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绣猛地一下收回手来,双手按住宁清衍的胸口再用力将他推开。
你你你你.............
张开嘴伸出手指头指着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更别指望嘴里还能说出一句什么顺溜话,从来都不是胆小怕事的姑娘,但是这会儿遭人轻薄调戏的愤怒感来的尤其猛烈。
本想借着这个事儿发通火,自己倒正好能跑去隔壁休息,苏蓉绣小脚一跺正想往外跑,又听宁清衍站在身后悠悠一句。
“你睡床,本王去睡房梁。”
脚下一停,苏蓉绣回头过来,宁清衍的那一片衣角边正好从自己的眼前晃过,不比她这般战战兢兢的模样,人家九王爷上了房梁后是行动自如,跟从小到大都住在了那处似得,身子往后一靠便躺下睡了。
仰起脖子望着那房梁好一会儿,左右思衬后还是决定留下,苏蓉绣这才又磨磨蹭蹭的坐回了床榻边去。
宁清衍躺着倒也不觉得难受,平日里挑挑拣拣,恨不得把自己浑身上下的东西全给嫌弃个遍的人,这回睡房梁竟是睡的如此踏实。
只是这顶梁比起宫里的来看还是更细了些,而且味道不甚好闻,宁清衍正打算翻个身再休息,结果借着月色望到床上那一团背对自己的小小身影,心里没什么不痛快,但是就想捉弄人的心思却再往外冒了些苗头。
“三妹妹?”
试探着喊了一声儿,本是做好了那姑娘并不会搭理自己的准备,结果第二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宁清衍便见苏蓉绣乖乖的从床榻上坐起了身来。
“王爷还有别的事吗?”
“当然有。”宁清衍笑着,“这房梁太硬了,给本王拿个枕头过来。”
平日里一个人睡惯了,床上自然只有一只枕头,倒是半分不犹豫,也没记仇说你刚刚才欺负了我现在还好意思跟我抢枕头的心思,苏蓉绣拿着东西起身站到了宁清衍躺着的那根房梁下。
宁清衍偏头道,“扔上来。”
苏蓉绣道,“我怕扔过来砸着您,您还是自己伸手来拿。”
于是宁清衍托着自己的下巴探出脑袋来,他刚听话的伸出手,苏蓉绣便也忙将自己的手臂高高举起。
房梁稍许有些高了,那枕头又软趴趴的,中间明显还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宁清衍根本就拿不到。
“让你扔上来你非得让本王来拿,你瞧你个子这般小,本王哪里拿得到?”
“我是怕砸着您了。”
“一破枕头能把本王怎么的,扔上来。”
见人收回了自己的手,苏蓉绣便也只好放下那只枕头,她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再抬头目测与那九王爷之间的间隔距离,想想也是,就这软绵绵的枕头能把那一只手就扣的自己动弹不得的九王爷怎么的?
于是放下心来,后退两步,抬手抡圆了自己的胳膊将枕头往上甩去,这飞起行进的路线倒是没问题,只是什么响儿没听着倒是听见那九王爷突然一声惨叫传出来。
“哎呀!”
“九爷。”苏蓉绣担心的上前一步,跟着就瞧见一团白影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姿势挣扎着往下掉。
诶,不是,您老能被枕头打摔下来也就算了,可是中间那奇奇怪怪的几秒停顿时长是用来接枕头的吗?人下来了,枕头却在房梁上?还有落地的时候为什么手掌会先撑一下桌面,然后护住头膝,手肘着地后顺势一滚就躺在了地上呢?
这,这算是碰瓷吗?
苏蓉绣目瞪口呆的原地怔住。
“嗷,本王的腿!”
您的腿根本就没砸着地好吗?
别的不说,苏蓉绣这视力虽然说不上能夜里透视,可是她自认自己还不算是个瞎子。
场面稍微有些尴尬,但想着总得顾着些这祖宗的面儿,于是苏蓉绣默默还是默默的配合上前去扶人起来。
“九爷您没事。”
“有事,腿断了,快去叫你家的大夫过来瞧瞧。”
苏蓉绣,“.............”
“那个,九爷。”知道这祖宗整日闲来无事就喜欢到处逗姑娘玩儿,苏蓉绣也不想当人眼里的大马猴,虽然不太乐意但也着实无奈的说,“别装了,我看见您摔下来的时候拿手撑了一下自己才滚出去的。”
“............”宁清衍面上强装痛苦的表情生生僵住,跟着伸手去抱胳膊肘的时候还乐的厉害,“嗷,是手断了。”
苏蓉绣撇嘴,“九爷,您真无聊。”
坏家伙,就爱欺负人。
夜里倒是难得讲了一回道义没和人家姑娘家争床,宁清衍自己抱了枕头去房梁上睡觉,但仍是强迫不许苏蓉绣挂上床帘,敞开帘子虽是别扭,但也总比夜里睡不着觉的好,于是顶着这般热的天气,仍是穿着完整再拿被褥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后,苏蓉绣才又躺回床上。
两个人都不是能睡沉的性格,尤其宁清衍这个人,生性敏感又行事诡异,双眼微阖了一小会儿后便翻身过来抱手瞧着那床榻上的小小一团。
苏蓉绣睡觉的时候很乖,就是有些爱磨牙,‘咯吱咯吱’的跟小老鼠似得闹腾,大概是裹得自己太紧所以有些热了,但是潜意识里又知道不能做踹被子这样的事儿,所以偷偷摸摸的将自己的小脚丫子从那被褥之中伸了出来。
宁清衍看到这小脚丫子便咧开嘴笑了起来。
心里想着这小白痴,真要防着自己这样的浪荡登徒子,那是一床被子裹住就能解决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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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唐丰便带着丫鬟拿了宁清衍的干净换洗衣物来苏家接人,苏暻綉亲自接待的自己这好兄弟,两人到主堂后坐下,遣了下人离开一时间也相对无言。
要说事儿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再说些强迫人家唐丰来娶苏蓉绣的话就未免有些太过分,苏暻綉心里实在别扭。
二人对坐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唐丰先开的口,他道,“你也别太着急,若实在没法子,咱们让三妹想办法跟九爷走,这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儿。”
再说攀上九王爷那不得比攀上唐丰风光?
“可这九王爷终究是个未知数,他能对三妹好多久,这个,你我都说不清楚。”
“你这话说的,我就是个已知数?那往后我有了媳妇儿孩子,我不也还得先顾自己人?要说你这人就是想太多,咱活着总得有点儿冒险精神不是,搏一搏,斗一斗,说不定人三妹本事大还能混个王妃坐坐,那到时候咱这一票人不都得跟着飞黄腾达?”
“三妹。”苏暻綉笑着摇摇头,“她哪是能跟人斗的性子,就九王爷这会儿一时兴起呢,以后觉得她没意思了,那日子还怎么过。”
“你们个个都说三妹妹是遭人欺负的命,可我怎么总觉得她也不像个软柿子呢。”唐丰满不在乎的摇摇扇子道,“诶,暻綉,你自个儿好生想想,你这妹妹从小到大其实也没受多大委屈,她就是娘亲死的早了些,并没有遭受过什么非人的待遇不是吗?”
“那是因为有我护着。”
“对啊。”唐丰不解的摆手道,“可是你家三个妹妹,你为什么只顾她?”
“因为她............”
保持姿势不动,唐丰还在等一个回答。
对啊,为什么?要说唐丰对苏蓉绣的好感,那全是被苏暻綉这么个货给影响的,有人天天怼在你耳边说我三妹怎么怎么好,我得怎么怎么护着她,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儿,三妹又挨了罚跪了一整夜的祠堂,这个红糖熬了生姜拿回去给我家三妹吃,三妹身体不好得好生照顾她才行。
天天听这些,谁能不被洗脑?
苏暻綉莫名其妙遭人反问一句,自己倒是也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明明家中三个妹妹,为什么他就偏爱三妹妹呢?
对啊,为什么?
疑惑一旦在心里头涌起,那些奇奇怪怪的记忆便突然凶猛的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拼接开来,何况再仔细想想苏蓉绣小时候的事情,便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记起那时候,即便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是拿给姐妹们分,大姐从来不争不抢,四妹五妹闹腾的最厉害,但好东西分到后来,反而是苏蓉绣分的最多不是吗?
分的最多,过的反倒是最简朴,她的那些东西都去什么地方了?二哥最疼爱的妹妹,从来埋头将自己锁在院子里一声也不吭,妹妹们争抢,苏暻綉从来都坚定不移的站在苏蓉绣这边儿,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三妹善良单纯绝不会不讲道理同人作恶这样的思想先入为主了吗?
三娘以前骂了她一句狗娘养的,第二日就摔断了一条胳膊。
四娘以前毒死了她的一条小狗,第二日就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结果拉了整整两天肚子。
大姐以前说了她一句不是,第二日贺家公子就登门来拜访,说是三姑娘给自己娘亲做的那套衣裳实在太合心意所以必须得亲自表示谢意。
分明............
分明以前发生那么多不合情理的事情,难道真的全部都只是巧合吗?
苏暻綉突然害怕的僵直了自己的背脊,想到四娘房门前挂着的那一条血糊糊的手臂时,额头间冒出来的是一阵接一阵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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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娘丢了孩子,圆滚滚的肚皮毫无征兆的就这么平坦下来,碰着这种事儿还能再捡回一条命来,实在是福大命大,只是人活着却跟丢了魂儿一般,元气大伤,本就刻薄的面相更加消瘦了几分下来,瞧着倒是更显难看了。
大夫人端着人参鸡汤喂不了两口,见四姨娘也吃不下,便将将汤碗交给了身旁的丫鬟。
三姨娘站立在一旁,因着不是出在自己身上的事儿,所以自然也没放在心上,不比大夫人装都得装得有几分沉痛,她只眼底里还带着几分瞧好戏的神色直接说起了风凉话来。
“就说这下等奴仆一旦枉死,身上的怨念最是重,你说你也是,平日里仗势欺人也就罢了,可碍着人命的事儿如何也该有个度,这下子倒好,作孽做到了自己身上,你说你怪得了谁?”
四姨娘身子抖的厉害,孩子没了她自然是最伤心的一个,本来后半辈子站稳脚跟、荣华富贵就全靠这么个种儿,结果却是这样虚无的说没就没了,早上急着喝水自己动手去推的门,那摇摇晃晃挂着血水的胳膊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吓的自己没了半条命不说,还结结实实往地上摔了一个屁股墩。
那时疼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这时的恨更是恨不得同周边这些冷嘲热讽的家伙们一并玉石俱焚。
四姨娘红着眼珠子去瞪三姨娘,只有大夫人不知真心假意的坐在这处,无奈叹气摇头后才劝着这两位侧房的妹妹道。
“好了,平日里斗嘴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想管你们,可现在出了这般祸事,都是姐妹还说什么风凉话?”先是呵斥了三姨娘,大夫人又才转向四姨娘道,“这话我本来不想说,可那小狗到底也不是咱们家买回来的,虽说吃着咱家的饭,住着咱家的宅子,可你这处罚不经过人家房里的主子就仗着大当家的威风胡作非为,又如何能堵悠悠众口?”
大夫人同大当家相敬如宾,虽是夫妻情谊并不深厚,可这女人背后的家族势力也不容小觑,大当家一直对她颇为尊重不说,人家膝下还有个板上钉钉能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四姨娘紧咬嘴唇,愣是把满肚子火气压了下去,她一张嘴便是带着哭腔,双目红肿的伸手拉住了大夫人的手指。
四姨娘哭道,“姐姐,就算我处罚那奴才越过了蓉绣的手,可是她也不该这般迫害她的四娘啊,当年她娘亲病重的时候我是如何照顾她们母女俩,她半分不懂感恩也就罢了,一个姑娘家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情来残害手足骨肉,她难道不比我胡作非为的更过分吗?”
三姨娘阴阳怪气的在一旁道,“蓉绣这丫头虽然脾性古怪,可是你如何就能断定这件事情一定是她做的?”
四姨娘喊道,“那晚我房里的丫头起夜时亲眼瞧见她出现在我这松香苑门口。”
“出现也不能证明人家是来害你的。”
“不是来害我?”突然拨高的声线,四姨娘的声音尖细刺耳,她直冲着三姨娘叫喊道,“那天晚上那么大的雨,你去问问她不在房间里睡觉为什么要出现在我屋院旁边?”
“出现在你屋院旁边就是害你?那指不定是你平日里苛刻下人,院子里的丫头们记恨在心才做的这事儿呢!”
“你............”被人气的一时涨红了脸,四姨娘本就身体虚弱,遭人再这么一刺激更是连连咳嗽不止,粗气连着喘了好几口跟是透不过气来了一般,身子弹起一半来又摔回去,手指头指着三姨娘抖个不停再按住自己的胸口。
大夫人皱眉,向来端庄的女人自然是见不惯这等混乱吵闹的局面,沉眸瞪了那三姨娘一眼后,才将将止住了一场骂战。
示意一旁站着的丫鬟去给四姨娘顺气,待咳嗽声止住一些后才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许乱说,蓉绣娘亲虽然死得早,可我这个做大娘的还在,她若是做了错事那我自会家法处置,可若不是她做的,你这张口就来的毛病也该好好收拾一回。”
四姨娘仍在重喘。
三姨娘见状忙见风使舵道,“大姐说的对,要戳人脊梁骨也得拿出证据来,蓉绣娘亲不在,咱们不管是大娘三娘还是四娘那都有照顾她的责任,往孩子头上砸锅可不是长辈该做的事儿。”
四姨娘冷哼道,“真是令人吃惊,三姐您竟然还知道自己有照顾蓉绣的责任呢。”
“好了。”大夫人再次加重口气打断道,“一见面就掐架,你们两个谁有点儿做长辈的样子?这事儿既然有人怀疑蓉绣,那便把她给喊过来,大家当面对质,是对是错说个清楚明白,我就不信在苏家还能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颠倒黑白。”
话毕,房内并无人再有声响。
大夫人环视一周,再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人?”
三姨娘为难的压低了些声音道,“大姐,那什么,听说九王爷昨晚在蓉绣房内住下了,这会儿人起没起都不晓得,谁敢去叫人啊。”
大夫人皱眉,“九王爷昨晚住在蓉绣房里?”
三姨娘点头,“是啊,听说暻綉想把蓉绣送给唐丰做小妾,结果这话不知如何让九王爷听了去,蓉绣晓得后怕九王爷生气就赶紧跑去唐家解释,俩人昨儿个晚上还欢欢喜喜的去逛了灯会,大抵是逛累了,九王爷将蓉绣送回来后就直接在蓉绣房中住下,大当家和暻綉昨晚亲眼瞧见的。”
大夫人皱眉,此刻的心情怕是和昨晚的大当家一般无二,只觉得这九王爷登堂入室的跑来人家家里头睡人家未出阁的闺女,实在是过分。
于是沉吟半晌后,她又才抬头道,“大人懂事不能去,小孩子总是能去的,找个人让苗绣去她三姐的院子里看看人起来了没,要是起了,就让她来她四娘房里坐下喝杯茶。”
苏苗绣和苏菀绣都是三姨娘所出,这会儿听见大夫人要拿自家姑娘去冒险,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何况这九王爷是个什么毛病全姑苏哪个不知道?连唐丰都不敢去招惹的人,苏苗绣又哪里惹得起。
“大姐,苗绣这孩子年纪小又莽撞,若是过去冲撞了九王爷,怕是不合适。”
“冲撞了正好让她懂点儿规矩,整日犯了错你就拿年纪小这事儿来搪塞我,姑娘家十四岁了还不好好教养,你是要等她以后嫁了人再让婆家的人去管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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