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心原本还有些担心谢徳仪会将此事告诉谢家,闹出宫外去,掀起的风浪就不可预估了。
结果谢徳仪浑然没想起这回事,兴冲冲地找来璇玑和玉衡二人,还是商讨起来怎么好好利用这个把柄。
这两个宫女的城府可比谢徳仪深多了,不光细细问了弥心一番始末,惊吓过后还耐心劝谢徳仪,不要掺和近这么敏感的事情中,况且太后和皇后一脉早有分崩离析之势,王嫔出事,只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不一定会影响到皇后娘娘。
这么一说,弥心也只能跟着劝:“主子,以防万一,您还是不要出头的好,既然王家两脉内斗得厉害,您将此事告诉了皇后,皇后借此重创太后和王嫔,说起来反而是帮了她。”
听弥心这么诚恳劝说,璇玑和玉衡心头的怀疑便去了一半,跟着附和起来。
谢徳仪琢磨着弥心说的话,灵光一闪:“对啊,咱们可以告诉皇后去啊,太后坐稳深宫数十载,攒下的底蕴肯定比皇后厉害,如果知道是皇后将此事传了出去,毁了王家一脉的声名,甚至还从中得利,太后定然会对皇后心生不满和恨意。”
“到时候,我们只要在旁边看着她们斗就好了啊。”
谢徳仪难得开了窍,说出来的打算有条有理,这下任由璇玑她们怎么劝也不改变主意,想想要是能单枪匹马挑拨太后和皇后,顺带将皇后拉下凤位,说出去,也是极为厉害的成就啊。
其实谢徳仪想得这计划确实挺好的,也有实用性,关键她不知道乔虞早早送了封威胁性过去,现在太后正满世界找是谁知道这事儿并写信给王嫔的,谢徳仪这边往坤宁宫这么一动,太后按在坤宁宫的人便飞快地将消息传了过来。
哐当,天上掉下来的哪是什么机缘,是口摘不下来的大黑锅啊!
太后起了杀意,打算找机会把谢徳仪给偷偷料理了,结果下一秒就被告知说霍妃求了皇上暂时为谢徳仪解禁,让她能来参加太后的寿宴。
太后一想,这更好,要是有嫔妃在她寿宴上出了事,谁也想不到是她动的手,毕竟哪还有自己给自己大喜日子添堵的。
至于皇后那边,正病重呢,虽说有林嬷嬷在,坤宁宫不至于乱起来,但人心惶惶的,要说多铜墙铁壁也不一定,谢徳仪送去的密信,皇后连影儿都没听着,就彻底被销毁了。
谢徳仪在桑梓阁中等了好几天也没见有什么回信传来,经弥心一提醒,才想起来皇后前阵子病情加重,这会儿一门心思养身体,估计没心情也没精力去管后宫琐事。
谢徳仪挫败不已,却也没打算就这么放弃。
转眼就到了太后寿辰这日,寿宴安排在慈宁宫中,后宫嫔妃、皇室宗亲乌泱泱坐满了偌大的宫殿,热热闹闹的,好不和谐。
谢徳仪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一点东西都没动,光顾着偷瞄王嫔和豫王了。
豫王到底老谋深算,坐在位置上同康王说着笑,时不时体贴地给豫王妃夹一筷子菜,总之一个眼神都没往王嫔哪里飘,再正常不过……至于王嫔,原本还能按捺得住,见着豫王同豫王妃感情融洽,脸上飞快地划过一丝失落和伤心,别过眼,不再去看。
装的还挺像一回事的。
谢徳仪内心鄙夷地吐槽了一句,正打算拿起桌几上的酒杯喝一口,忽然被弥心拦住了,小声在她耳侧说:“主子,小心为上。”
谢徳仪一愣,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怎么了?”
其实弥心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是之前收到了消息,说是寿宴时争取能陪在谢徳仪身边,让她小心些,尤其是桌上的餐酒,能不动就最好不要动。
所以她便想谢徳仪进言,说若是事情真闹大了火烧到谢徳仪身上,她愿意一己承担所有罪过,保证不然主子受牵连。
谢徳仪被感动得不行,而且她想想也确实需要一条退路,就把璇玑撇下,带了弥心过来。
“您先前送给皇后娘娘的密信一直未见回复,奴婢担心是别他人截了去,恐对您不利。”
谢徳仪迟疑着,想想也有道理,让弥心去偏殿的茶室亲手泡杯茶过来,喝着垫垫肚子也就罢了。
然而没过多久,就见弥心惨白着脸吓跑进来,原来她刚才不放心,偷偷用谢徳仪桌上酒壶里的就浸湿了帕子,而后走出殿外,随手找了盆开得正盛的花,将帕子上的酒绞干在上头,那花瞬间就枯萎了,这会儿连花瓣都变得又黄又黑,还浮起几缕刺鼻的白烟,弥心吓了一跳,连忙进来告诉谢徳仪让她万不能再碰桌几上的东西了。
谢徳仪也有些后怕,她的思维还停留在和平年代,头回感受到别人要谋害她性命的恐惧感,全身的寒毛都站了起来,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是、是谁?”她冰冷的手紧紧抓着弥心,惊恐的美眸中满是不安。
弥心咬了咬牙:“这里是慈宁宫。”除了太后娘娘,没人有那个胆子和能力。
谢徳仪白着脸,惊惧过后,反而生起一股子豁出去的无畏和紧迫,太后要她死,就算安全撑过了今晚,以后还会有数不清的危险……她伸手缓缓握住酒杯,接着收紧。
“主子?”弥心迟疑地看着她,小声道,“您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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