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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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王掌院,您怎的还在?”一出杜芸娘的院子就看到站在一株樟树下的王掌院,卫简嘴角噙着笑迎了上来,“这次劳烦您辛苦跑一趟,来来来,药箱我帮您拎着!”

打着皇上的旗号在南安王老封君面前耍,还不是事先跟自己通个气儿,这是嫌他命长是吗?!

王掌院狠狠瞪了卫七一眼,很不客气地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不必了,不敢劳烦世子爷!”

得,每次一喊自己世子爷,就代表这老头真生气了。

卫简脸上陪着笑,手上生拉硬扯地把人家的药箱给抢了过来自己背着,“您老别生气啊,事急从权嘛!而且,我也不是故意不跟您通气儿,实在是我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孕。您不知情,最后就算我判断失误,她一怒之下告到皇上面前,那所有的错儿都在我一个人身上,跟您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王掌院抖着手指险些戳到他鼻子,“你,你但凭猜测就敢上门去验证堂堂一王府老封君的清誉,你——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你!”

王掌院在太医院供职三十余年,老实讲,见过不少作死的,但是像眼前这位,当真是难得一见的作大死的。偏偏皇上还惯着,太子爷还宠着,家里更是纵着,当真是让人又羡慕又恨。

“我承认,我这回的假设是大胆了些,但求证也更加小心谨慎啊。”卫简厚着脸皮陪着笑,“说起来,我也是因为有您给我撑着,才敢这么放开手脚去干。”

“大胆了些?”王掌院只觉得自己的心现在还有些失律,“你这回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如果你推测错了,如果杜老封君没有被诊出有孕,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那时候,就算是皇上出面,恐怕也不能全须全尾地保下你。世子爷,老夫年迈体弱,您再这么胡来,老夫可当真要撑不住了!”

精神矍铄健步如飞,还年迈体弱,骗鬼呢!

然而此刻是绝对不能戳破真相的,卫简顺势虚心认错,“是是是,您老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不怕卫七认错,就怕他勇于认错。王掌院这些年来的经验总结下来,几乎百试不爽。

罢了,左右上面还有陛下顶着,随他作!

为确保万无一失,卫简将萧衍和周程都安排在了南安王府坐镇,加上有刘骥从内配合,卫简巡视了一圈,这才安心地回了府。

随着老太君的生辰临近,庆国公府愈发热闹起来,幸而文老太君喜静,接待女眷的事就由三个儿媳分担了去,因而卫简过来请安时倒也省去了不少应酬。

“四哥,你什么时候到家的?”在老太太这里见到卫彻,卫简大喜过望,忙不迭迎了上去。

卫彻拍了拍他的头顶,笑道:“下晌刚到。两年不见,你竟长高了不少!”

卫简少时在大伯身边长大,与四哥卫彻关系最为亲厚,现下见他的气色较上次回来时更好了,心里不由得高兴。

“好啦好啦,都坐下说话!”文老太君笑着说道:“今晚就在我这儿用膳。”

卫简回府后直接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公服还没换下,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奔出去回房洗漱换身常服。

“这么大了,还是改不了一着急就风风火火的样子。”卫四哥摇了摇头,跟老太太笑着道。

“他呀,甭管在外面怎么稳重,一回了家就是这个模样!”

房内没有旁人,卫四哥低声问道:“祖母,小七的年纪也不小了,二婶可提过有何打算?”

文老太君脸上的笑意收了收,缓声道:“你二婶心里也是着急的,可小七的性子你也知道,他认准了的事,就算是陛下,也不愿为难他。不过——”

见卫四一脸肃穆,文老太君心下不忍,瞄了眼门口,悄声道:“小七最近跟个年轻后生走得挺近,来家里吃过饭不说,还带人去过狼房!”

卫四闻言眼睛一亮,“真的?您知道是个什么人?”

“在刑部当职,是当科的探花郎!我还见过一次,人长得清俊,礼数也周到,是个不错的。只是出身低了些,你二婶没有细说,我也就没多问。”

卫四眼角眉梢挂着喜色,就连语调都跟着轻快了许多,“只要人可靠,出身低些倒是无所谓。”

“那倒是。”文老太君长舒了口气,“小七自己有主见,咱们也不好逼太紧,你且权当不知道,千万别漏了口风。”

“诶,您放心,我知道了。”卫四想了想,道:“小六在小七面前想来存不住话,这事儿您还是先别告诉他了。”

文老太君捻着手里的佛珠,“你不提醒我也回瞒着他。”

待卫简换了身轻便的常服回来时,见到他四哥双眼发光神清气爽更甚的模样,不禁觉得纳闷,“我就换了身衣裳的功夫,你怎么高兴成这样,怎么,有什么好事儿吗?”

卫四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穿这身锦袍好看得紧!”

卫简:“……”

两年不见,四哥说话的水准提升了不少啊。

厨房都是按照两位少爷的口味准备的菜,祖孙三人的饭桌上也没有恁多规矩,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也没让人跟着,卫家兄弟俩一人手里提了盏灯笼慢慢走着。卫家长房镇守河朔,三房镇守扬州,随着年纪增长,卫简这一辈的兄弟们纷纷投身行伍,愈发的聚少离多,能像现在这样相聚,实属难得。

虽然有途经得知河朔那边的情形,但如今从四哥口中听到大伯和大哥他们在北地一切安好,卫简的心才算真正踏实了下来。

“过几日我和人约了去南山打猎,你可有空?”卫四哥问道。

卫简也想去,每年老太太生辰,轮流回来的兄弟们都会去南山打些猎物回来给席面加菜,可自从他进了北镇抚司,已经连着几年没时间同去了。

今年……

“看情形,我尽量。”

卫家不成文的约定,绝不过问对方公务。听卫简这么一说,卫四哥就知道他手里应该还有任务没了解,于是也不再问,换着话题聊着聊着,就提到了客院的那些个前来拜寿的亲戚们。

“四哥,我看你还是先住到我那边,金陵那家子这次作得很,还是谨慎些好。六哥回来了也一并住过来,离她们远些总没错。这可是我娘特意叮嘱我的。”

二婶素来行事谨慎,听说这是她的意思,卫四哥当即应了下来。

卫家兄弟对广阳公主府都熟悉得很,从小到大没少在这里住,广阳公主特意给每个人都准备了房间。

随着卫四哥回来,小时候的时光和在北地的往事一时间涌现在脑海中,于是,卫简成功失眠了。

从厨房摸了壶酒,一碟油酥豆,一碟卤凤爪,用托盘装着,卫简窜上了房顶。

诗人和俗人的区别是什么?

卫七爷算是给展现得淋漓尽致。

人家是举杯邀明月,他是对月啃鸡爪。

还啃得不亦乐乎。

卫四哥远远看了眼翘着脚坐在房顶上顶着月亮啃着鸡爪喝着小酒的小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回屋睡觉了。

夜色渐深,一碟鸡爪眼看着见了底,忽的,房檐下闪出个人来,抱拳低声禀道:“世子,有人急着求见,说事关沈大人安危。”

卫简神情一震,“马上带过来。”

子丑交替之时,宵禁中的京城陷入深深的沉睡,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定时才会出现的打更人,以及尽量放轻脚步的巡城卫队。

卫简带着王府的一队侍卫潜伏在暗影中,悄无声息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一支巡卫队经过后,时辰将近丑时正,四周万籁俱寂,一点点声响都会被数倍十数倍地放大。

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行进声,步履轻盈,显然是有功夫身手的行家。

不多时,三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出现在视野之内。只见他们身手麻利地翻入院内,一一确定各房的情况,并借着戳破的窗纸施放了迷烟。

或许是确定了迷烟产生了作用,三个蒙面人明显放开了手脚,将院里的每个房间都搜查了一遍。

约摸两刻钟后,三个蒙面人撤出了院子,很快,一阵火油的味道隐隐在空气中蔓延,下一刻,火舌窜起,转眼间整个院子置身于火圈之中。

“世子,他们撤了。”彭林低声禀道:“咱们的人已经跟了上去。”

卫简自暗影中现出身,点了点头,“里面的人安全撤出来了吗?”

彭林依旧一副万年没有表情的脸,“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撤出后直接送回府。”

卫简松了口气,“回府。”

在看到安稳地躺在床上的沈舒南的瞬间,卫简悬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了下来。

当卫简得到消息赶到沈舒南那院子时,本来是有时间将他们全都安全撤出来的,但是沈舒南却决定以身试险,探明是何人要对他下手,又是为了什么下毒手。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卫简也懂,也知道沈舒南的决定是正确的,但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是明确反对的。

幸好,蒙面人使用的是迷烟,而不是直接将人杀了然后再放火毁尸灭迹。

“你醒了!”察觉到沈舒南苏醒过来,卫简上前将人扶起来,顺手将茶盏递到他嘴边,“有些头疼是正常的,我让人熬了参汤,一会儿你喝了之后好好睡一觉,明早就会没事了。”

沈舒南就着卫简的手猛喝了几口茶,感觉自己终于清醒了过来,头并不是很疼,只是闷闷的,尚在可忍受程度之内。

“徐伯张妈还有褚宁他们没事?”做出冒险的决定,沈舒南担心徐伯他们更甚于自己。

“放心,他们都没事,正在厢房那边休息。”

沈舒南提着的心落了地,就着卫简的力量靠坐起来,声音虽有些底气不足,但精神倒还没那么差,“之前情况紧急,来不及细说,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谋害我的?可知道是什么人?”

卫简又递给他一盏茶,“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你有危险,对方应该来自青莲教。”

“青莲教?”沈舒南喝茶的动作一顿,蹙眉沉思,“莫非是来报复?不对,如果是想报复,直接下手便是,何必用迷烟和放火这么麻烦……”

心真大啊,老兄,人家要下手的对象可是你啊。

不过,沈舒南没有被这件事弄得留下心理阴影,卫简还是喜闻乐见的。

“他们似乎想从你这里找什么东西。”卫简打断他的猜想,“而且,找了不到两刻钟他们就撤离,应该是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我已经派人跟过去了,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你也别硬撑着,这迷烟劲头挺大,把参汤喝了,赶紧睡。”

沈舒南怎么也想不通青莲教找东西怎么会找到他家里来,心里挂念着此事,一着急,本就发闷的脑袋愈发变得沉重起来,而后在被卫简不由分说地灌了碗参汤后迷迷糊糊就失去了意识。

留下连祈照顾沈舒南,卫简移步到小书房等待消息。

寅时过半,书房外传来彭林的禀报,人回来了。

卫简抬手免了两人问礼,接过其中一人递上来的东西,竟是一本手札。

“这就是他们从沈家搜走的东西?”

“正是。”一身着夜行衣的领头侍卫答道:“属下等跟着他们穿过了大半个城,也不见他们与人接头,担心再跟下去会生出变故,故而动手将人给截了。活口,只带回来一个。”

青莲教教徒执行任务时随身藏着毒,一旦任务失败便会咬毒自尽,能带回来一个活口已属不易。

“做得好,你们先下去休息,让狼房那边当值的谨慎些,将人给看好了。”

彭林应下,带人退了下去。

小书房内只剩下卫简一个人,他翻阅着夺回来的这本手札,看纸张和墨迹,以及字迹,这应该不是沈舒南之物。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花样,卫简索性放弃,等沈舒南醒来再说。

“你想对外宣称徐伯他们昨夜丧身于火海,只有你侥幸得救?”卫简没想到沈舒南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请自己帮这样的忙。

这样一来,只要徐伯他们暂时离开沈舒南的身边,就不会再有危险。

“好,我就帮你这个忙,暂时安排他们在我府上。”卫简将侍卫带回来的手札递给他,“接下来就要你帮忙了,喏,这就是那三个蒙面人从你家搜走的东西。”

“我外祖父的手札?!”沈舒南接过来翻开来看了几页,确认道:“这的确是我外祖父的手札。这里面的内容我仔仔细细读过,都是些寻常生活记事,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不懂,他们为何会来偷这个,还不惜杀人放火!”

卫简也翻过几页,诚如沈舒南所说,里面都是些生活琐事或见闻。

“会不会有什么暗语之类的你没有发现?”

沈舒南仔细回想,摇了摇头,“外祖父从未与我提过暗语,我——”沈舒南的话音戛然一顿,陡然意识到:“我外祖家传祖业,经营的是钱庄。”

为了最大限度保护存户的**,以及账户的安全,钱庄和存户,尤其是大额存户之间有一套独家的密令,而且,会固定更替。

出身经营钱庄之家,而后又掌管经营钱庄多年,使用密令对沈舒南的外祖父来说,显然是小菜一碟。

可惜的是,沈舒南完全没有继承到这项技能,而卫简也是个门外汉。所谓隔行隔山,眼下的情形,恐怕只能请教懂行的高人了。

不过,在此之前,恐怕得先进宫一趟了。

虽然经过一觉调息,沈舒南所中的迷烟已经解除,但一番折腾下来,加之重重谜团的困扰,沈舒南本就偏白皙的脸色失去血色后愈发显得孱弱,再刻意在眉眼间妆点上突逢大变的惊魂初定和破家的惶然悲痛,还真能唬得住人。

没想到啊,沈大人竟还有如此演技。

卫简暗暗咋舌,再度感叹于沈大人的多才多艺。

“启禀皇上,鉴于目前的处境,卑职请将沈大人暂时安置于卑职府中,以保证沈大人的人身安全。”禀明情况后,卫简请示道。

不仅弘景帝,就连站在他一旁的沈舒南也愣了。

弘景帝很快恢复如常,看了看呈上来的这本手札,又看了看站在卫简身旁面无血色的沈舒南,点了点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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