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京城中开始隐隐戒严起来,赵郗也时常出门,去外头打探消息。留下赵宜安一人,照顾她的责任就落在了罗敷身上。
罗敷倒乐此不疲,一日三餐都安排得稳稳妥妥。
原本罗敷见赵宜安整日待在院中,颇有些无趣,于是提议带她出去逛逛,但赵郗说,妹妹要养病,还是少为走动。罗敷想了想,又记起先前宜姐姐头疼的模样,觉得也对,所以也没再提起过。
这日,赵郗比往常还要早离了罗家,待到辰时,罗敷备了几样粥点,先侍候着祖母用了,又新盛了一份,装在托盘里,一面往后院走。
他同祖母住在前院,赵郗则和妹妹住在后院。
宜姐姐很会赖床,这时候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起呢。
罗敷有些耳热,从前的早饭都是谢大哥送去的,而他悄悄守在院门,生怕宜姐姐不喜欢吃,谢大哥又原样端出来。
要是宜姐姐还未起来怎么办?
罗敷步子微顿。他可不能这样冒冒然闯进女孩子的闺房。
原地走了几步,罗敷烧得脸通红,鼓起勇气踏上台阶,一手端着盘子,一手轻轻敲了敲门。
“宜姐姐。”
罗敷喊了一声,又静下心仔细听屋里有何反应。
似乎,没有?
犹豫了一下,罗敷重又抬起手,正想再敲的时候,屋门倒缓缓从里打开了。
赵宜安立在门口,一双圆眼还留着被吵到的不满,又有些困惑,正蹙着眉盯着他看。
罗敷乍如被火燎到的小猫似的,往后退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妥,小心翼翼又蹭上前,也不敢看赵宜安的眼睛,只垂着脑袋轻声说道:“我、我来给宜姐姐送饭的。”
闻言,赵宜安点点头,松开放在门上的手,转身进了屋。
这是,叫他进去的意思么?
罗敷不敢乱想,端着盘子跟在赵宜安身后,和她一同走入屋内。
“我煮了银耳粥,里面放了冰糖,可甜了。还有春卷和红豆糕,宜姐姐看喜欢哪样,就吃哪样。”罗敷一面将托盘中的东西拿出,一面小心觑着赵宜安神色。
但赵宜安并没有看他,垂着头坐在凳子上,无聊玩着裙子上的珍珠腰链。
罗敷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藕荷色的裙摆上,铺了几串珠链,每颗珠子都圆润光亮,一望就知是贵价。
谢大哥真有钱,也舍得为宜姐姐花钱。
罗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端上来的粥点。
实在比不过。
他有些泄气,又努力扬起笑脸:“宜姐姐快吃罢,一会儿倒凉了。”
赵宜安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桌上的粥,又看了看罗敷。
罗敷觉得耳朵又热了起来,他连忙低头:“吃罢。谢大哥早吃过走了。”
听到说起“谢大哥”,赵宜安愣了一下,想起赵郗对自己说过的话,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赵郗。
她便小声问:“他走了么?”
宜姐姐同自己说话了!
这下连脖子都红了个透。罗敷忙道:“是、是,谢大哥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大、大概也是和从前一样,到傍晚才回。”
赵郗没有和罗敷说去哪儿,也未说何时返回,罗敷想了想,估摸着说了个时间:“酉时罢,酉时就该回来了。”
听见罗敷的回答,赵宜安咬着手指想了一阵,忽然问:“你能带我出去么?”
罗敷一怔,顺着赵宜安的声音抬起眼睛。
她今日穿的是一条胭脂红的裙子,面色胜雪,琼鼻樱唇,美艳不可方物。
美人娇弱,就坐在自己面前,小声询问能不能带她出门。
谁竟能抵挡得住?
罗敷晕头晕脑应下来:“自、自然可以。”又嘀嘀咕咕,“宜姐姐身子弱,整日待在家里也不好,正巧能出去透透气,早些回来就好。就算谢大哥知道了,应该也能体谅,不会怪罪......”
念完这一大通,罗敷觉得自己已准备好了,转头想问赵宜安要去哪儿。
赵宜安早打算好了地点,笑眯眯对他说:“我想去护城河。”
又娇又甜。
罗敷只觉鼻子一热。
巡城的卫队收到密令,叫他们在城中寻一男一女,但不可惊动百姓,只暗暗找寻。
吴同有些郁闷,说要寻人,却也不发张画像,只告诉了男子年纪二十三四,身长多少,别的就没了。至于女子,更是连年纪身形也不说了,只说是若出现了,他们必能认出来。
“怎么着,还长了两个脑袋四条腿么?一定能认出来。”吴同摸摸头,又被自己的想法笑到,“那是多长一个头的青蛙!”
“头儿,别笑了,该换班了。”属下凑过来提醒他。
“知道了知道了。”吴同没什么好气,佩上刀,一路朝外走去。
他是巡城卫队中的一支,先前姚沐在街上随口一喊,喊的就是他。
不知道那日出了何事,吴同也不敢私底下去问那屋主,怕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但他总觉得最近的寻人同那小院有关。
带着手下人沿路逛过去,众人都留了心,仔细打量街上行人。
只是看了一会儿吴同就厌了,伸手揉了揉眼睛,一屁股在路边茶摊坐下。
都是一个鼻子一个嘴,去哪儿找那两个人?
“哎。”吴同抬头,叫了个手下来问,“看完了么?看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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