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与眼皮不抬一下,平声静气地问:“你有这么惦记他?”
“有啊。”仲谋心姿势十分惬意地歪坐椅子上,就差翘个二郎腿了,只是翘二郎腿实在不符合他身份。他悠悠然说道:“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听苏由信讲他练功练得屡屡走火入魔。”
白相与睁开眼睛,凉丝丝看着他,仲谋心坦坦荡荡迎接白相与的目光:“老实说,这几年除了一件事情不能称我心意,仲某过得挺称心如意的。”
白相与下床,走过他身边,翻开房间的窗户。窗子外面是淡淡迷雾笼罩的湖水,湖面上莲叶田田,徐徐夜风带着清幽淡雅的荷花香吹拂进房间里来。白相与不言不语,目光似在欣赏夜色中那开放得欲拒还迎、婉约美丽的荷花。
仲谋心不甘心地说:“你就不想问问我哪一件事不能使我称心如意么?”
白相与冷淡说:“你能憋得住不讲出来吗?”
“哼,确实不能。”仲谋心犹自心中忿忿不平,生意场上的交易好比一次次豪赌,他赌了无数次,也许他运气好或者说天生有经商的天分,总是他赢的次数多,虽然偶尔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可输掉得再多,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因为他最了解清楚,用金钱夺输赢的竞争,谁能让他输?天下间他拥有的财富谁人可及?
可惜并不是什么都可以用财富去交换的。他输了,大概这辈子每次想起来都会有点心有不甘。
已知永远得不到的,岂非就是人一生之中最念念不忘的?也许遗憾终身的滋味比任何品尝过的滋味更教人难以释怀。
“我好不容易看上个女人,你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抢走了,难道不应对我心怀愧疚?”
“我不愧疚,我为什么愧疚。”白相与无动于衷,“她本就应该属于我。至于你仍对她怀有不肯死心的想法,我还让你舒舒服服坐在我房间椅子上,你又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容忍吗?”
“为什么?”
白相与微微一笑:“因为她对你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心思,她永远不会背叛我,而你也一清二楚。”
仲谋心顿时牙齿咬得作响,又气又恨地瞪着白相与,脑子里快速转动用什么法子回敬他,突然也微笑起来:“对,我们一起喜欢上一起追求的女人被你赢走了。可人生哪会是有位佳人相伴左右就能了无遗憾呢?白兄,如今离国新皇登基,你封王后自请离宫,云游四方,看似好生潇洒。只是仲某不解你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亦或是丢了江山,只能拥抱美人呢?”
白相与表情还是很风平浪静,但眼中已发生了某种复杂的变化,他说:“你以为呢?”
仲谋心淡淡说:“仲某只是个商人,从不关心过问政事。”
白相与冷笑一声:“你常常能够做成一本万利的生意,我倒不认为是你做生意的本事有多大,你最大的本事是深谙人心。人的**有多强大,他曝露出来的缺点就有多致命。我的美人和江山于你何干?我不放手即使血流成河、尸骨成山谁又能挡我的路?你想赢我?现在有个机会,时间不限,你可以一辈子不认输。”
仲谋心扬扬眉:“哦?赌什么?”
白相与冷冷说:“究竟我为了什么心甘情愿输的,过去一年离国发生了何种大事,为什么我的父皇认为最合适当皇帝的人是白倾。”
五天后,我身上的香味终于全消了。而这五天时间里,白相与只要一靠近我,便表露出超乎寻常的缠绵爱意,我就是傻子也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了,虽然很惊奇身上的香味为何自己、小梦和羽花闻了没事,他闻了却起反应。但更多的是感到羞耻,简直无地自容。唯有闭门不出,只准小梦进来送饭,一概不见人。
白相与在房外敲门好久了,我窝床上紧紧捂着被子,装死装聋当听不见不知道。
白相与倒在门外给我解释起来了:“冷冷,山庄内种植有一种茶花,名叫肤洛曼,是一种花瓣呈紫色丝状的花茶,很难得一见的花种,气味独特,人闻得久了会产生麻醉人精神产生幻觉的功效,可用来入药。原应该对我无效才是,可那天你泡的那次澡,放了上百种花瓣,我也不太清楚是哪些花和肤洛曼互相作用产生了新的效果,独独对男子起了作用,连我也不能抗拒,也许等苏由信来了拓城,我可以问问他……”
我用被子蒙住耳朵,背对着床外叫:“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你也不准告诉任何人!”
小梦也在门外,搓着小手,悻悻然认错:“小公主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摘花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全走,我想一个人静静。”
所以我和白相与五天没见面。一天洗三次澡,直到我确定身上完全没了一丝一毫那股该死的香味,才肯踏出房门。
两个人终于正常相处。
夜晚在湖中央的凉亭听他抚琴。
今夜没有星光,湖面上的点点花灯代替了天上的繁星。
白相与随意拨弄了下琴弦,问我想听什么琴曲。
我说我不懂什么曲子,你弹什么我听什么。其实皇宫那个彩霞漫天的傍晚,那不知从哪处飘来的琴音我莫名想再听一次。但自从离开皇宫、离开云锦城后,日子越久,我和他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对往事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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