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睡地板 (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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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见他如此主动,当即眼眸一眯,似有些发狠,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就在此时,张让突然说:“且慢。”

曹操放还沉浸在自己发狠的“情绪”之中,哪知道张让突然叫停,惊讶的看着对方。

张让松开了手,蹙了蹙眉,虽四周十分幽暗,但曹操耳聪目明,又熟悉了昏暗,因此看的十分真切,张让竟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是了,嫌弃……

张让皱眉说:“曹校尉身上酒气太重了。”

他说罢了,顺手将曹操推开。

曹操一瞬间都懵了,被推得一歪,险些从榻上掉下去,就倒在榻上,怔怔的看着嫌弃自己的张让。

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来闻了闻自己,说:“酒……酒气?”

张让木然的点点头,说:“实在对不住,让对气味比较敏感,所以……”

所以拒绝了曹操。

曹操脑袋里“轰隆!!!”了一声,张让这个奸臣,又例行公事的把他曹校尉的尊严,甩在地上,践踏、蹂/躏。

简直体无完肤……

曹操都愣住了,明明方才是张让先动手的,绝对是他先动手的,自己只是好心提提意见,完全没有强求的意思,张让主动搂住自己。

结果一转眼,张让却一脸嫌弃,觉得他身上酒味太重!

曹操感觉自己的尊严已经碎成了渣渣,掉了满地,很像那天洒了满地,怎么也归拢不出来的药粉……

曹操立刻翻身起来,“呵呵”冷笑一声,嘲讽的说:“分明是你让我教导你此道,算了,你既不愿意,那便罢了,别人可没有这般好心肠。”

张让仰头看着指责自己的曹操,目光有些疑惑,说:“曹校尉……”

曹操还以为张让要求着自己,教导他此道,哪知道张让说:“让还以为曹校尉饮醉了,曹校尉原来没醉?”

曹操本就没有醉,因着吸取了那天调戏邹氏的教训,所以曹操根本不敢喝醉,今天曹操只是小饮几杯,最多微醺,并没有到撒酒疯的地方。

他不过是借疯撒邪罢了。

曹操眼看着要被张让戳穿,就说:“不不不,我醉了,我醉了……”

他说着,一定要耍赖躺在张让的榻上,装作醉的东倒西歪的样子。

张让皱了皱眉,十分嫌弃曹操那一身酒味儿,说:“曹校尉若想要宿在这里可以,但你身上酒味儿太大,不能宿在榻上。”

曹操说:“那宿在何处?”

张让没说话,只是将一床被子直接“啪!”一声扔在地上。

曹操低头看着地上的被子:“……”

想曹操可是堂堂太尉之子,西园八校尉之一,十九岁举孝廉,英年才俊,英雄了得,然而……

却可怜巴巴的缩在地上,抱着被子,十分哀怨的盯着张让的背影看,不管曹操多么目光如炬,张让都感受不到,很快呼吸平稳便睡下了。

曹操只好抱着自己的被子,可怜兮兮的也睡了。

睡着的时候还在想,自己为何要缩在张让帐子里,为何不回自己的帐子睡?

怕是饮酒给饮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让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榻边的地上,发现曹操已经不见了,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席子上。

张让坐起身来,还没有完全睡醒,怔怔的瞧着席子上的被子。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有个热乎乎的气息,满含笑意的说:“怎么,才睡醒就想我了?”

张让转头一看,竟是曹操!

曹操一大早上的的确走了,不过已然去而复返。

曹操站在张让面前,可谓是意气风发,完全没有昨日里宿醉的难过,精神头极强,居高临下的看着张让,还展开自己的双臂。

那一瞬间,果然如同孔雀开屏一般……

张让狐疑的看着曹操。

曹操展开双臂,说:“你闻闻看,我一大早便去沐浴了,是不是没有酒气了?”

张让还以为曹操想要说什么,原来只是沐浴罢了,却要跑到自己面前来炫耀?

张让点点头,说:“的确,没有酒气了。”

曹操听到了张让的首肯,便突然俯下身去,撑在榻上,将张让整个人圈在自己怀中。

因为张让坐在榻上,如果直着脊背,曹操挨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肯定会碰到一起,所以就不由自主的向后倾斜了一些。

张让向后靠,曹操就向前逼近,两个人一点点的动作着。

曹操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现在如何?可要我教你此道?”

张让想了想,也无不可,便没有拒绝,刚要抬手环住曹操,结果就在这时候,“哗啦!!!”一声,有人打起帐帘子冲了进来。

“兄长!兄长!大事不好了!”

是夏侯惇!

夏侯惇突然冲将进来,曹操吓了一跳,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般,“咚!”一声,额头就撞在了张让的额头上。

张让被撞得一痛,“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头。

曹操从没觉得如此糟心过,连忙站起身来,回头看向夏侯惇。

夏侯惇并未注意二人的反应,而是大喊着:“兄长不好了!”

曹操眼神有些阴霾,转头看着夏侯惇,语气平平的说:“你怎么知道兄长我不好了?”

夏侯惇:“……”

夏侯惇说:“兄长,真的出大事儿了!济北相的士兵中毒了!”

曹操纳罕的说:“中毒?”

曹操说:“为何突然中毒?何人下毒?”

夏侯惇说:“不知为何突然中毒,但袁公今日一早便去了济北相营中,话里话外,说是咱们下毒呢!”

曹操一听,冷笑一声,说:“咱们下毒?”

夏侯惇点头说:“正是,袁公说了,兄长您这么殷勤的邀请济北相过来饮酒,便是想要支开他,好做这些下作的事情。”

曹操当即气的什么心情也无有了,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说:“我倒是要去看看,他袁绍还能把什么脏水泼在我的头上!”

曹操说着,就要出营帐,张让也跟着站起来,说:“曹校尉,让也同往。”

曹操看向张让,他懂得医术,若是能同往看看中毒士兵的情况,也是好的。

便点点头。

于是曹操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鲍信的营中。

袁绍已经在鲍信营中,同来的还有袁长公子袁谭,众人站在幕府门前正在叙话。

袁绍叹了口气,说:“济北相,不是我袁绍喜欢背地里说别人什么,但这害人的,多半都是自己人,济北相对于自己人,就是太相信了,早晚有的一天,会被坑害的啊!我真是替济北相忧心呢!”

曹操一走进去,就听到袁绍话里话外的损自己,便冷笑一声,朗声说:“袁公此言差矣!按照袁公的话儿,自己人都无法相信,那还能相信什么人呢?”

袁绍正在旁敲侧击的说是曹操派人下的毒,哪知道曹操这会儿便过来了,而且还抓了一个正着。

袁绍脸上一僵,面子不是十分好看,便咳嗽了一声,说:“孟德老弟啊,你也别怪愚兄这般猜测,这多少有些道理,昨日里济北相只是去了你的营中,回来之后士兵们就中了毒,这可不是有歹人故意将济北相引走,然后趁机下毒的手段么?除此之外,还能有些什么?”

袁绍说着,还看向济北相鲍信,说:“济北相,您说是不是?我这也是,对事儿不对人,如有什么猜测,咱们都说出来,开诚布公的说道说道儿,总比憋在心里的强,是否?”

曹操听他说的冠冕堂皇,冷笑说:“既然是袁公的私下猜测,在事情大白之前,还是莫要如此笃定,否则等水落石出,万一打了脸,脸面儿栽地上,那……怕是不好看罢?”

袁绍一笑,说:“孟德老弟,咱们非要做这口舌之争么?事情摆在明面儿上,不是么?昨日里你邀请济北相去营中喝酒,好端端的什么事儿也没有,那下毒的歹人为何前日不下毒,明日不下度,偏偏昨日下毒,若说这歹人与孟德老弟没半点子关系,谁也不会信罢?”

鲍信头疼不已,他一共有两万士兵,此次前来会盟,同样带了一万多人,如今这士兵突然中毒,一夜之间竟折损了两千还多。

而且中毒迹象极其诡异,也不知是否会传播。

鲍信听他们争吵,心中烦躁,只是阴沉着脸没说话。

张让一看这架势,若是这般斗嘴炮下去,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便说:“济北相,可否让我前去探看中毒的士兵?”

鲍信也听说了,这个张让,自从离开雒阳之后,脱胎换骨一般,不止如此,而且还深谙医术,在陈留更是有长秋先生的美名,一举成为了天下名士。

只不过鲍信始终信不得他,奸宦便是奸宦,鲍信怎么也不相信他会脱胎换骨。

鲍信眼神中多有不信任。

袁绍不知张让的身份,因此还以为鲍信是怀疑曹操,所以连带着怀疑曹操身边的大夫。

于是便趁机说:“不可!济北相,万万不可啊!万一就是此人下毒,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诡计?”

“呵——”

袁绍刚刚说完,突听张让轻笑了一声,笑声并不十分真切,似有若无。

而且之所以说不真切,是因为张让脸上并未显露出半点笑意,仍然十分冷漠。

袁绍说:“你作何发笑?”

张让淡漠的看着袁绍,说:“袁公,小人只是以为,若当真是我下毒,袁公此时必然已无可能,好端端的站在此处了。”

妖言惑众

“你说什么?!”

袁绍乍一听懵了,随即才明白过来,原来张让竟是在讽刺自己,那意思分明便是若他下毒,第一个毒的定是自己!

袁绍当即“嗤——!!”的一声抽出佩剑,冷声说:“竖子敢然!竟敢对我无礼!?”

袁绍一拔剑,曹操立刻踏前一步,将张让拦在身后,眯着眼睛抱臂瞧着袁绍,说:“怎么?袁公,此处可是济北相的营地,袁公这般贸然拔剑,是不是不将济北相放在眼中啊?”

袁长公子一看,也赶紧阻拦自己父亲,低声说:“父亲,万万不可啊,济北相还未发话,咱们这般实在是……”

袁绍气不过,死死瞪着张让,眼看张让一脸无畏,纵使自己拔剑,也毫无表情,仿佛在与自己叫板一般,那火气就更是往上拱,非要亲手砍死此人方解心头之恨!

曹操见袁绍脸色铁青,心中好笑,又说:“袁公何必如此动怒呢?长秋先生素来有话直说,性子直爽惯了,总比那些虚而委蛇的人要强得多,起码长秋先生有什么说什么,不是么?”

“再者说……”

曹操一笑,又说:“长秋先生的话,不过也是合理的推测而已,与大哥方才说的推测一般,为何大哥说得,旁人都说不得?”

曹操这么一反驳,当即袁绍脸色更是不好看。

张让过来鲍信营中,可不是专门为了与袁绍拌嘴,或者给袁绍难堪来的,这些都不是他的职责之内,张让是为了来看那些中毒的士兵来的。

张让看向鲍信,说:“不知济北相,可否让长秋为中毒士兵诊脉?”

鲍信左右为难,昨天晚上归来之后,鲍信饮的醉醺醺,就听到士兵来报,说营中有许多士兵疑似中毒,但是军医并不能诊出是什么毒,如何中的毒。

只是一晚上,又有很多的士兵中了毒,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鲍信便说:“好,请随我来便是!”

鲍信说着,就引着众人往中毒士兵的营地而去。

因着这毒疑似会传播,所以鲍信已经让人把这些中毒的士兵隔离起来,单独安置在一个大帐之中,除了探看的军医之外,不与其他人接触。

但饶是这般,这毒似乎十分之歹毒,竟还有士兵陆陆续续的被传染中毒。

一夜之间,大约折损了两千士兵,这个数量还在不断的蔓延着。

鲍信带着众人走过去,军医在帐外叩见鲍信与各位。

军医说:“各位若是想要进营帐,恐怕……恐怕要做好一些准备才是。”

“准备?!”

袁绍冷笑一声,说:“想我袁绍什么场面儿没有见过,只不过是中毒而已,还需做什么准备?”

袁绍说罢,“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率先走了进去。

众人并未看到里面的光景,只是看到袁绍走进去的步伐顿了一下,似有些僵硬。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走进营帐,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恶臭的气味儿冲天而起。

“呕——”

“呕——痒啊!好痒!”

“疼!又痒又疼!”

营帐中充斥着呼喊和呻/吟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呕吐的声音,冲天的恶臭席卷而来。

原来军医说的做准备,竟是为了这个。

这些中毒的士兵上吐下泻,又被隔离在此处,而且营帐没有窗户,一直关闭着帐帘子,气味儿散不出去,自然恶臭冲天。

袁绍第一个走进来,当即差点恶心的呕吐出来。

不只是气味儿的问题,还有视觉上的冲击。

只见那些士兵,一个个三五成群的躺在地上,歪在墙边,脸上浮肿泛红,眼皮上、颧骨上、嘴巴上,甚至是耳朵里面,竟都肿起一个个大包,肿包泛白,连成一片,仿佛溃烂一样。

士兵们一边呕吐,一边抓挠着那些肿包,抓到身上都是血痕,斑斑驳驳,鲜血淋漓。

众人一看,全都大惊失色,唯独张让脸上半丝不见嫌弃的表情。

张让立刻就要上前查看,袁绍觉得恶心,赶紧往后缩了缩,不敢靠前,生怕自己也被传染。

曹操皱了皱眉,虽没有向后搓,但亦觉得十分恶心,而且据说这疾病传播迅速,说实在的,在这里曹操真是片刻也呆不下去。

奈何张让想要上前查看,因此曹操也不好离开。

袁长公子眼看着张让要上前查看,便一狠心,连忙说:“长秋先生,谭来帮你罢。”

他说着,从张让手中提过药箱子,与张让挨得很近。

张让蹲下来,正在检查一个士兵的情况,便顺口说:“有劳袁长公子帮我卷一下袖口。”

他手里拿着东西,不好卷袖子,又怕袖子蹭到了士兵溃烂的伤口。

袁谭一听,赶紧轻轻挽起张让的袖口,没成想张让袖袍之下,手臂竟犹如莲藕一般白皙,手臂纤长肤色光润,看的袁谭眼神一怔。

曹操本十分嫌弃那些中毒的士兵,结果看到这光景,袁谭一脸痴相,当即心中窝火,便突然走过去,毫不客气得一下撞开袁谭。

然后亲自给张让卷起袖口来,不让袁谭占张让的便宜。

袁谭突然被挤开,这才回了神,赶紧咳嗽一声,又是失落,又是向往的盯着张让的背影看。

颇有些痴痴然的模样。

张让却未感觉到袁谭盯着自己的“诡异”目光,只是蹲下来,仔细帮那些士兵检查伤口。

“呕——!!”

士兵突然嗓子一阵翻滚,就要呕吐,曹操吓了一跳,赶紧搂着张让退开两步。

“哗啦!!!”一声,那士兵果然直接吐了出来,吐了满地都是,腹中的饮食还有服用的药丸,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吐了出来,还伴随着酸臭的胃水。

曹操当即嫌弃的不行,想要拦住张让,不让他再去探看,否则张让若是被传染上了,那曹操岂不是要亏死?

曹操拦住张让,连忙低声说:“怎么样?别过去了罢,我看这毒症厉害的很,你还是小心些。”

张让却说:“曹校尉请放心,这似乎不是什么毒症。”

“不是?”

曹操一阵迷茫,不是毒症?

不是口口声声说有人下毒,为何不是毒症?

袁绍见他们说悄悄话,便冷笑说:“怎么,大名鼎鼎的长秋先生,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毒症?还是说……”

袁绍话锋一转,说:“还是说,就是你们下毒,因此假装看不出是什么毒症?!”

张让听着袁绍找茬儿一般的话,实在是懒得理他。

只是对曹操说无妨,便又走了回去,重新蹲下来查看病患。

张让查看了一个病患,又去查看其它士兵。

曹操十分嫌弃那些士兵,呕吐出来的污物奇臭无比,酸臭不堪,不止如此,而且还腹泻,当真是一言不合就腹泻。

其他人则是一直大喊着痒,几乎要把自己的脸皮和脖颈全都抓烂不可。

张让挨个看了这些病患,就招来鲍信的军医,说:“这些士兵何时染疾?”

军医还未回复,袁绍已经冷笑说:“下毒便是下毒,说什么染疾?把这些毒症归为染疾,就能摆脱得了干系了么?”

张让听了袁绍的话,却不理他,只是看着那军医,仿佛袁绍便是空气一般。

那军医说:“便是昨日晚上,陆陆续续有许多士兵出现此类症状。”

张让皱了皱眉,说:“应当不只是昨日晚上,便没有其他士兵也染过同样疾病了么?”

他这么一说,军医有些迷茫,不知张让是什么意思。

就听一个呕吐的士兵说:“有!有!与小人同营的老乡,也曾染过此来病症。”

鲍信一听,惊讶说:“日前也有人染过此病?为何不向我禀报?!”

那士兵唯唯诺诺的说:“那……老乡身子骨本就弱,刚到了酸枣就……就又吐又泄,而且身上还起大包,没两天就死了,大家伙儿没当回事儿,直接……直接拉出去埋了。”

原来这种疾病并非昨夜才开始爆发,而是一直“潜藏”。

袁绍一听,若不是昨夜爆发,那岂非没了曹操和张让的干系?

他眼睛转了几下,说:“那也指不定之前只是试毒,因着试毒成功了,随后便大范围的下毒。”

张让听到这里,就转过身来,对袁绍说:“袁公为何笃定这是下毒?难不成,袁公看到了?”

“什么!?”

袁绍冷笑一声,说:“长秋先生,我敬您一声先生,但您这话,作为一个大夫,说的是否太偏颇了,这平常人都能看出来,明摆着是中毒的症状,天下名士的长秋先生,怎的突然便看不出来了?”

“哦是了……”

袁绍又说:“怕是长秋先生虽看得出来,却想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也不是?”

张让对于袁绍的讽刺,一点儿也未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糊涂与明白,长秋并不明白袁公说的这个道理,但长秋明白的是……这些士兵并非中毒。”

“并非中毒?”

鲍信赶紧询问,说:“那到底为何如此?一夜之间上吐下泻,如此邪性,莫非真的是中了邪?”

张让摇摇头,说:“济北相无需担心,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

水土不服?!

这个词汇,但凡行军打仗的人都听说过,曹操、袁绍、鲍信这三个都是打仗的老主顾了,如何能不懂水土不服这四个字?

但是如今听来,当真是不懂了。

袁绍冷声呵斥,说:“水土不服!?我看你是妖言惑众!”

曹操刚想帮张让说一句话,以免袁绍将张让给欺负了去,哪知道自己还未来得及说话。

张让已经淡然的说:“袁公此言差矣,并非长秋妖言惑众,而是袁公……无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6更,这是第2更!

十全大补

袁绍一听,当即就怒了,冷喝说:“你这竖子,竟说我无知?!当真无理至极!”

曹操也有些目瞪口呆,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张让的秉性。

平日里曹操被张让气惯了,如今张让这张嘴巴不饶人,连带着袁绍也捎了进去,曹操一听,突然觉得十分扬眉吐气,恨不能拍手叫好!

张让则完全不觉得自己讽刺了袁绍,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句真话而已。

张让见袁绍如此生气,似乎有些不解,毕竟袁绍本人是真的无知,竟把水土不服说成中毒,而且兴师动众的想要把帽子盖在曹操头上。

现在好了,压根儿不是什么中毒。

自然不会有人下毒。

张让说:“的确并非下毒,而是十分常见的过敏症状。”

“过敏?!”

众人还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古代可没有过敏这个词儿,全都是“不服”,花粉过敏,就是对花粉不服。

众人乍一听这个词汇,都十分不理解。

鲍信疑惑的说:“何为过敏?”

张让解释说:“过敏的诱因非常之多,如果想要一一排查,按照眼下的硬件水平,几乎是不可能的,诱因与病患的皮肤、黏膜等等接触,引发了体内的过激反应,因此形成了过敏的症状。”

张让这么解释,众人更是听不懂,都是一头雾水。

袁绍则是说:“水土不服?我看着怎觉不像?我营中士兵亦有水土不服之症状,怎么与济北相的士兵不同?”

张让说:“水土不服的诱因何止千万种,有人对日光不服,有人对寒性不服,亦有人对大豆奶制品、鱼虾蛋肉、甚至是主食不服,再加之济北相的士兵从济北赶往酸枣,环境变化,又正是入冬换天的季节,出现这种大规模的水土不服之症状,并不是奇事。”

张让刚才已经询问过了,其实大家口中的“毒症”,并非是昨天晚上才出现的,已经有士兵死于水土不服,不过当时人数太少,而且正赶上一个身子骨弱的老兵,所以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袁绍听张让说的头头是道,不过反正他没听懂,只是冷笑说:“那为何只有长秋先生医治出是水土不服,济北相的军医都说是中毒之症,到底孰对孰错,孰才是无知之人啊?!”

张让对于袁绍的刁难,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转头对军医说:“既然先生断定士兵们身中毒症,可对症下药过?”

那军医被张让一分析,登时有些心慌,赶紧说:“这……的确下药过,让……让士兵么吃了一些解毒的成药。”

张让又问,说:“那可见效果?”

“这……”

这下子真的把军医给问住了,自然是没有效果的,若不然这些士兵也不会继续上吐下泄,把营帐弄得臭气熏天,如此不堪。

吃下去的药没有效果,通常解毒的药剂都已经试过了,但是并未半点缓解,那些士兵该吐的吐,脸上该溃烂还是溃烂。

张让笃定的说:“必然无有效果。”

军医一阵惭愧,喃喃的说:“的……的确没有效果。”

张让说:“因为必然不是中毒,只是用解毒药材,并无缓解过敏的效果。”

他说着,连忙打开自己的小药箱,从里面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小药瓶。

说来也是巧了,因着曹操营中也有士兵水土不服,这本是行军打仗的常见病,所以张让这些日子刚好在配置这些水丸。

水丸被曹操弄洒了一些,但幸而还留着不少。

张让便把水丸拿出来,说:“这里有治疗不服之症的水丸,每人取八颗内腹,起包红肿之处,再配合止痒消肿的药膏,调养数日便可。”

“等等!”

袁绍说:“谁知你那是什么水丸?若是不检查检查,便与了士兵们吃,万一当真是毒药,如何是好?”

曹操冷笑说:“袁公疑心病还真是重呢,什么都怀疑是毒药,就连水土不服,也怀疑是毒症。”

他说着,转头对鲍信说:“不过也好,就请鲍信大哥找人来试试这药,好生检查一番,看看到底是不是毒药,万勿错怪了好人才是,免得我们一番好心肠,被人当成了驴心肝。”

袁绍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曹操,说:“孟德贤弟说笑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酸枣会盟,此乃头等大事,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也不免老哥哥多心一些。”

鲍信听他们这么说,其实心中也有所怀疑,一来他不信任张让,二来他也不懂医术。

只觉这些士兵病的如此严重,仿佛中邪了一样,结果张让却说不是中毒,并不传染,而是集体爆发的水土不服之症而已。

鲍信总觉不可相信。

于是便点了点头,说:“把军中的医师全都叫过来,验一验这些药。”

鲍信的军中医师不少,很快就全都聚拢过来,仔细研究张让的水丸和药膏。

那些军医研究了半天,一直簇拥在一起讨论,片刻都未停歇。

曹操一看,低声对张让说:“那些医师为何对你的水丸指指点点?不过是个水土不服,谁家的军医治不得这病?你用的药材,还与旁人不同了?”

张让想了想,说:“兴许的确不同。”

曹操奇怪的说:“何为兴许?”

张让还未回答,鲍信已经坐不住,说:“到底何如?看出什么名堂了不曾?”

那些军医被点了名,赶紧过来回话,恭恭敬敬的说:“这……”

鲍信皱了皱眉,说:“有毒无毒,对症与否,我养了你们这许多医师,看了大半天,竟无人能回答与我?!”

鲍信是动了怒,那些军医赶紧跪下来请罪,说:“国相恕罪,国相恕罪!”

“济北相”这个官位,其实就相当于济北的国相,因此军医称鲍信为国相。

鲍信说:“到底何如,看出什么名堂来不曾?!”

袁绍见那些军医吞吞吐吐,登时觉得有些门道儿,便说:“各位军医都是军中的骨干栋梁,不必畏首畏尾,有什么只管说出来。”

军医赶紧说:“这……这水丸与药膏的确无毒,只是……只是颇为奇怪。”

曹操不由皱了皱眉,看向张让。

张让其实刚才想说的也正是这一点。

过敏的症状,初见于黄帝内经,一直到了隋唐时期,古代的中医们都认为,荨麻疹风团等等此类过敏的症状,其实是因着“卫弱表虚”,又出汗着风,所以才引起的“形如豆瓣、堆累成片”的症状。

卫弱表虚,这四个字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其实就是说人体最表面的那一层,出现了问题。

因此这个年代对于过敏的了解,只存在于卫与表。

但是到了后来,中医不断发展,一些老中医们发现,荨麻疹风团等等诸如此类的疾病,虽然犯病于卫表,但其实是由内引起,风势犯脾,入里化火,由外发散的。

张让的祖父生于中医世家,张让从小也读过许多这方面的医术,所以他治疗过敏的方法,并非停留在隋唐以前,只医治表面的阶段,而是从脾脏论治。

这样一来,这些军医们看到张让的水丸,便觉有些奇怪,明明是水土不服,却在调理脾脏,这未免太不对症,差之千里,实在说不过去。

军医们把自己的主张说了一遍。

鲍信就纳罕的说:“所以……水丸无毒?”

“无毒!无毒!”

军医连忙称是,说:“决计无毒,这一点小人么可以担保,只是……只是完全不对病症,这……”

张让听了他们的说辞,只是淡淡的说:“对不对症,还请长秋试过再说。”

鲍信心中仍然十分怀疑,摇摆不定,但既然军医们都说无毒,倒也可以一试。

鲍信便是想看看,这张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袁绍听医师们这般说辞,当即就有了底气,只等着张让的水丸无有功效,再挤兑他也不迟。

张让拿了水丸,又着人取水来,帮着那些士兵们服下,随即打开外敷的药膏,还要亲自为士兵们上药。

曹操一看,恨不能头皮发麻,张让的双手又细又白,可谓是纤纤玉指,柔若无骨,毕竟张让是个宦官,而且养尊处优,平日里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养成了一副好模样。

相对比呢?

那些士兵们,满脸肿胀,真的可谓是“形如豆瓣、堆累成片”,而且一片压着一片堆叠,包白犯红,肿起来连带着旁边紫红紫红的,还挠出了不少血道子,鲜血淋漓,可怖至极。

士兵们可怖的肿块,与张让纤细白皙的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更是让曹操后背发麻。

曹操“啪!”一声握住张让的手,低声说:“交给其他军医便是了,你还要亲自上药?不怕也染了这怪病?”

张让淡淡的看了曹操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冷酷的控诉着曹操的无知,说:“曹校尉,让方才说了,这是不服之症,并不会传染,请曹校尉放心。”

曹操虽知不会传染,但……但这看起来也不甚放心

张让执意要给那些士兵上药,不只是要去碰那些可怖的肿块,还要对着那些士兵拉拉扯扯,毕竟肿块可不只是长在脸上脖子上,一过敏起来,浑身都肿,肿块可不会挑雅致的地方长。

曹操一看,张让还要给士兵脱衣衫……

脱衣衫!

曹操当即忍不住了,又是一把握住张让的手。

张让十分无奈的看着曹操,说:“曹校尉……”

张让的话还未说完,曹操已经深吸一口气,说:“我来!”

张让眨了眨眼睛,说:“曹校尉要来什么?”

曹操咬着后槽牙,说:“上药,我来为这些士兵上药,你看也累了,况这些士兵如此模样,我于心不忍,你歇一面儿,我来便是了。”

曹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鲍信的士兵们一听,也都大为感动,没成想曹将军年纪轻轻,却半点也不心高气傲,没有官架子,竟然跟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兵打成一片不说,还要亲自帮他们上药。

这是多难得的品德?

怕是再平易近人的将军们,也没有曹校尉这样毫不做作的品性了。

“多谢曹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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