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怀新这般反王一系中的中流砥柱尚且是靠弱点留住的,那其余党羽,自然更不必提。
根据记忆中的资料,反复推算了数次后,刘拂已有了□□分的把握,她轻舒口气,只觉前途一片光明。
本以为拧成一股绳的对手,其实脆弱地不堪一击;本以为危险重重的前路,突变得坦荡无忧……那么需要她挂心的事,就变成了另外一件:
如今天知地知她知,再无别人晓得其中抽丝剥茧般的技巧所在,这也意味着其中的可操作性变得极强。
尚怀新靠杀良攒功劳,是极蠢的方法。她则可以借助提前知晓的未来,在不污蔑任何一个好人的前提下,将自己的功劳夸大,为日后达成所愿铺平道路。
庙堂之高,宦海之深,她刘云浮置身其中十数年,早已不是那个心中只有善恶,单纯无比的孩童。
谋朝篡位本就是十恶不赦之罪,现成的便宜摆在眼前,自然要占。
刘拂垂下眼帘,遮挡住其中的算计。
那么待这件事情了解,她或许可以先思考下自己的私事……交握的手微微用力,刘拂向着周行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你放心,这次我绝不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处。”
***
尚寻虽不大聪明,但到底曾是一府之长家的公子,认真起来时很有些模样。
是以午班的学生们即便在一开始对他的印象算不得多好,但在几次谈古论今与推杯换盏间,他称得上不错的学识就已让还未出书院没能正式成长起来的学子们对他改观许多。
而斟酒递茶的工作,理所当然的被尚寻交给了尚庆代劳。
这顿酒宴,即便有强插进来的尚家兄弟在场,但也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被调侃了整日的皇太孙多饮了些,在兑账之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带着酒意的目光滑过在场众人,硬生生将其中的不舍与留恋藏起。
难得有了点眼色的周行冷哼一声,点了点尚寻的肩头:“今夜尚兄喝了不少,不如早些回府安歇。”
许是上次被痛殴的记忆太过鲜明,尚寻一对上周行冷冰冰的目光,就忍不住抖了一抖。即便他有心留下,到底耐不住惧意,草草客套了几句,便装作喝高了的样子由尚庆扶着出了雅间。
待周行重新落座后,秦恒才站起身来,敬了最后一杯酒。
“家事繁杂,怕日后再无机会与众同窗同桌相聚,只盼众位将今日记在心间。”在众人惊疑声中,秦恒仰头一饮而尽,“酬鸿鹄之志,平生所向。”
辣酒入喉,本以习惯了的刺激感受在此时翻了数番的涌了上来。
秦恒眨了眨眼,压下的不止是呛人酒劲,更是他再不会有的闲适生活。
从今日之后,他得先是秦氏江山的继位者,是大延的皇太孙,是黎民百姓的天地,最后才是他自己。
坐在主位的刘拂轻叹口气,当先饮尽杯中酒,然后抬手阻住了午班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询:“我晓得你们心中为他不甘,只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们在秋闱春闱上将他那份心思一同下了,待得金殿奏对,阿纵也会为你们欢欣。”
只是到时候做完殿试答卷,抬头看见坐在九层高阶上的人是同窗好友时,也不知心中是气恼多些,还是迷茫多些了。
因着明日还有晨课,秦恒遣了侍卫将学生们全都送回了书院。
最后剩下的,是最亲近的一群人。
秦恒晃着杯中残酒,满面红晕醉上眉头,嘴中却不停歇:“也不知他们会否怪我?”
“怎会呢。”刘拂不愿多理醉鬼,淡淡回应。
同样大醉的谢显插话道:“怪你什么?不同我们一同会试么?张兄王兄他们不会这般小气的!”
已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徐思年只觉头痛,一把拐过谢显:“我带他去讨被醒酒茶。”
“无妨的……”秦恒挽留之言还未说完,二人背影就已消失,他苦笑着续道,“左右年后就要知晓,哪还差这一时半会呢。”
“确实不差,但能拖一会,还是多拖一会。”
谢显固然好性,可被真正亲近的人欺骗,怕也会闹翻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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