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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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失落地跌坐在地上。

火光冲天,老旧的驿站终于维持不住架子,轰地一声倒下。渐渐的,里面除了木头迸裂声音再也无其他声响。

一缕白线从天边亮起,黎明终于来临,灿烂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穿进居霞岭。血雾退散,朝露未晞,一滴带血的露水在刘安眼前滴落。

刘安眨了眨眼,哑声道:“殿下早就知道居霞岭有蛮金人为何不早说,上报朝廷,官府自然会派人来清剿。”

孟立人做完伤亡统计,正和其他人在一旁闭眼歇息,闻言猛地睁开眼,讥道:“怎么没有?陛下觉得我们小题大做,置之不理。我们也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孟文彬看向容玦,轻声道:“眼下还有不少蛮金人逃走了,还追吗?”

“兵法有云,逢林莫入,穷寇莫追。我们已经犯了一忌了,还是尽早出居霞岭。”容玦扫向一旁悲泣的元德,拍拍他的肩膀,“节哀。”

居霞岭地势复杂,这蛮金人也不知在这里盘踞了多久,地形恐怕比他们还熟悉,继续追下去很可能会中埋伏。

元德仓皇地抬起眼,他的眼眶早已通红,怕是哭了一夜。

容玦:“抱歉,这蛮金人是不能再追了……”

元德摇摇头,独自走向另一边抱腿坐下,他想一个人静静。

“原地休整,”容玦吩咐道,“待到元德好了我们再出发。”

白露为容玦带来一碗清水,听了他这话,转身再拿了一碗水递给元德:“听说喝些水会好一些,你要不要试试?”

“谢谢。”元德抽抽鼻子,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

白露声音轻柔:“没关系的。”

“他是和我同一批进宫的,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还以为这次回去能往上升,没想到……”许是看白露温柔和缓,元德抽抽噎噎的,把心里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漠北之行,极为不易,不是什么轻松的好差事。就连刘安,也是抱着拼一把的心态来到漠北的。

太阳徐徐地往上升起,天地一片光明。

驿站在背后冒着黑烟,脚下的泥土混着血,散发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小白站在废墟上叫了几声,便被容玦强行带进马车里,车夫挥起马鞭,车轮滚过,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

出了居霞岭,孟立人带着精兵向容玦告别,他们要绕路从陵江回去去,还得悄悄地回去,只能扮作普通百姓去渡江。

临走之前,孟立人吩咐了孟文彬几句,对容玦抱拳沉声道:“殿下,此去山高水长,定京虽然温香软玉繁华似景,但漠北的飞雪寒霜才能磨练人的意志。愿殿下归来时,还能忍受漠北的凛冽风雪。”

“多谢孟将军!”容玦回礼,“容玦不会忘记,漠北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漠北十万男儿候君归来!”

孟立人满意地飞身上马带领精兵向远方奔去。

望着远去的黑点,容玦坚定道:“传我令,去定京!”

“是!”孟文彬拉紧缰绳,坐下的马朝天扬起一声长鸣,他高声道,“全体听令,调转方向,去定京!”

接下来的一路,刘安和元德都很沉默,直到到了定京。

他们到定京的时候,城门早已等候许久,接到刘安的令牌,急忙派人进宫报道。

待到容玦到了定京的容王府时,脚刚落地,前来接引的大太监就带着八个小太监和八个小宫女给他行礼,又指着后面这么一大群说是给他差遣的。

定京也有容王府,最大的作用就是容王入京述职时可以落脚。京城的容王府虽然比不上云州的,但也不小,由于主人常年不在,只留几个奴仆打理。

容绪为了宝贝儿子,几乎将云州大半个容王府打包带上马车,要不是无召不得入京,他连自己也想打包带上。于是,等容玦一行到了定京的容王府时,带来的人手就难免有些不够了。

白露很快就反应过来,吩咐这些人将容王府上上下下都打扫一遍,至于他们带来的行李,则一点都不给他们沾手。

若是没有意外,这些人以后也是干这些杂活累活了。

——刚来就想插眼线,恐怕没那么容易。

接引的大太监脸僵了一下,笑着应下来,夸了几句白露能干便道:“陛下一早就在宫里等您,世子殿下若是安顿好了,便随咱家一起进宫。”

听到这话,暗自伸手扯了一下孟文彬,说道:“我们殿下舟车劳顿,这来了定京还没整理仪容,风尘仆仆就去面圣,未免有些失仪了。”

御前失仪,这罪可大可小,容玦刚来定京,在没有摸清同熙帝的态度之前,还是小心为好。容王府地位超然,同熙帝不敢对容玦如何,可容玦要在这边生活一段时间,不仅仅是要和同熙帝相处的。这定京人都是人精,同熙帝什么态度,会影响其他人对容玦的态度。

孟文彬虽然不大能理解白露要他做什么,却始终记得万事以容玦为先,往前走了一小步,挡在容玦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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