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锦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身,目光一瞬不眨的看向诸鹤:“小僧正是为此事而来。”
诸鹤:“?”
诸鹤伸手将美人榻上的织锦被拽了过来
,给自己随意裹了裹:“别。本王已经病入膏肓,不想折腾了。你帮本王把喀颜尔送走,然后带上门自己也走。”
相锦:“……”
喀颜尔却已经走到了殿门处,回头深深的看了诸鹤一眼:“不必。若是相锦仙师真的能成功医治摄政王之疾……待来日楼兰重归辉煌之日,我必携重礼前来相赠。”
诸鹤:“?”
殿门开了又关,诸鹤面上的茫然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殿内已经重新归了平静。
相锦本身就不是个喜爱说话的性子,诸鹤又不乐意跟这种一看就很正很专很能捉妖的和尚说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
相锦轻轻笑了一下。
这是他自进门时起的第一个笑,虽然极淡,但的的确确是笑了。
诸鹤愣了一下:“你笑什么?”
“我在笑……”
相锦的目光流连在诸鹤身上,仿佛透过他已经病无可医的驱壳,一遍遍仿佛摩挲他的灵魂。
良久之后,他才轻声道,“我在笑,等了这么久……我终于又见到了你。”
诸鹤:“?”
燕都的夜露依旧深重。
从东宫赶到摄政王府,明明距离并不算远,但夜露却依旧打湿了晏榕的衣袖。
乌金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摄政王府门前,来喜急匆匆的跳下车,掀开轿帘。
侍卫本来要拦,却在下一秒看到马车内出来的人时停住了脚步。
——摄政王久病难愈,下一任帝王已经毫无悬念。
没有人会在临登基前的时间点得罪这位年轻无比的皇帝。
晏榕便这样一路毫无阻拦的穿过了摄政王府的每一寸铺张奢侈的大门,花园,假山,回廊,人工湖。
就在快走到正殿前时,一个五官充满异域感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
那男人身形颀长,一身夜行衣,走在路上几乎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晏榕顿了一秒,转过身:“……喀颜尔?”
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随即,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嘲传了过来:“两年未见,太子殿下的确耳力眼力都好了不少。”
晏榕皱了下眉:“已经宵禁,你要去何处?”
“当然是如太子殿下的意。”
喀颜尔转过身来,唇角一勾,“你筹谋这么长时间,不就是等有
一日诸鹤知晓我的身份,赶我离开?”
晏榕心下一松,眉目却依旧平和端良:“你身为楼兰圣子,本身就不该在他的身边。”
“啧……多么伟光正的大历太子殿下啊。”
喀颜尔扬了扬眉,“全天下都被你骗得团团转,要不要我为你鼓掌喝个彩?”
晏榕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纯善,看上去无辜而温和:“古楼兰圣子,暗律早应当斩。孤今日不杀你,已是网开一面了。”
“哈哈——那是因为你至多与我平手,区区两年,你想杀我?”
喀颜尔脚步一跃,便自回廊跳上了摄政王府的高墙。
他向空中吹了声口哨,顿时便有乌鸦的啼叫远远传来。
喀颜尔自高墙上向下看来,看到站在廊中的晏榕,突然极恶意的笑了一下:“太子殿下,你这般设计我,该不会是……你也爱上了摄政王?他可是你皇叔。”
若换成两年前的晏榕,定会立即反驳这句话。
可现在,晏榕却只轻轻抬了抬眼:“与你何关。”
“当然没关系。”
喀颜尔直起身,幽幽道,“只是提醒你一句,别白费力气了。”
乌鸦的叫声由远及近。
喀颜尔不知是嘲笑晏榕,还是在嘲笑自己。
那道夜行衣轻巧在跃下高墙的一瞬间,喀颜尔的声音伴着凉透了的夜风一并飘了过来:“我在他身边陪伴两年,于他不过是可有可无……而你,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小太子,你皇叔从未把你当个男人看过,你还不明白吗?”
时间入了后半夜。
凄惶的月光将那道身影染得越发寒凉。
那寒凉入骨透髓,让晏榕一时间攥紧了拳。
他垂了垂眼,微微低头。
在皎洁的月光映衬之中,他离开东宫时挂在腰间的那枚羊脂玉牌仿佛熠熠生辉。
羊脂是暖玉。
玉色暖白,这块玉牌更是上品中的上品。
玉牌中央,一双鸳鸯于水面双宿双栖,仿佛永世永生不分不离的璧人。
晏榕轻轻闭了闭眼,伸出手,握紧了那枚玉牌。
作者有话要说:晏榕:孤有皇叔送的玉牌……皇叔爱孤,皇叔只爱孤一个人,是吗皇叔?
鹤鹤:胡说,鹤鹤只爱自己。
晏榕:?
楼苍:醒醒,玉牌该还给我了。
——
嘿嘿嘿又要写到了作者菌最爱的情节了,待俺酝酿一下,明天作个大的。
晚安宝宝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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