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病倒,亲自给权给凤印和玉玺,让太子代理朝政,其位更是直接摆在了龙椅的旁边,连一丝丝后退都没,太后的心思显而易见。
太子却不骄纵,处事轻重有度不徐不缓,对待老臣该有的礼也有,很少摆架子,有了那小公公伴驾后更是一日比一日脸色好,颇有“仁君”的派势。
今日上朝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众臣却从里面感受到了一股压抑和诡异的沉默,这让他们禀事时都有些踟蹰。
兵部尚书顶着这奇怪的氛围和容侯不善的目光,断断续续许久才把一件事说明白。道是宁安侯的夫人,即已逝平江王的独女此次回平江有了些动作。
平江独守一城,地势广、山水好、商路广,不仅能养活当地百姓,更养活了平江王留下的八万军马,还能留有余地给京城纳贡。
自平江王逝后,不知有多少人盯上这块地,都被太后不轻不淡地打回。
为何上京各府诰命夫人中,独独宁安侯夫人最为特殊?不就是这八万兵马和一座城的缘由么。
这次容夫人回京,不仅拜祭了平江王,更是抽出四万兵马直接渡江,去了对岸的水城,这下让时刻盯着平江的各路人马既兴奋又不安,忙不迭将此事报到了京城。
兵部尚书说完这事,额头都滴下汗来,还是得慢慢吞吞道:“微臣自是相信宁安侯的忠心,可容夫人此举……怎么说都十分不妥,没有陛下的旨意,怎么能擅自动用兵马?这些都得请宁安侯和容夫人解释清楚,而且……也是该给平江立个规矩了。”
容夫人此举却是容侯不知道的,但他相信自己的夫人,能有这些动作自然是因为某种必要的原因。他一时没说话,但神情没半点心虚,反倒时不时看得兵部尚书很紧张,生怕容侯冲动之下对自己做什么。
谁不知容侯是个爱妻如命的人。
燕归也是第一次知道此事。
他其实早和太后相谈过一次平江城的事,也有意收回。平江王无子,容夫人又嫁入了京城,总不能让平江城就那般一直独立地待在那儿,如此迟早会乱起来。
不论是那八万兵马还是格外富饶的土地,都足以让人起贪念和野心。
太后的态度有些奇怪又模糊不清,她似乎不大愿意收回平江城,所给解释为这是先帝下旨赐予平江王——这种站不住脚的理由。
燕归心中曾有疑惑,不禁想起宫中曾有过的流言,而且太后、先帝和平江王曾经的确一起出生入死过,感情不一般。
具体不一般在哪儿,就只有太后知道了。
兵部尚书禀事时燕归目光十分专注看着他,语罢后又自然而然转向容侯,他目光十分平静,即便幼宁在他心中地位不同,仿佛也从未因此对容侯有所优待。
容侯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模样。
“容侯可有话说?”
“臣忠君之心可鉴明月,对李尚书之言亦无辩解。但臣有一问,当初先帝旨意中,曾言平江军无诏不得入京,可曾言平江军无诏不得过江?”
他这话是对兵部尚书问的,李尚书顿了顿,才极慢道:“不曾,但……”
“这便是了。”容侯抚须,“平江和水城离京城尚有千里,内子不过带这四万人过江去看一看,散散心。诸位都知道,这些人得了平江王严令,无事不得随意出城,就算平江城再大,时日一长,也闷得很。”
缓了缓,容侯微笑,“内子心善,担忧这些人,带他们去溜溜风,也从未有去他处的意向,这也值得李尚书时刻盯着,还告到朝堂来么?”
带四万兵马出来散散心?溜溜风?这也只有你容侯睁眼说瞎话能说出来??
李尚书诡辩不行,只能苦着脸看向燕归,“殿下,您看……”
燕归一手捂着下颌似在神思,闻言抬眸欲开口,目光就被门口那道身影引去。
众臣循着视线一同望去,只见大殿门前的身影缓缓而行,没走进朝堂,只是恰巧经过门口,几个晃眼,就又不见了。
由于殿前逆光,好些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也有眼利的隐约看清了那人……似乎是他们陛下啊?
只是陛下脖子上还带着个什么?看着怎么有点像每日能瞧见的那个小不点公公?
燕归神色微变,没再说话,在众臣犹茫然时步下殿阶,从侧旁出殿而去。
陈总管跟了许久,腿倒不算,只是心累得很,好不容易看见燕归,当即如见了救星般喊道:“太子殿下,您……您快劝劝陛下,陛下都这般带着容姑娘绕宫走两圈了。”
燕归视线一掠,自然而然瞧见周帝脑袋上趴着的小姑娘,蔫巴巴的被晒没了精神,此时放弃般闭上了眼睛,由软嫩的腮肉托着脑袋,两手就抱在周帝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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