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老爷拂须的动作微顿,指向不远处另一人道:“那位花白长须的,你该如何称呼?”
周舟下意识望了眼周行,见他点头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对方名讳与身份说出。
几次之后,三老太爷缓下声音,慈爱道:“你与随哥儿幼年沦落在外,可有机会读书习字?”
已习惯了被问询的周舟抿唇摇头,脸上浮现一丝落寞。
他自小便一个人住在金陵周家故居,除了奶嬷嬷外身边再无第二个人,也只在三年多前周行回乡苦读时,按着规矩去拜见过一回,别说读书,就连行走坐卧的礼仪,都是周随入族谱前后现学的。
周舟两手交握,在身前紧紧攥着,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回三老太爷,并无这个机会。”他哑着嗓子,低声道,“在被老爷接回来前,我……晚辈只在乡塾墙外,偷听过几次。”
正厅中一时哗然,虽因有长辈坐镇声音立时小了下去,但窃窃私语一直没有断绝。
当年祁国公周振碍于妻族的约定,无法立时将心爱的女子聘为继室,他不忍心爱子流落在外,便编了个幌子说两个庶子同时被拐子拐走,百寻无果之下,两个失子的妾室也带发出家替孩儿祈福。自此偷梁换柱,将心爱的外室母子接进府中,又将庶子远远打发回乡,以突今日重新给爱子一个好出身、好前程。
这事虽做的隐秘,但十数年过去,总会有些消息泄露出来。
是以议论纷纷面色不渝的周家人中,既有真心感慨周随、周舟二人身世可怜的,又有知情者替周舟惋惜的。
另一边,万没料到周舟会如此大胆的祁国公,此时已将周行的意图想得清楚明白。
他的好儿子,从未想过要将恩荫的名额让给他的随儿。
而那不知感恩的贱种,甚至还敢对此事有所期盼!
祁国公正欲开口怒斥两个儿子,垂下的袖摆就自后面被扯了扯。
周振回头,正对上周随泫然欲泣的眼睛。
他骤然惊觉,态度上偏颇太过,只怕会在外人面前,给爱子留下个不好的名声。
“……他们兄弟二人,确实吃了大苦头。”周振轻叹口气,满是父亲的疼惜,“行儿,我知晓你与舟儿是一同回京,感情要更深厚一些,但这名额若真让与舟儿,只怕会让他背负上一个不知尊敬兄长,不懂谦逊之礼的恶名。”
祁国公的目光深远悠长,带着年岁沉积下来的智慧:“想来是行儿你素日随意惯了,年幼无知才会说出这般话。”
周行视若无睹,向着周舟招手道:“四郎,你可敢一比?”
被他目光逼视,周舟下意识小跑两步,停在周行身前,抬头望他:“敢。”
“既如此,父亲不妨让他与四郎一试?”周行拱手,“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毕竟仅靠‘礼让’二字,绝撑不起我周家百年昌盛。”
他虽无阿拂的识人慧眼,却也能在短暂的几次接触中,看出称得上踏实聪慧的周舟,比起只会耍后宅手段小心机的周怜儿,要强上不止百倍。
更何况,不过回京路上的小半天时间,阿拂对周舟也欣赏有加……
从身到心都崩得死紧的周舟,突然觉得脑后一凉。
之后的发展,却不再在两人的预料之中。
便是周行,都未想过周随会不战而退。
在祁国公满含期待的目光中,周随一脸谦逊地拱手道:“当年离散之事,本就该我这个做兄长的担起责任,再不好与弟弟相争。”
真是冠冕堂皇,正气凛然。
满心无趣的周行随意踹了脚呆愣当场的周舟:“国公爷明断家事,四郎你还不快谢过长辈恩赐?”
应付过周舟,满腔怒火的周振厉声道:“即便随儿只长你十日,周行你也不该如此目无兄长!他既已归府,那你这声‘四郎’唤的却是谁?”
周行既不改口,也不接他话茬,反倒整了整衣衫,转身向着厅中亲长长身一揖。
直起身来的周行重新面向几乎可称为气急败坏的周振,轻笑道:“国公爷既然记得我的生辰,那便好办了。”
“自今日起,周行业已成丁,不过因着初五不是什么上佳的日子,所以加冠礼定在了下月十七,到时还望各位叔伯兄长拨冗莅临,添些喜气。”
祁国公直指周行,已气到手抖:“孽子!竟敢擅做主张!可曾将父兄孝道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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