才轻轻瞥了一眼有些脏乱的地面,淡声吩咐着:
“收拾了。”
屋内丫鬟早就被吓得脸色发白,听到吩咐,连忙安静退出去,脚步声放得极轻,似乎唯恐发出一点声音,惹了她的怒意,几人端着水和抹布,半跪在地上小心擦拭着。
洛樱很快就知道了云霞苑发生的事情,脸色瞬间吓得惨白,这个时候,她如何不知道,三姐生气不是因为她要跟着进宫,而是……
她急忙忙地问茯苓:“三姐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茯苓也有些慌乱,去也只能安慰她:“小姐你别害怕,三小姐只罚了那丫鬟,很显然,这是在警告你,小姐去给三小姐赔个不是,等三小姐气消了,就没事了。”
洛樱推开她,眼睛通红地骂道:“你说得简单!那个丫鬟都被发卖了!三姐肯定已经对我不满了,我这个时候再冒出去,不是找不痛快吗?”
洛樱此时心慌,下手没有分寸,茯苓被推得一踉跄,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闭上了嘴,埋头站在她身边。
时间静悄悄地走着,这次靖王的赏花宴,原只定下洛伊儿一人,后来给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提了一句,大姑娘和二姑娘也已经及笄了,也该出去走走。
楚氏心领神会,笑着应下。
等众人离开后,关嬷嬷有些不解:“老夫人,您怎么又突然管起府中的事了?”
老夫人捻着佛珠,半闭着眼睛:“都是府上的姑娘,没必要厚此薄彼。”
关嬷嬷一顿,厚此薄彼?三小姐可是府上嫡出的姑娘,其他几位庶出如何与三小姐比?
老夫人淡着神色,留下这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就朝后边小佛堂走去。
这边洛伊儿扶着楚氏朝芳韵堂走去,听着楚氏不紧不慢说道:“今日朝上,你舅舅参了刘家一本。”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问我wb名,就是晋江屋里的星星
请假的更,我会补上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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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察觉到背后那道强烈的视线,洛伊儿忽然转头,沈茹茵还未来得及收起眸子的情绪,下意识地有些慌乱,且在这个时候,她就看见前方的那个女子勾起唇角,灿若春桃,然而里带着的丝丝轻讽,让她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洛伊儿瞧着她的反应,撩了撩眉梢,略感些许无趣,收回了视线,旁边的男人又牵起她的手,她抽了抽,没有抽出来,便也不再有所动作,只是一路上也没有再说话。
走到了府门口,正瞧着些许下人朝马车搬着物件,多是名贵,里面不少是方瑾凌添进去的,从中也可看出方瑾凌的心意,洛伊儿心底的烦闷意终是散了些许去。
两人上了马车,方瑾凌垂眸看着依旧未开口说话的小姑娘,低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不是你说让她留下的吗?”
洛伊儿轻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可不是我留着的,那是皇后的旨意,我还能抗旨不成?”
见她说话了,便也知晓她心中的气散了不少,方瑾凌没有去反驳她的话,摇了摇头,只道:“是,是本王冤枉娇娇了,可好?”
又笑着说:“既然她惹了娇娇不开心,明日我便让人送她回江南。”
洛伊儿斜睨着他:“那可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殿下也舍得?”
“舍得”,方瑾凌眉宇间噙着笑:“有舍有得,舍了她,得娇娇开心,我心甚悦之。”
洛伊儿脸颊一红,轻呸了下,呐呐娇哼道:“花言巧语。”
方瑾凌见此,只是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对他而言,若是把沈茹茵送回江南,能换她日日开心,他自然不会有丝毫犹豫。
洛伊儿素白的指尖捻了捻帕子,心底自然明白他这话虽是哄着自己,却也不是假话,也知晓自己不过是迁怒,终是软了几分态度,指尖勾勾缠地绕上男人的衣袖。
方瑾凌眸色微深,想到昨夜里便是她这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还有她微带哭腔的声音,便觉得呼吸微重了些,神色依旧淡淡的,丝毫没有犹豫地握住了小姑娘的双手,就听那小姑娘明明服了软,却依旧娇声不满道:
“若不是因着那人是殿下表妹,我又怎会让她入了府中。”
她拿着手指戳着他腰间,仰着白净脸蛋,眉眼弯弯,带着丝丝傲然和娇气:“我为了殿下做了那么多让步,殿下是不是合该多疼着我些?”
她眼尾媚意盎然,方瑾凌眸色愈渐愈深了些,洛伊儿抬眸瞥见,脸颊忽然红了些,眸色些许闪躲,堪堪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就听男人低低笑了下,声音微带暗哑:
“娇娇觉得我不疼你?”
明明是洛伊儿先说的让他多疼自己一些,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却是让洛伊儿心尖微颤,不为其他,只因着前日请安回府时,这男人欺负她后,也曾说过是疼她。
此时看着他微深的眸色,洛伊儿哪里还不知道他是何意思,顿时羞恼万分,戳在他腰间的指尖就要收回,却被紧紧握在手中,明明看出她此时的羞意,却还是不依不饶地问她:“嗯?”
尾音轻扬,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脖颈间,似一阵酥麻染上,直让她一双美人眸染上些许湿意,眼尾处越发红了些许,她带着丝丝哭腔,委屈不满地些许控诉:
“殿下,你又欺负我。”
全然不知她这副模样才是越发诱人,直面这番美色的方瑾凌闭了闭眼睛,握着她指尖的手用了些力,似无奈似苦笑,又是压抑着什么,低低哑哑道:
“娇娇别招我。”
洛伊儿微怔,反应过来他是何意思,倏地抽出自己手指,满面红色嗔骂道:“明明是你心思不正经,还平白诬陷我。”
她不过好好坐在这儿,他自己心思不坚定,还反赖在她身上,惹得洛伊儿又瞪了他一眼。
方瑾凌低低笑了下,也不反驳她的话,马车行得稳,案桌上倒了茶水也丝毫未洒,只是这二月天还有些凉意,行了一路,茶水已经泛着了冷意,方瑾凌端起杯子,丝毫也未在意,一饮而尽。
便是这时,外面传来声音:“王爷,王妃,齐侯府到了。”
也不知是马车里闷热,还是她的心思也有些乱,总之在听到这道声音时,洛伊儿陡然松了一口气,余光就见男人眼中露了一分笑意,面颊一红,扭过头去不说话。
外面洛煜安早就携着楚氏等在候在府门口了,儿女嫁入皇室便是这般,明明还是他们女儿,却也成为了他们的主子。
楚氏拧着帕子,见几辆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落了好几天的心也似终于稳定下来,她一直将洛伊儿捧在手心,虽知晓每个女子都要有这么一遭,她也早做好了准备,只是洛伊儿走后,她还是觉得到了府中近段时间来的冷清。
马车刚停下片刻,就有了动静,下人将木梯摆好,掀开帘子,楚氏抬眸看去,就见一袭清凌凌的黑衣下了马车,才转过去将她心心念念的闺女牵了出来,亲眼瞧见了洛伊儿面上还未散去的红霞,楚氏此时方才真真正正地放下心来。
两人刚下来,侯府一群人就迎了上去,拱手请安,洛伊儿连连避开了去,眉尖紧蹙着,轻柔急声道:“祖母,爹爹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她上去就扶住了老夫人,虽然她心底更想着去扶楚氏,只是此情此景,她都该先扶着老夫人才对,她话音刚落,洛煜安眼底既有笑意,又正色道:
“你已经嫁入皇室,君臣有别,这是应该的。”
洛伊儿嘟着唇,些许不满撒娇道:“不管如何,我都是你们女儿,哪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道理。”
洛煜安摇了摇头,对还未说话的方瑾凌道:“王爷见谅,小女被微臣宠坏了。”
方瑾凌神色淡淡,却不带冷色,淡声道:“无妨,王妃很好,侯爷和夫人请起来。”
他发了话,洛煜安等人自然都起了身,做了个手势:“王爷、王妃请随微臣入府。”
洛伊儿因着刚刚马车上的事情,此时也不去看方瑾凌,挽着楚氏的臂弯,眉眼弯弯同她轻声说话撒着娇,将方瑾凌撇在一旁,惹得楚氏朝她使了几个眼色,她也皆数当作没有看见。
方瑾凌见洛伊儿眸子里笑容,神色也缓了些,对着楚氏道:“王妃这些日子也想念夫人了,夫人便同她说说话罢。”
楚氏见此,也就应了下来,只不过轻瞪了洛伊儿一眼,惹得洛伊儿瘪了瘪嘴,对着他轻轻斜了一眼,方瑾凌眸子中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
就在众人要进府之时,忽地府门口行来几辆马车,一声“吁”引了众人的注意,瞧见那马车上明晃晃的皇室标记,方瑾凌眸色彻底沉了下去,便是洛伊儿眉间的笑意也淡了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方瑾瑜:我成亲时,你来凑热闹,你成亲时,那我也来
方瑾凌:呵
补了一更了啊!
☆、第97章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马车内走下来两人,玄衣堂堂,温润如玉,正是方瑾瑜同洛芋二人。
洛煜安等人一愣,不明白今日温王怎么会来?心中嘀咕不已,面上却是恭敬转身迎了上去:“温王殿下远道而来,怎不派人先来通知声?微臣好迎接温王殿下。”
口中恭敬不已,却也是撇清关系,同身后人道清,温王到来,侯府事先也并不知情。
方瑾瑜面上温和笑意不变,听闻这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才淡淡笑着道:“侧妃思念侯爷,本王便领着她回来看看。”
外面皆是盛传,温王宠爱侧妃成疾,甚至拒绝了容婕妤要为他相看正妃的要求,他此话,倒是也不为过。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女子就柔柔地笑了笑:“爹爹,母亲,祖母。”
洛煜安神色微淡,冲她拱手:“侧妃娘娘。”
只说了这一句,站在门口的洛伊儿便扬声唤了句:“爹爹,我们快些进去。”
她一开口,便引了在场的所有目光,方瑾瑜朝她看去,见她一身红色长裙,狐绒大氅披在肩头,眼尾处多了丝丝人妇的媚意,撩人心弦,眉眼精致,越发美得动人心魄,可这分美色,却是旁人为她添上,此番念头刚刚闪过,方瑾瑜眸色瞬间极暗,阴鸷一闪而过。
洛伊儿似乎察觉到什么,她抬眸望去,视线与他一触即离,身侧的男人捏了捏她的手指,她扬眉冲男人笑得甜糯,方瑾瑜眸色微闪,袖子中的手捏着玉扳指,忽地笑了下:
“本王倒是忘了,今日是三皇兄领三皇嫂回门的日子,倒是真巧。”
他在念到三皇嫂时,微顿了顿,声音恍然暗了些,方瑾凌倏地冷眉看过去,神色近乎冷淡的漠然,轻扯了扯嘴角,轻讽隐然:“真是巧合。”
两人隐隐对峙的气氛太过明显,洛煜安等人只以为二人是因为朝堂之事,心中还纳闷,这两人都已经堪堪撕破脸皮吗?若是如此,那么他们侯府是否合该再疏离温王一些?
而微微落后方瑾瑜半步的洛芋,却是看向洛伊儿,眸色笑意浅浅,却隐隐幽深,让人看不透,她轻弯了弯嘴角,笑意柔弱。
洛伊儿的视线与她对上,洛伊儿微挑了挑眉梢,漫不经心地扫过,洛芋眸色越深,幽然低头似牵着唇角笑了下。
众人进入侯府,洛煜安同洛齐衡等人陪着方瑾凌说话,即使心底有些旁的想法,但是也不敢撇开方瑾瑜不理,楚氏几人和洛伊儿笑语,和洛芋只是淡淡,亲疏分明。
巧儿扶着洛芋,将此情景看在眼底,却是全然没有了上次来侯府时的高傲,缩了缩脖子,死死低着头。
洛伊儿脱了大氅,让盼思拿着,方瑾凌垂眸,知晓她定是要同楚氏说些私密话,与她低声说了两句话,才同洛煜安等人去了书房。
方韵堂中,洛伊儿一袭红衣,衬得她面色灿若芙蕖,她半伏在楚氏肩头,余光瞥见洛芋还在,浅淡笑道:“温侧妃应是许久未见到姨娘了,且去瞧瞧。”
洛芋柔和笑了笑:“妹妹也许久未见到母亲了,陪母亲和三姐说说话,妹妹心中也很欢喜。”
楚氏神色淡淡睨了她一眼,虽念着她的身份并未说话,但眸色中的不在意也十分明显,洛伊儿掩唇轻笑了下:“本妃要同娘亲说些体己话,侧妃还是先离开。”
她话音说得明白,不想洛芋留在这儿,洛芋自然能听明白,她只不过想膈应她一下而已,抿唇轻笑:“既然如此,那妹妹就先去看看姨娘了。”
她离开后,楚氏挑眉看向洛伊儿,不解问道:“往日在府中,也不见你们二人有何龌龊,如今各自嫁人后,怎么反而似别了苗头?”
洛伊儿莹白指尖握着玉杯,她轻挑着精致眉梢:“往日这四妹沉默寡言,遇事皆缩一头,我与她自然不会有太多交集。”
“而如今……”
洛伊儿顿了顿,又想到了此时在书房的方瑾瑜,眸色轻浅,情绪终是淡了些,她道:“同府中的事无关,娘亲莫要问了。”
温王对她的心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世道对女子终究还是不公平的,引兄弟反戈,即使不是她的错,她也不免背上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声。
楚氏心思细,也不是眼盲之人,单瞧着这几次温王的作态,她也隐隐能猜到什么,她看着自己眉眼似玉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顿了顿,楚氏眸色微凉,又道:“至于她,你且不用担心,总归她姨娘还在府中呢。”
王府中的事,她插不了手,但是这侯府却皆是她做主,给曹姨娘使些绊子,简直易如反掌。
洛伊儿笑得眉眼弯弯:“伊儿知晓娘亲疼我。”
这番话说完,楚氏淡淡的神色终于染上些许忧色,低声问她:“殿下待你可好?”
洛伊儿面颊微红了些,不依地推了推楚氏的肩膀,才细声道:“好,殿下待我很好,娘亲放心。”
楚氏白了她一眼:“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洛伊儿听着她的话,就知她还有下文,端着茶水细细地抿着,静静地听她说话。
“你刚入府几日?府中便进了一人?”
沈茹茵刚进王府,齐侯府就得了消息,倒不是她故意打听,而是皇后致力给她找不痛快,这件事早早就让人传到了她耳边,这么多年来,皇后唯一得逞的,不过也都在洛伊儿身上。
楚氏此时心底微气,倒是不知是气洛伊儿轻易让沈茹茵进府,还是气自己给她惹了麻烦,毕竟她知晓若不是因为自己,皇后定不是如此揉搓她。
提起沈茹茵,洛伊儿心底未必没有疙瘩,她深知皇室宠爱如烟,今日可能宠你如天上星,明日不宠你,便连地上的青玉砖都不如,她常入宫,混的圈子中不乏宫妃母族,这些事听得多了,就记在了心底。
她不是不相信靖王对她的心意,只是她不相信靖王会一直对她这般好,所以她才将沈茹茵留在王府,毕竟那是他嫡亲表妹,虽他说着会送她回府,可若是他丝毫不在意沈氏一族,沈茹茵又岂会在那日出现在府门口?
至于让沈茹茵一直留在王府?那自是不可能的,洛伊儿全了他对母族的情谊,也给了沈氏脸面,这些便已然足矣了。
毕竟靖王对沈氏的些许情谊,皆是因为生母,而非沈茹茵。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媳妇儿的猜想,男主表示很委屈
但是女主想的也不算错,男主对沈氏的确还算好,但是情谊也没有多少,毕竟虞妃死了太多年,他和沈氏也不怎么见面,就那一丝体面而已
在男主心里,肯定女主No.1,但是呢,女主就是总处于算计中心,所以想的比较远,也不能说她想错了
☆、第98章
洛伊儿垂眸,遮住眸子里的那丝凉意,她等着沈茹茵将靖王对沈氏的那丝情谊作没,在那之后,她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付沈茹茵和皇后二人,两人肆无忌惮地算计她,岂非真当她是个软和性子?
心中想法万千,洛伊儿却是扬起一抹柔和笑,轻声安慰着楚氏:“娘亲不要多想,沈氏是女儿放进府中的,殿下同女儿也说过,让沈氏回江南。”
楚氏拧眉:“既如此,那你怎还将人往回领?真当……”她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真当王爷非你不可了?”
她说完这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淡了淡,她道:“伊儿,你听娘亲一句,外表风光皆不如自己过得好重要,再多的好名声又有何用?”
“你万不要为了那些子贤良名声,将自己陷入两难之地,”她敛着眼睑,似些许飘远,声音淡淡:“也不要像娘亲当年一样……”
当年她身怀有孕,想着出嫁时娘亲说的话,要贤良,要大方,万不可小家子气,不可学她大姐那般,动不动就嫉妒,将男人推远,自己也落得凄凉地步。
她谨记娘亲的话,有孕之时,明明还同侯爷如胶似漆,便给侯爷抬了邱姨娘,她恍然记得从未对她红过脸的男人气得些许掷了碗筷,一声声极冷地问她,当真要他去宠幸旁人?
她当时心中又怎会不难受,却是记着长姐似疯似狂的模样,笑得温和大方,说这是她的本分。
他还是记得她有孕,忍着性子,同她好生说道,却因着她皱着眉头,几欲气红了眼,怒着说都听她的,去宠幸了邱姨娘,至此,他们关系一瞬间几乎到了冰点,直到洛齐衡出生,才渐渐缓和。
等她醒悟之时,错误早就犯了,追悔不可得,她却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走上这个地步。
若是靖王对伊儿平平淡淡,楚氏自不会说这番话,可偏偏明眼人都瞧得出,靖王是将她这女儿放在心底疼的,她自是不愿洛伊儿走了她的老路。
洛伊儿忽地噤声,她知晓楚氏误会了她,以为她是为了好名声,想为靖王殿下抬妾,可是她自私惯了,学不会这个朝代女子的贤良淑德,靖王既然对她有了一分心意,她就会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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