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您自己清楚。”父子俩脾气上头,这倔劲儿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得,苏暻綉道,“这件事情不肖三妹来解释,我方才便同您说过三遍可您听进去一句没有?你们二话不说打死人家房里的奴才,三妹心里难过在二娘身前最爱坐着的那棵梧桐树下挖土拔草的折腾了一整晚,衣裳脏了,鞋子也脏了所以洗洗干净到底什么地方奇怪了?”
“那她就非得大雨天的洗?”
“那不然等天晴了让四娘给她洗吗?”
“.........”莫名被呛了一口,大当家更是气急败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事儿若真要追究,那咱们就坐下来,好好把事儿给掰开了揉碎了说个清楚,你们说小狗偷了三妹的东西,好,那这东西去哪儿了,人死了东西总还在,还有,正常人偷东西被抓到自己就会拿着匕首去杀人吗?他的正常反应不应该是求饶或者逃跑吗?小狗为什么一直对四娘出言不逊?就因为四娘抓到了他偷东西他就能情绪失控成这般?四娘都撞破了现场,她居然就骂了几句就走了?这种情况不该报官?她就不怕小狗扭头抱着东西就跑?”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大当家心下稍有动摇,但因着做父亲的自尊心还在,所以依旧坚持道,“我在跟你说那条手臂莫名其妙回来的事儿。”
“手臂回来只有一个原因。”苏暻綉‘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正对大当家的目光道,“小狗是冤枉的。”
而小狗被冤枉也只有一个原因。
四姨娘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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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衍带着苏蓉绣站在门外,听到这里便也觉得自己没有再站出去的必要,看来这小丫头今日费心寻本王过来,属实是多此一举了呢。
嘴角略微上扬几分,宁清衍却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只是回头瞧了苏蓉绣一眼,跟着道上一句,“这哥哥还不错”后,便转身朝外走去。
二哥会帮自己说话是在意料之中,本来即便他不站出来,这套衣裳在树底下弄脏了所以要洗的说辞她自己也准备好了,今日找宁清衍过来便是打圆场的,毕竟有个说话作数的主儿在,她家爹爹也就不至于连个开口的机会也不给,这世道女人家地位低,姑娘家更是没有说话的权利。
小时候爱事事出头非得要博个公道,而后长大了,苏蓉绣便是连‘公道’这两个字儿是如何写的都快忘的干净。
宁清衍转身一走,苏蓉绣便忙低着头跟上道,“九爷,大门在右边儿。”
“本王说过要回去了吗?”
苏蓉绣一怔,想起方才的事儿,又立刻开始懊恼自己如何一时松懈便说错了话。
宁清衍回头瞧她,眼底的笑意仍是深重,“方才没听清?那本王再重复一遍,今日累了,本王便在这处歇下了。”
说完像是又想到什么,就意有所指的再多问一句,“你该不会是把衣裳和床单被套什么的一并全给洗了。”
“…………”方才是想找借口说自己没有换洗的干净被褥,所以接待不了九王爷这尊菩萨,结果还不等开口,对方倒像是提前一步看破计谋的问了这么一句,本来顺着说下去也就得了,可话头涌到嘴角边又生生一转,苏蓉绣道,“被褥,都是今早刚换过的。”
宁清衍脚步不移,上身却是凑近了些苏蓉绣,他满脸坏笑道,“那正好,若是你刚说没的换,还本王还得再麻烦你家九郎哥哥再往这边跑一趟呢!”
宁清衍刚一靠过来,苏蓉绣便是立刻扭头侧开半步,不好将心底的讨厌表现的太过明显,后退半步的动作更是装成了姑娘家的羞赧,苏蓉绣稍显扭捏,她再将头垂低了些道,“九郎哥哥他,不是我家的。”
方才在门口帮忙的小厮已经将苏蓉绣匆忙扔下的物件全数放回了她房间的桌案上,男孩子家手脚粗,东西乱七八糟堆成一团也不带收拾,苏蓉绣进门点了灯,撩开床帘,伺候着宁清衍坐上去后还不忘出门拦了个下人让去唐府给唐丰带个话。
九王爷夜不归宿,这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唐丰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人那还不得被急死?
招呼好人,打了盆热水端回房间,小狗那间屋子还干净着能睡,苏蓉绣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能溜出去,心里只念叨着这祖宗该不会又让自己在床边跪上一夜,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许多应对之策,可半分眉目都还不曾有时,反倒是听见对面的人突然说。
“手指挖过泥土,指缝倒是洗的干净,但这右手拇指的指甲有断裂痕迹,挖泥巴倒是不至于把指甲给弄成这样才对。”
刚将洗脚水端到床边,苏蓉绣蹲下身子正想探手去试试水温,哪晓得宁清衍突然就这么一下子捞住了她细白无力的手腕,昨晚不小心弄伤自己的时候当下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后来跑回家伸手进水里洗衣裳的时候才觉着疼,本来一整天都尤其记得要避着将伤口示人,结果稍稍一个不注意,就叫人抓了个正着。
宁清衍掌心温热,骨节有力,冷不丁被人来这么一手,苏蓉绣便是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躲去。
盛着热水的木盆还在面前,像是害怕,所以苏蓉绣用了些力气想要将自己的手指从那男人的掌心里抽出,可宁清衍抓她抓的很紧,眼底透出一抹坏笑来,怕姑娘家惊慌失措下会踢翻这木盆,所以瞧着苏蓉绣跌坐在地的时候,他还体贴的伸出脚来将那木盆往后推了些。
“九爷。”
苏蓉绣仍在继续往后躲,光洁的手腕被人扣出了一道红痕来,她也不觉着疼,宁清衍想,若非是自己手劲儿大的话,怕是这姑娘刚把自己的手指头扯出来,下一秒就得立刻连滚带爬的再逃出去。
“为什么做出一副这么害怕的模样来。”将苏蓉绣再扯近些,宁清衍面色温和,手下的动作却是无比蛮横,他凑到人耳边去问,“分明是不怕的对,不怕本王,不怕你爹,不怕那位四姨娘,甚至连死人身上的一条断臂你都不曾怕过,此时又为何发抖的这般厉害呢?”
断臂?
听到这两个字时,苏蓉绣稍稍睁大了些自己的眼睛,目光望向宁清衍的时候略有闪躲,像是在犹豫。
“想清楚再说话,本王可没有你二哥那么好骗。”
此时已经不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苏蓉绣脑子一阵‘嗡嗡’响,被人吓到的戏码依旧做的很足,“九爷您在说什么?”
“你说本王在说什么?”
待反应过来后,那做出来的害怕才被按压下去一些,苏蓉绣恢复镇定,暗自咬牙,也不再和宁清衍比力气,只乖乖听话的将自己的手交出去,对方便也不再拉拽。
“伤的还挺深呢!”见苏蓉绣不挣扎,宁清衍才放松了一些自己拽着人的力道,他单手执起那柔软纤长的手指头,仔细端详了一番那破裂的伤口,而后才抬起头来道,“好好的姑娘家,非得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就不嫌疼么?”
“王爷说笑了。”即便是手指被人拽在手心里,但苏蓉绣仍是一派规矩本分的模样伸手将袖子拉过一些去遮着那伤处,“这伤着人哪有不疼的。”
“是啊,伤着人哪有不疼的。”宁清衍笑着,“那你疼,那小奴才疼,你家四娘就不疼?”
苏蓉绣愣了愣,在宁清衍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的目光便下意识的朝窗户外的那棵大梧桐树飘去,不过停留的时间不长,目光很快便被收回,她笑道,“我疼,小狗疼,四娘自然也疼。”
按顺序出现的名字,是苏蓉绣着重咬住的要点,这世上谁受了伤不疼了?可偏是有人要以做这些事儿为乐,苏蓉绣疼了,小狗也疼了,可四姨娘这回若是不疼一疼,那她就永远不知道别人挨在身上的伤是有多么要命。
“...............”
虽然听来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到了宁清衍的耳朵里便成了一句不加遮掩的露骨回答,不过他倒也没有旁的更多的想法,没有那些这女子说话竟是如此歹毒的嫌恶,反倒是反应过来后便突然笑出了声来。
“你倒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呢!”
放松神情,再将人拉起来站好,自己坐在床沿边上还伸手拍了拍苏蓉绣那衣裳上蹭的灰,宁清衍问,“你和你四娘有仇?”
苏蓉绣低下头去,“九爷早些睡,就是些女人家的私怨而已,您听完也只能当个乐子,这水凉了,民女再给您打盆热的去。”
“找本王来就是想让本王帮你,结果现在本王坐到你面前,你又如何断定本王不会帮呢?”笑着伸手去拦住了苏蓉绣弯腰的动作,宁清衍问她,“你聪明,本王也不是个傻子,欲擒故纵这一套玩多了可是会玩脱的。”
苏蓉绣似乎是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宁清衍又说了一句。
“话听清楚了,你四娘害人就得有被人害的觉悟,你拿人当盾牌自然就也该有自己随时会被人推出去的准备。”
手指尖逐渐冰凉,宁清衍扶住的是苏蓉绣的手臂,尽量保持镇定后的指节还是有些轻微的颤抖,于是趁人不注意,她再偷偷将手指收回衣袖里藏好。
抬头再看宁清衍的时候仍是以往示弱的模样,眼底尽是听不明白的无辜单纯和天真,苏蓉绣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眼角弯弯配着脸侧两颗小梨涡,江南姑娘的秀丽温和,婉约甜美,全数都藏在这么一双眼睛里。
苏蓉绣道,“九爷才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呀,拿人当盾牌就也该有自己随时会被人推出去的准备,对么?”
作者有话要说:九爷:啥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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