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传来“夺夺夺”的打更声,从长街这头传到长街那头。夜深人睡,只有一个贫苦的更夫还在工作,尽职尽责地敲打手中提着的铜锣。
“夺、夺、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夺、夺、夺。”
已经是三更天。
林越慢慢睁开眼睛,眼睛里若隐若现幽幽绿光,黑夜对他而言并不黑暗。他本就习惯活在黑暗里。
现在他躺在一张非常舒适柔软的大床上,身旁是一个香气惑人的赤、裸美人。
她面容真是美丽无暇,明明是个青楼女子,却丝毫不染风尘之气。她的样子仿佛累极了,可也好像满足极了,所以她睡得很香甜。
这是林越过得最放纵无度的日子,他每天从不同的女人床上醒过来,她们都有一张好看的脸。或娇艳或清纯或秀气,千姿百态,妩媚而娇弱。
林越一张脸也记不住。
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和一个人人称道的大家闺秀站在他面前,他对哪个都没有偏爱,亦没有轻视。
他本就没有风花雪月的情爱。
他只享受欢愉,贪恋她们身体的温度。他有时会不理解,那么温软脆弱的身躯,何以如此温暖,使他可以短暂停息。
从他出生下来,与他为伴的是无尽的孤独和黑暗。
他的手不适合拥抱女人,适合杀人,杀死每一个敢将剑对着他的人。
死在他剑下的人不计其数,该死的不该死的,他都杀过。他杀人时心中没有恨,他只是在杀人者和被杀者之间做出了一个选择。
林曾这个父亲唯一留传给他的,就是累累血债,他是一个从生下来就人人得而诛杀的孽子。
他天生是一个不被祝福的人,却连仇恨都没有。他只知道活着的人就得一刻不停地往前走,而阻挡他往前走的人,要么是他倒下,要么是被他杀死。
生命如此空洞、虚妄。沾染他手的鲜血,给予他微微的温度,很快便被风冷却,被雪冻结。死去的**腐烂成泥。他明白了,强者、弱者,终究难逃一死。强者可恨,弱者可怜。他林越可以被杀死,尸身践踏成泥,唯独活着的时候,不当可怜之人。
她怎么会爱上我?即使没有白相与,她也不会爱上我。
抱着一丝幻想,放弃所有的尊严、骄傲向她求爱。
结果原来她只是可怜他,她对他只有可怜。
他原来是这么可怜而又可笑的一个人。
他第一次逃走了。因为无颜再面对白相与。
他想,杀过那么多人,终于到自己该去死的时候了。他与这人世互不眷恋。
天门后山,从白相与把白冷带到他面前,他们便不再是对方最不可或缺的朋友。没有他这个朋友,有爱人相伴,白相与一样活得很快活。白相与的人生很圆满,他要的,他都能得到,他永远不用体味什么是孤独的滋味。
可白相与是最懂他的人,他甚至觉得他是他的兄弟,这辈子不是,上辈子也一定是。他想到白相与那个已经恩断义绝的亲兄弟,世界上竟有这种傻子?那不是一种寻常人的福气吗?可惜他一直是个没有寻常人福气的人。
白相与如此完美无缺,他曾拼了性命的努力追赶,因为他要做配得上白相与的朋友,配得上白相与的对手。
他想过等走到人生尽头,他们都将要老去的那一天,找一座最高的山峰,迎着最烈的风,喝着最烈的酒,使尽平生所学,直到精疲力尽,双双战死,才不算枉费此生。
等来世,再做对方的朋友,对方的对手。
只是那时候,不要再有一个叫白冷的女子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竟都已爱她入骨,随时愿意为她交出性命。
朋友和情人,哪个才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世间女子千千万,他偏偏鬼迷心窍跟他爱上同一个。
比爱上同一个女子更可悲的是,他竟爱上了他视之为兄弟的朋友的女人。
这几乎是他不能承受的罪恶。
她早已经是他的了,他却爱上了她。
所以他只能放纵自己。否则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又跑回去找她,甚至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他一想到那天她凄惶而又楚楚可怜的眼泪,他的心就怎么也狠不下来。她的眼泪,是对付他最有效的武器。
床上的美人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被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眼朦朦胧胧的张开眼睛,一条玉臂向旁边摸过去,却只摸到一个枕头,她的身边空空荡荡。
她立即清醒了,撑起上身,丝被虚掩胸脯前,痴痴地望着他。
而他已穿好衣服。
她怯怯地问:“你要回去了?”
她又哀哀问:“你还会来找我吗?我、我等你。”
林越没有说话,他对她们一向没有什么话说。
可他真算是一个又大方又好伺候的嫖客,他抛掷大把银两,嫖了她们的身体,账算得很清楚,绝对不会有任何纠缠不清。他嫖客当得清醒,至于妓、女们陪他睡觉是什么想法,与他无关。这个风流无情的嫖客。
门打开。
林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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