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他冷利寒峻的目光,二皇子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相对。
“你当年出生时,朕的长子夭折已有三年,朕初掌帝位,国政混乱,朝野上下,内忧外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棘手。那时候朕膝下无子,朝中人心欲动,风谲云诡。好不容易等到你出生,朕的确十分高兴,想着你是真的长子,是朕登基后的第一子,生来不凡。”
“景诚啊,朕是对你寄予厚望的。”
二皇子听着皇帝的感慨之语,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屈膝跪在皇帝面前,磕下去的瞬间,落下两行泪来:“儿臣辜负了父皇的期望,儿臣该死。”
皇帝居高临下,低头俯视着二皇子,沉声道:“你若真有那等与野性匹配的智谋,这皇位,朕不是不能给你。景诚,你最让朕失望的不是胆大妄为,行谋逆之事,而是愚蠢地被人戏耍与鼓掌之间,还浑然不知、自以为是。”
“朕的长子,竟然是这般愚蠢莽夫,不堪大用,实乃朕此生之大憾。”
二皇子惊愕地抬头,惶恐不已,“父皇,我不是,我……”对于皇帝这番直接否定他所有的言论,对二皇子来说宛若迎头痛击,哪怕皇帝因他谋反直接下旨杀了他都不至于让他这样痛苦。
他对上皇帝冷然漠视的眼神,心头仿佛炸裂了一道口子,凉飕飕地冒着寒气。二皇子惊慌失措地挪动着膝盖,上前抓住皇帝的衣袍下摆,语意混乱:“父皇,是、是三弟!我,儿臣不想的啊,是三弟说母妃一走,若我不趁机把握机会,赌一赌,之后比起其他几个兄弟,迟早会在您跟前失宠。”
“三弟,三弟他不就是这样么?安修仪一死,如今谁也不会想到他,父皇,父皇,儿臣害怕了,害怕您真的不管、不理会我了,您别怪我,儿臣今天只想为了母妃,让皇后母子付出代价,绝对没有一点伤及您的意图啊!”
皇帝默然地听他胡乱说着,这时候,亲卫们已经将殿外的文武百官全部驱散了,只留下了皇室宗亲。
家丑,能瞒住的还是别外扬了。
“你说是皇后害了你母妃,可有证据?”
二皇子愤恨道:“儿臣交给您的不都是铁证么?”
皇帝冷淡着说:“那朕问你,这些证据是你自己找出来的,还是有心人交到你手上的?”
二皇子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我……”他顿住了,突然想到他查母妃死因的时候,并不是只用了自己的人手。
容贵妃身居后宫这么多年,没有半点势力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突然中毒暴毙,最有可能的便是内鬼作案,二皇子不愿打草惊蛇,首先便是借旁人的手,将容贵妃身边伺候的人嫌疑一一排除。
最后查出来真正下手的是静合宫中侍奉多年的一名姑姑,更合了他心头的怀疑,于是深信不疑。
二皇子颓然瘫倒在地,低喃自语:“是三弟……”是三皇子借他的人手,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走近了三皇子精心布的局。
他倏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直直盯向三皇子:“我母妃的离世,是不是也同你有关?”
三皇子从皇帝斥二皇子受人蒙蔽开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还越来越浓,终在二皇子质问他跟容贵妃中毒而死的事有没有关系时达到巅峰。
“父皇,二哥,”他强自定神,“自母妃死后,我甚少入宫,便是难得受到召见,也多是去探望德母妃,行迹简单清晰,若是怀疑,可以尽管去查。”
“况且二哥你助我良多,容贵妃又生性温和,便是我母妃在世时,也从未有过冲突矛盾……二弟,弟弟向您保证,甚至立誓,我与容贵妃的中毒,绝对没有一点关系!”
二皇子瞪大了一双虎目,死死地审视着三皇子的表情,却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一时安静了下来。
倒是皇帝,目光轻飘飘地往三皇子身上一转:“你是不曾插手,却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动手。景询,朕说的对么?”
二皇子动作机械地看了眼皇帝,又转头看向三皇子,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的一丝惊讶和心虚,他的脑海说宛若炸开了一座火山,猛地挣脱开身边压制着他的亲卫,抬手,用尽全身力气,一拳重重地打在三皇子的脸上。
“你这畜生!”
事到如今,他哪里猜不出来三皇子是为了鼓动他谋逆才对母妃下手,从而最大限度地激发他的愤怒和冲动。
说到底,还是他害死了母妃。
二皇子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赤红泛起了血丝,看着三皇子的目光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为我母妃赔命!”
三皇子本就善文,哪里扛得过暴怒的二皇子,三两步就被他死死掐住了脖子,一丝残存的空气都进不来,他无力地想掰开二皇子的手,眼看着都翻白眼了,二皇子才被亲卫们强制用力地往后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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