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些人以为他要发难时,秦慕寒突就收回了目光。
那种感觉,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贺兰词为人如何,本官相信大家心中还是有些数的。”
随即,秦慕寒将之前准备好的状纸以及贺兰词画押过的证词拿出,其中,还包括他那几十名侍卫的证词和画押。
一拿出,红色的血印子便是不断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直心存侥幸的贺兰韵,直到这一刻,却也变得寂静无声,眼神,不断的闪烁着。
“贺兰词在皇城多年,光是查到的,他强抢的民女便有数十人,欺压百姓,手中所犯下的人命,没有三十也有五十!”
秦慕寒的声音,像是一击重锤,不断的敲打在在场众人的心尖儿上。
一下一下的,那么猛烈,那么猝不及防。
他说,“这一次,他到江城,名义上是游山玩水,实则,是看重了江城的一座矿山,跟当地人交涉无果之后,当场将十几名矿工诛杀,之后,还威胁当地负责人……”
“县令出面交涉,结果,贺兰词便抓了县令全家,以之威胁,县令不得不从,对他私自采矿一事,不闻不问。”
“啪。”
月舒华的手重重砸在案上,眼神阴郁,贺兰韵硬是被吓得不轻,脚下一软,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他踟蹰着,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没想到,秦慕寒,居然连这些也知道!
“接着说。”
月舒华扫了贺兰韵一眼,脸色铁青。
秦慕寒这才开口,“贺兰词风流成性,皇城之中,更是私自建造了一个别苑,里边养着的女人,不计其数,其中,大多是他抢来的,一些,倒也是自愿的,不过,若是伺候途中稍有不满,轻则大打出手,重则,直接杀了完事儿……”
一句话,让众大臣唏嘘。
他们只知贺兰词蛮横了一些,竟是不知,这后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事儿。
之前被贺兰韵点到名字的那些大臣心中更是不安。
毕竟,有一些,甚至还投其所好,给贺兰词送过美人……
眼下,这位钦差倒是对这些事情半点也未曾提及,可谁知道,接下来,这张嘴里,又会说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可是还好,秦慕寒好似就只想争对贺兰韵一人。
他说,“将矿山拿下之后,贺兰词便是寂寞了,江城中不少女子被其所迫,强行与之发生了关系,最可恶的是,他还看上了当地大善人之女,那位张员外老来得女,一生为善,却只有那么一个亲人,且,那位张家小姐早已许配人家,不日便要完婚,可……”
“她命不好,偏偏被贺兰词看上了,贺兰词几次上门均被拒之门外,恼羞成怒之下,居然私闯民宅,将人家姑娘活活折磨致死,尸体,被丢弃在院落之中,死不瞑目,此等畜生不如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闻言,众位大臣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贺兰韵。
似乎是在查探,儿子的这些所作所为,他这个当父亲的,可否知道?又或者,他不但知道,甚至还参与其中?
朝中大臣中,也不乏一些正义之士,就连之前还觉得秦慕寒咄咄逼人的那些大臣们,到了此刻,便也愤恨起来。
贺兰词这个人渣,死不足惜。
若他活着,他们必定会上去吐上几口口水,以表唾弃。
“更可恨的是,他故意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玉佩。”与其同时,秦慕寒将那玉佩也拿了出来,“他就是仗着他父亲是九门提督,认定了张员外或者是当地县令不敢拿他怎么样,是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好在那张员外是个不服输的人,受了此等委屈,便是豁出命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这才得意让微臣发现真相。”
“这些,便是皇城部分受害者当事人以及家属联名写的举荐信,这些,是江城百姓写下的所见所为以及百名联书,这个,是贺兰词侍卫的招供,上边,详细记录了贺兰词委派他们,以及贺兰词本人的所作所为。”
说着,秦慕寒便是转身,看着已经吓得完全没有血色一直颤抖着的贺兰韵说道,“当然,还有这个……提督大人应该不陌生?这个,是贺兰词本人的画押,他在死之前,已经亲口承认一切事情都是他所为,当地师爷也将他当时的口供摘录了一份,里边,详细记载了提督大人您这些年对他的纵容。”
秦慕寒说的含蓄,可众人却都已经听明白了。
原来,始作俑者,当真是九门提督贺兰韵。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顾不得别人怎么想,秦慕寒已经转身,对着月舒华微微作揖,“皇上,以上便是微臣所查出的所有事情,备份证据会尽快移交到刑部。”
皇帝脸色发青,“贺兰韵,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贺兰韵匍匐在地,很多话想说,也很想辩解。
可,在这么多证据面前,容不得他抵赖。
眼下,说一句错一句。
除了包庇之外,秦慕寒并未说出他做的其他事情,不管是刻意放他一马还是暂时没有查出什么,闭嘴,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急忙磕头认错,“老臣教子无方,愧对皇上这么多年的提携之恩,也觉得自己实在担不起这等重要的职位,望皇上收回九门提督一职,许老臣谢家归田……”
一席话,说得恳切。
在场的谁不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他这是以退为进。
一个个的,都竖直了耳朵等候月舒华发话。
“作为父亲,你确实失职,可如你所说,你在朝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老,朕也实在不愿看着自己亲手提携上来的人是这等结局。”
闻言,贺兰韵心中微定。
纵使再舍不得这官职,可眼下,保命要紧。
且,这些年他所得到的钱财,也足够他一生无忧。
“罢了,念在你知错能改的份儿上,朕便饶你不死,你尽快办理交接,择日,离开皇城便是。”
贺兰韵急忙应下,当场便是脱了朝服,踉跄的朝外走去。
之后,月舒华又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了秦慕寒一番,也让他多多努力,争取抓到更多作奸犯科之人。
随即,又说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这才让众人退下。
出了金銮殿,秦慕寒的步伐便是被众人给拦下了。
一些是自我介绍相互巴结,一些是诚心赞扬,还有一些做过一些坏事的人,则是试探。
借机询问秦慕寒手中还有多少人的多少罪证云云!
秦慕寒一律以,“无可奉告。”打发。
见他实在不好结交,又打探不出什么,众大臣便也只能先行散去,想着从其他方向入手……
但是,有一个人并未放秦慕寒离开。
看着眼前的人,秦慕寒微微作揖,脸上半点表情也无。
“微臣见过成王!”
没错,此人,便是成王,月舒华的皇叔,月长安的皇爷爷。
他是老皇帝最小的儿子,只比月舒华大十几岁。
但那双眼睛之中,很是阴郁。
秦慕寒之前便已经注意到,他看着那皇位时,眼中,全是炙热。
他,贼心不死。
这是秦慕寒一早便知道的事情。
“不必多礼。”成王微微一笑,此刻的他,虽然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效果不大。
秦慕寒依旧一眼看到他眼中的阴霾。
见秦慕寒并不打算跟他说话,但也没走,成王只得主动开口,“秦大人是哪里人士?本王之前,怎从未听说过大人名号?”
“微臣出生地十分贫寒,王爷不知道实属正常。”
这好似只是一个话题开端,反正来自哪里什么的,尚书那边肯定有登基,他到时候去看看便是。
是以,成王微微点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目光,一直盯着秦慕寒,从未离开过。
“王爷这般盯着微臣作何?莫不是,微臣脸上长花了?”
揶揄的语气,让刚刚路过的月长安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早就听父皇说过秦大人十分幽默,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反响,不止本事非常人所不及,就连这说话的方式,也是新奇。”
说完之后,月长安这才给成王问安。
话题被人打断,成王心中不满,一些想说的话,也尽数咽了下去。
他再度开口,语气十分不善,“皇上不是吩咐太子殿下体察民情,太子殿下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闲聊,怎么,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本宫的事情,本宫自然会处理好,就不劳皇爷爷挂心了。”
成王冷哼一声,本想就此离开,可目光扫过秦慕寒和月长安时,脑海中的某个想法便是再次涌现。
“本王瞧着秦大人有些眼熟,可是之前见过?”
一句话,让两人都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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