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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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轻柔似风。

洛伊儿收回视线,正好听到小太监慌张的声音:“……皇后殁了!”他声音微大,瞬间传遍了整个大殿,大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洛伊儿瞧见景帝神色一沉,眼底暗沉威严,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此时那个小太监又颤着音将话说完:

“……是、沈婕妤,她将皇后气……”

他话未说完,就猛地颤着声音闭上了嘴,因为他看见了高台上,皇帝冰冷的神色,让他一下子噤声。

可就算如此,大殿内的人也都知晓了他未说出的话是何意思,心下都不由得惊讶,这位新宠沈婕妤将皇后气死了?

洛伊儿也随着众人,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色,又很快冷静下来,只是细眉微蹙,毕竟皇后是她名以上的婆婆,她怎么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漠,就算是方瑾凌此时也微皱起了眉头。

端午节是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了,有靖王这一派的人暗暗打听着消息,毕竟明面上,这沈婕妤和皇后都是靖王一阵营的人,此时两人竟闹出龌龊来,更何况皇后竟意外身亡,不管怎么看,这形势对靖王都似有些不利。

洛伊儿和方瑾凌对视了一眼,两人面色沉沉地跟在景帝身后,朝坤宁而去。

不仅他们二人,温王等皇子,以及旁的妃嫔都跟在身后,而那些大臣则是面面相觑地退下,毕竟皇后逝去,属于国丧,着实是一件大事。

才刚到坤宁宫门口,就感觉到一阵凄凉,里面的奴才哭成一片,压抑的哭声传遍了整个大殿,这些奴才此时是真心实意地哭着,因为大明朝历来有陪葬的礼俗,他们是打心底为自己而哭。

景帝沉着脸踏入大殿,众人跟在身后走进去,洛伊儿毫不意外地看见沈茹茵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似还未回过神来,而琢玉则是趴在床塌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任谁都不会怀疑她对皇后的忠心。

大殿内的奴才一看见来人,都慌忙跪倒一片:“奴才等参见皇上,见过各位主子。”

沈茹茵也似被众人的声音吵回了神,一看见景帝,又是慌张,又是焦急,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跑向景帝,也知道自己嫌疑最终,在景帝脚步跪下,带着哭腔地急忙为自己辩解着:

“皇上,这不关臣妾的事啊!臣妾刚到这儿没有多久,皇后就自己咽了气,臣妾都还未来得及说话!”

洛伊儿低垂着头,心下惊讶,看来皇后还是拖到沈茹茵到的时候,才咽了气?那沈茹茵可真是够倒霉的。

作者有话要说:沈·真心倒霉蛋·茹茵:……呵呵

☆、第112章

沈茹茵一身白色罗衫裙,层层衣摆微微拖地,华丽柔美,脸上的妆容精致,可以看出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此时双眸含泪,令人望而怜惜,她睁着一双眸子,想着往日圣上那般宠爱她,心底存着一丝期盼望向景帝。

大殿内一片压抑寂静,景帝目光沉沉,身边气压甚低,旁人丝毫看不出他心底何想,他垂眸冷冷看了沈茹茵一眼,沈茹茵忽地打了个冷颤,一张极似虞妃的脸庞瞬间惨白。

景帝眸光微顿,没有理会她的哭喊声,略过她,朝床榻边走去,待看清床榻上的情景时,他微皱起眉头,牡丹着艳的锦被上,溅上了一滩血,恰好落在富贵色的牡丹上,让那牡丹越发娇艳,同皇后那张惨白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让景帝眸色瞬间一暗,身边气压骤低,寒意刺骨。

景帝这副神色,让大殿内一些人神色微变,几乎是所有人现在才想起来,床榻上这位是当今圣上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曾过六礼,曾伴他左右,曾陪着他从太子之位到帝王,曾将全部心思皆数放在他身上。

所有人都认为皇后不受宠,可是谁也不知道在圣上心底,皇后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知晓宫中隐秘的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对皇后胞妹倾心,可是当年皇后谋害楚氏,除了宫中奴才外,她几乎是并未有受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后,甚至是最宠爱的皇子都记在她名下。

不管大殿内众人心底何想,却是清楚地将景帝眼底的怒意看清,站在床榻边的男人似有一瞬间悲伤,却又似乎是众人的错觉一般,半晌之后,他转过身,并未落座,他看向床榻边哭成泪人似的琢玉,声音冷凛刺骨:

“你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琢玉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她不管不顾地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带着一股悲哀的哭腔:

“回皇上的话,娘娘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今日意外得知沈婕妤一事,便让奴婢去请沈婕妤,可是……”

她哽咽了一下,才继续道:“可是,宫中的人去了三趟,沈婕妤才堪堪同意来见娘娘,娘娘近日因病心情不好,因着沈婕妤的态度,更是气郁在心,后来沈婕妤到了宫中之后,更是讽刺娘娘不受宠,娘娘一时受不住,才就这么……”

她之后的话再也说不下去,跪在地上,趴在床榻旁哭泣,其中悲伤难过丝毫不加掩饰。

她似乎知晓沈婕妤的话并无错,也知晓沈婕妤有多么受宠,连一句“求皇上为娘娘做主”都说不出来。

大殿内的奴才似乎也因她的话,感觉到这些日子来的苦楚,各个哭得压抑难受,让景帝面色一沉。

沈茹茵因她的话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急忙道:“你个奴才,胡言乱语什么?我何时说过那些话!”

她看着景帝面色暗沉的模样,心底微颤着,惊恐不已,哭得精致的妆容都花了去,几乎跪着爬到景帝身旁,攥着景帝的衣摆,神色恳切急乱:

“皇上,您信臣妾啊!臣妾没有做过啊!”

这时候的琢玉却只是趴在床榻边哭泣,丝毫不与她争辩,可就是她这番态度,反而更让她的话变得可信,在场的人,尤其是知道沈茹茵性子的人,几乎是都已经相信了琢玉的话。

洛伊儿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若不是她知晓皇后的死因,她恐怕也要以为琢玉的话才是真的了。

景帝忽地弯下腰,掐着沈茹茵的下巴,眼底带着深深的失望,暗沉道:“……怎就差了这么多……”

听到这句话,一些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方瑾凌,毕竟她们都知晓,沈茹茵能入宫得宠,究竟是为何。

方瑾凌依旧是漠然着神色,似乎并未听见景帝的话一般,洛伊儿也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他的手,视线不动声色地从景帝神色移开。

她对于景帝的心思,也能猜到一些,不外乎想找一些替身,可是虞妃已经逝去了那么久,这么多年内,景帝不知在记忆里给虞妃美化了多少,这些替身自然比不上原主分毫,而这些替身的缺陷,却越发使得景帝对已经逝去的虞妃更加执着。

沈茹茵这些日子,自然也知晓了圣上为何宠爱她,当听到景帝这句话的时候,对她的打击方才是最大的,此时她的脸色惨白堪比床榻上的皇后,连攥着景帝衣摆的手都无力地垂下,因为她深知,她的优势在哪里,若是这些特点也无,那她在景帝心中便当真是一丝地位也无了。

她眼角处无意识地流着泪,呐呐着:“……圣上……”

景帝没有丝毫动容,只是伸手甩了甩衣袖,沈茹茵的手便被他甩开,手砸在地上时传来钻心的疼痛让沈茹茵脸色一白,可是看着景帝的神色,她却是连痛呼都不敢发出。

景帝原先外放的神色皆数收敛,负手而立,威严自若,冷冷看着沈茹茵,似要下了判决,沈茹茵在他的视线下,羸弱的肩膀微颤,似微瑟发抖。

便是这时,一直默默站在方瑾瑜身后的洛芋突然出声:“三姐今日到坤宁宫时,皇后的身子便已经不好了吗?”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顶着众人的视线,洛芋似乎有些压力,咬了咬唇瓣,似乎也知晓自己的话闯了祸,歉意地看了一眼洛伊儿,连忙低垂下头。

洛伊儿眉梢不着痕迹露了分凉意,看向洛芋,眸子中凉意斐然,洛芋只是轻轻咬唇,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

洛伊儿捻着指尖,看着景帝有些狐疑的神色,上前了一步,神色温婉大方,丝毫未有一丝慌乱:“父皇,儿媳今日的确来看望过皇后娘娘,只是娘娘并不想见儿媳,儿媳还未看见娘娘,便被告知娘娘身子不适,不能见儿媳。”

她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神色大大方方,她虽说的都是假话,但是当时只有靖王和琢玉在场,她丝毫不担心会被揭穿,更何况,皇后不喜她本就是真的,她抬眸直视着景帝。

景帝只是一顿,就信了她的话,毕竟皇后对楚氏的态度,他一清二楚,自然也不会将自己弱势的一面露给楚氏的女儿看。

洛芋面上神色越发寡淡了些,只是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还朝洛伊儿投去一记歉意的眼神,洛伊儿忽地勾了勾唇角,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抹浅柔的笑意,只是不动声色地吐出了三个字,就让洛芋浑身僵硬。

作者有话要说:洛芋:气死我了

☆、第113章

洛伊儿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眉梢不经意间透出一分轻讽,她说的不是旁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曹姨娘”三个字,就已然拿捏住了洛芋的七寸,让她动弹不得。

只是刹那间,洛芋朝沈茹茵看去,两人视线似对上了一瞬,洛芋抬起手,纤细的指尖从眼角处顺着脸颊抚下,似是无意间的动作,片刻后,她垂下眸子,不再有丝毫动作,置身事外。

沈茹茵见景帝已然下定了决心,她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忽地仰着白净的脸蛋,一双眸子紧紧闭上,无声的落泪着,泪珠划过她的脸颊落在地上。

景帝刚欲开口,就看见了她这副模样,他微顿,恍惚间似又想起当年虞妃为他挡剑,难产诞下凌儿之后,闭上眸子无声落泪的情景,他忽然捏住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心思有一瞬晃然,半晌后,他视线从床榻上的皇后身上扫过,微阖眸,低沉下了两道旨意:

“沈婕妤不分尊卑,贬婕妤为华容,闭门思过三个月。”

“皇后病逝,追封其为德懿圣皇后,葬入皇陵,不得有误。”

他只是简简单单两句话,便定下了此事的结果,皇后乃是病逝,和旁人并无一丝干系,沈茹茵最终也只是贬低了一个位份而已,这后宫的位份不过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已,她既得宠,日后再升上来,也不过是一句圣旨的事而已。

沈茹茵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蓦然松了一口气,经历了刚刚一番事情,此事再也撑不住浑身瘫软倒地,只是到底还是记得,哑着声音道:

“臣妾接旨,谢主隆恩。”

国母身亡,竟似一场闹剧般匆匆结束,在场众人心底都有一丝可笑的感觉,却又全然觉得压抑,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所有身份地位,不过是那人的一句话而已。

方瑾凌牵着洛伊儿朝宫外走去,神色暗沉漠然,洛伊儿走在他身侧,眸色浅浅淡淡,轻抿了下唇,声音又低又细:“我没有想到,这件事就这么平淡过去了。”

国母身亡,竟连一丝血都未见。

如今五月的天,御花园内春意盎然,百花争鸣,她的声音悠悠传来,方瑾凌的脚步一顿,他停下步子,转头去看她,娇艳花丛中,她红衣而立,神色浅淡,丝毫看不出对今日这件事的看法。

方瑾凌心中微动,将她脸颊侧的青丝别到耳后,声音低沉沙哑,似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伊儿,皇宫一向如此。”

荒诞可笑。

可偏偏引得所有人都想往上爬,既然不想做那可笑之人,便唯有掌权。

洛伊儿抬眸,撞进他幽深的眼底,忽地扬唇轻笑,指尖轻轻扶过一旁的牡丹花,她一字一句,含笑道:“我喜欢梅花,一枝独放。”

方瑾凌握紧了她的手,听着她浅浅含笑的话:“满园红梅,煞是好看。”

方瑾凌眸子似暗光微动,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应下:“必然。”

低哑的嗓音,似承诺,似应和,动人心弦。

两人相视对望,漠然浅笑间,似看见了彼此眼中夹杂着淡淡的,却又不可忽视的野心。

……

与洛伊儿二人不同的是,方瑾瑜领着洛芋,丝毫未有停留地朝王府而去,只是马车内,方瑾瑜端着一杯茶水,细细地品着,眉眼温和,洛芋就静静坐在一旁,两人之间距离相近,却又似隔着天谴一般。

半晌,方瑾瑜抬眸,温和看向身旁安静的女子,忽地出声,声音儒雅谦和:“侧妃是何时同沈婕妤相识的?”

洛芋平静柔和的神色一僵,她不知自己是何时露了破绽,此时自然也不会直接承认,她攥着手帕,眼角微微上挑,夹着一丝茫然:“殿下,此话何意?”

方瑾瑜看着她的模样,低低笑开,似谪仙君子一般,温柔亲和,他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殿上若不是侧妃给沈婕妤出主意,沈婕妤又怎么会逃脱?”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洛芋,却似将她整个人全部看透,他收回视线,将手中的茶杯晃了晃,里面的清茶顺着杯壁晃了一圈,又落下,静静归为平静。

洛芋看着他这副模样,手心却是被汗水濡湿,她微低垂着头,声音低细:“殿下说笑了,妾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方瑾瑜对此话淡然一笑,眉眼丝毫不抬,洛芋浅着呼吸,手中的帕子却早已褶皱得不成样子,知道他想听什么,她轻柔慢慢出声:“妾身之所以和沈婕妤认识,是因为妾身去给母妃请安时,遇见的,这才有了几面之缘。”

她声音柔柔,将自己和沈婕妤的认识缘来一一说清,她微低垂着头,话中真诚恳切。

方瑾瑜轻点着案桌,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不咸不淡地应道:“嗯。”

洛芋眸色微深不明,轻咬着唇瓣,不敢去猜测他心底想法,只能暗暗皱眉,反思自己的不小心,竟还是露了痕迹。

她低垂着头,丝毫未看见一旁男人看向她时,那微带薄凉的神色。

……

等到洛伊儿二人回到王府时,府中已经将喜庆的颜色都换下,所有奴才都是穿着简单素净的衣裳,显然是已经得了宫中的消息,洛伊儿抿唇,快速回了院子,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裙,首饰发簪也皆数撤了下来,只留了一个玉白色的玉簪。

待都收拾好之后,又匆匆赶去皇宫。

只一来一回,这短短的时间,宫中已经挂上白色的绫缎,坤宁宫里一片白色,乌压压地跪了一片人,洛伊儿打眼望去,里面好多眼熟的人。

丽婕妤等人跪在前首,便是各位皇子也都跪在灵堂里,洛伊儿还看到了沈茹茵拿着帕遮住脸,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哭出来。

她视线一扫,忽地看见了楚氏跪在臣妇一起,只是她们一群人头低垂着,离得远了,也看不清她们神色。

洛伊儿抿唇,与方瑾凌对视一眼,方瑾凌对她轻点了点头,微皱眉道:“仔细着身子,若是受不住,记得派人与我说。”

洛伊儿瞥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殿下且安心,伊儿记着的。”

看着方瑾凌不放心地走远,她才寻了自己的位置跪下,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眸子瞬间氤氲一片,面色悲伤不已,同这大殿内人的神色并无不同,不管真心假意,总之这个时候,样子总得做出来。

她微垂眸,思绪发散,忽地感觉身后有了些许动静,她回头去看,就看见洛芋在她身后跪下,还对她柔柔笑了下,洛伊儿一挑眉,漫不经心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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