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离汐的问话，玄月快速看了眼床上一脸怒容的主人，内心因为他的痴傻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情绪
“主人还真是傻，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却一件都不告诉你......”
“你可知你体内的冥魂珠是多少魔界中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宝物”
“我知道”
“你可知你们在人间的那一年里，主人暗中替你解决了多少想取你性命的魔族之人，有多少次，身负重伤，还要装作若无其事，陪你四处躲藏，你当真以为是你运气好，没有人发现你体内的冥魂珠吗”
“如果没有主人悄悄保护你，你早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
玄月的话虽然另人诧异，但离汐直觉她没有说谎，与凌烨在人间的那一年，他确经常感觉到暗中有人跟着他，可自己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意外，倒是经常见凌烨身上有伤，可他总是告诉自己是他贪玩不小心弄伤的，自己便也没有在意
玄月的话仍然在继续
“你因执念太深，擅用了冥魂珠的法术，与冥魂珠达成共识，被迫与冥魂珠结了契约，差点被魔化你可知道”
“知道”
“可是整整一年了，你身体却没有发生任何魔变，功力反倒一点一点恢复，你不会没有感觉”
“玄月，不要再说了，出去”
凌烨声线微微颤抖，语气徒然冰冷，上下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极度不安的情绪
“凌烨你闭嘴，让她说”
离汐声音提高了几分，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袖袍下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不是没感觉到自己慢慢恢复的功力，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慢慢出现的内力是冥魂珠在作祟，不敢轻易动用，某种极度不安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紧张不安的立了起来
玄月并没有被凌烨的怒斥吓住，继续开口
“主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天生拥有五行灵体，拥有五行灵体之人的心头血，是冥魂珠的克星，这点，你不会不知道”
离汐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五行灵体，心头血，他又岂会不知，难道他刚看到凌烨胸口上恐怖的伤口是因为自己......
“主人为了救你，为了不让你成魔，亲自取心头血为你运功疗伤，强行破除冥魂珠的魔咒，你可知道，没有天池水，单凭主人的血，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彻底祛除冥魂珠的魔性，主人日渐消散的灵力，便是你慢慢恢复的内力，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便是祛除你魔性的必需品，你看看主人现在的样子，一个永远不会衰老的修仙之人，一年之间满头银丝，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离汐收起了脑中杂乱的念头，玄月的话犹如千斤巨锤一般，将自己的心砸得血肉模糊，震惊的双眸怔怔的看着床上半躺着的凌烨
凌烨轻轻皱起英眉，这一年来第一次没有躲闪的对上离汐的双眸，眼底升起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唇边挂着一丝卑微的苦笑
玄月吸了吸鼻子，使劲的眨了眨眼，防止眼泪花了视线
“主人为你做了这么多，可你了，对他不理不睬，不闻不问，视若无睹，甚至心存怨念，你恨他，恨他为什么将你强行带回来，恨他为什么要将你关在凌霄阁，恨他阻止你去见那个凡人，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这凌霄阁，是多少人做梦都进不来的地方......”
咳咳......
凌烨猛地咳了起来，剧烈的咳嗽牵动着伤口疼的更加厉害，渗出的鲜红血液，迅速将莹白如雪的里衣，染红了一片，犹如一朵妖娆的血花，鲜红刺目
“主人......”
见凌烨的伤口不断有血流出，玄月倏的扑了上去，跪趴在床边，伸手想帮他止血，却被凌烨制止
“玄月......乖！听话......别说了......你先出去......我跟阿离有话说”
“可是，你的伤口......”
“不碍事”
凌烨慢慢的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玄月的脑袋，双眼微微闭了闭，嘴角挂着笑意，示意她先出去
玄月缓缓退了出来，她能说的，能做的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凌烨，只希望他能不在这么痴傻，能自私一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呆愣的离汐，欲言又止的掩上了房门
离汐僵硬的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血红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凌烨，唇部不受控制微微颤动，玄月说的话，信息量太大，如五雷轰顶
从他知道，凌烨并非凡人的时候，那种被人骗，被人玩的团团转的糟糕感觉，让他一度很讨厌他，后来，他没有缘由的将自己关在这陌生的地方，每天逼迫他喝那些味道怪异的汤药时，对他的厌烦变成了痛恨厌恶
再后来，处于对苏暮白的思念，行动的受限，曾一度让他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憎恨，可是现在，当他知道一切的时候，那些所有的误会和令人窒息的厌恶情绪瞬间化为乌有，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悲愤，感动，无奈，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离汐僵站在原地，木然的看着凌烨，腿如灌了铅般一步一步挪到凌烨身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颤抖着去揭凌烨被血染红的衣襟
凌烨不在闪躲，定定的盯着离汐泛红的眼眶，他真的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那些话哽在喉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衣服被揭开的瞬间，一道极致恐怖的伤口跃然于眼前，匕首刺过的伤口早已面目全非，伤口两侧的烂肉狰狞恐怖的向外翻着，隐约可以看得见那颗顽强有力，正在努力跳动的破损心脏，刺鼻的浓郁血腥味充斥着口鼻，胸前错综杂乱无数道深深浅浅的猩红疤痕，一看就是反反复复被划开所留下的伤痕，此刻正一点一点往外流着殷红的鲜血
来不及擦拭的暗红色血液，顺着光洁健硕的胸膛一路向下，滴落在紧致没有丝毫赘肉的完美腹肌上
离汐倏的抽了一口凉气，右手紧紧捂着剧烈颤抖的嘴巴，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顺着指缝止不住的落下
看着离汐无声的落泪，凌烨心里心疼的同时又格外开心，他居然为了他哭了，这应该是他这一生最值得兴奋骄傲的事了
过了半晌，离汐颤动的双唇才用力挤出几个变了调的字音
“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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