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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句谢谢。

乐徐心想着,这才像个人的反应。拿着刀威逼,那是正常人该做的事吗?匪头就是匪头。

他很快收回手,更加认定之前赤丹毒的猜测,从袖中掏出一张帛纸,上头整齐写着方子,冲阿丑道:“药材我已经拿来了,按着药包分装好,在马脖子上的布袋里,你拿去煎煮,煎煮的方法写在帛纸最下面。”

阿丑的脸上青青白白地变化,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站立的汉子,几个人俱都是低着头,或者东看西看,没一个人出声应下的。

乐徐问:“我没说清楚?”

阿丑怒道:“不识字!”

乐徐惊讶地看她一眼:“瞧你家公子的风度,还以为你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竟然一个字都不认识吗?”

“我不是丫鬟,我是护卫!”阿丑瞪他一眼,随后挥手让人将他拉下去,吩咐道,“你去熬药!”

乐徐摇头:“你真是不懂礼节。”

阿丑哼了声,让人照顾公子躺下,随后跟着乐徐往厨房走:“我看着你,我怕你对我心生不满,要耍花招报复。”

乐徐笑了声,没说旁的,去水缸里舀水。

他和阿丑聊天,问:“你家公子怎么伤的,得罪了什么人吗?这毒可不是一般人能制得出来的。”

阿丑狠狠瞪着他:“话那么多,要你管!”

“何必那么气势汹汹的,我瞧着很像坏人?”乐徐戳破她,“我知道你是在装模作样,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了,是不是?倒也不必,我若存心下毒,你们是逃不掉的,不过我是个好人。”

阿丑坐在柴垛上,听见这话脸色心虚地僵了下,立刻抓起身旁柴棒,厉声呵斥道:“不要多话!”

乐徐不生气,笑道:“你倒是个忠心的护卫,公子病成那样也不离不弃的,是芳心暗许了吗?”

“你这个小白脸的废话是真的很多。”阿丑愤愤道,“我陪着公子为何非要因为情爱,就不能因着我讲义气吗?曾经公子救过我的命,我现在守着他,不是应该的?你们小白脸的内心真酸腐,只知道谈情说爱,不懂江湖侠气。再说了,就算公子再俊美,我也不喜欢那样的男子。别看我,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乐徐好奇问:“为什么?我不俊美吗?”

“你竟如此不要脸。”阿丑哼道,“我喜欢长得黑的,个子要高,不要说话慢慢悠悠的,更讨厌话多唠叨的。”

乐徐忽然想起了济北王身边那个瘦高的小校尉,好像叫陈珈,脱口而出道:“你可以去济北王府看看,那里或许有你的意中人,又黑又高,话少,和你一样会打架。”

阿丑的心思被他的前半句话吸引,没听见他说什么意中人,急急问:“济北王府?那不是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吗?”

“早两个月济北王就回来了,原先丰县的县丞被流放,你都不知情?”乐徐道,“也对,你不是一直为你家公子的病奔波,况且丰县路远,小道消息传不过来,不知道正常。”

阿丑的呼吸滞了瞬,暗骂自己粗心,竟连这样重要的消息都错漏了。

她问:“济北王怎么样?”

乐徐古怪地看她一眼:“什么怎么样?”

“我不和你说了。”阿丑跳下柴垛,疾步往外走,到门口时忽的回头威胁,“好好治,治不好杀了你!”

乐徐撇了撇嘴。

……

阿丑回到裴澈所在的屋子,安置好他的起居饭食后便离开,一刻不停地催马前往丰县。

裴澈还未病成这样之前曾多次探寻裴原的消息,但这里距离京城太远,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后来周帝多次派人搜查,裴澈几次险些被发现,干脆召集了些贫苦农民,占山为王,凭借易守难攻的地势守住了这片地界。

后来裴澈便病了。她忙着寻医问药,没有精力再去寻找裴原,直到今天从乐徐口中意外得知裴原竟还好好的,甚至恢复了王爵,回到了封地。

阿丑想亲自去见裴原,将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问清楚,如果可以的话,寻求他的帮助。

但是她又担忧,时过境迁,裴原究竟还能不能被信任?

阿丑没敢直接敲开济北王府的门,她找个了路口蹲着,暗中观察府内的动静。

……

傍晚的时候,踩着落日余晖,王府的正门打开,出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年轻冷峻,穿了件黑色狐毛领大氅。臂弯里是个娇小俏丽的女子,被一件白色貂绒包裹得严严实实,半张脸都埋在领口的绒毛里,头顶还扣着顶烟粉色的毛帽子。远远看过去,像个绒球。

那女子的手塞进男人的袖子里,边仰头与他说笑,边慢悠悠地朝西街的方向走。

阿丑一眼便认出男子是济北王,偷偷跟上去。

看见那两人走进了一家卖豆腐脑的小店。

阿丑茫然地歪了歪头。她蹲在店门口,边假装扯裤脚,边侧耳听着里头两人的对话。

店小二看见客人进来,殷勤地要擦桌子,裴原拒绝了,自己从袖里掏出张丝帕,蘸了茶水,将桌子凳子都仔细地擦了遍。那小二看见裴原拿出来的丝帕子眼都直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恭敬地问:“两位要些什么?”

“两碗豆腐脑,半斤枣丸子,再来一屉包子。”裴原又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吩咐道,“仔细按着上头写的做,做好了加钱,做不好一文钱不给。尤其注意,千万要用新鲜的猪油,菜至少要洗过三遍,你们的手也要用皂粉洗过。”

小二尴尬地接过来:“好勒,您放心!”

阿丑坐在门口,心中道:真婆妈。

宝宁习以为常,高兴地托腮等着,觉得无聊,去玩裴原放在桌上的手指。

裴原不满道:“非要吃外头的东西……”

他话刚开了个头,宝宁倏地看向他,裴原意识到自己犯错,呸了口:“行,我闭嘴。”

阿丑心想着:这王爷惧内?

裴原道:“帽子摘下来,放我这边,热不热?”

“有点热。”宝宁摘了帽子,又想解衣裳,裴原道,“系扣打开就行,不能脱,脱了要着凉。”

宝宁听了他的话。

阿丑口型道:老嬷嬷似的。

虽这样说着,心中却泛起酸意,觉得有些羡慕。

宝宁靠在裴原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裴原爱答不理地应着,忙着用滚烫的茶水浇洗碗筷。

宝宁忽的想起什么,直起腰问:“你不是答应了我,要给我抓狍子来的,狍子呢?”

裴原动作顿住,皱眉看她,本想说你有着孕,哪来的时间看管狍子?但转念一想,他若真的这么说了,宝宁肯定不高兴,之后不一定有多麻烦。

他话到嘴边改了口:“明天让魏濛带人上山给你逮。”

宝宁满意道:“记得逮两只,要一只公的,一只母的,自己太寂寞了。”

裴原听说怀着孩子的妇人情绪不稳,想一出是一出,要让着她,便点头,嗯嗯啊啊道:“好啊。”

“还有啊,阿绵现在也有孕了,她肚子都有些大了,我看她每日自己卧在小棚里,太可怜,这样,你明日取些钱,去西村的羊庄里把它的夫君都接回来。”宝宁补充道,“也不知哪个是孩子的爹爹,三个都接回来。”

裴原“嘶”了声,转头呵斥她:“有完没完,胡闹什么?”

宝宁嘀咕着:“怎么就胡闹了,没有道理吗?”

“弄一只回来就够了,不是亲爹也是干爹,不就是给阿绵解解闷吗?”裴原尽力平静地和她解释,“你弄那么多做什么?三只公羊争风吃醋,还不得闹翻了天。”

“那不行,孩子生出来,亲爹爹怎么能不陪在身边呢?要不然阿绵多伤心。”宝宁道,“你们男人真是什么都不懂。”

裴原冷呵了声:“行行行,就你懂,明天就接回来。”

宝宁继续道:“还有吉祥和阿黄,它们的婚事也可以操办起来了。阿绵有了家室,若他们两个还形影单只的,岂不是要心生妒意?我看他们凑一起就很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裴原讥讽道:“你是羊还是狗,怎么把这三个小牲畜的心思摸得这么透?”

宝宁蹙眉:“怎么说话的呢!”

“当娘的人都喜欢牵红线吗?你这是乱点鸳鸯谱,它俩不合适!”裴原气急败坏地拒绝,“吉祥太强阿黄太弱,吉祥太高阿黄太矮,配种的时候,阿黄还得踩凳子。”

宝宁道:“那你就去给它做个凳子不就好了,大不了让人抱着它。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裴原问:“季宝宁你是疯了吗?”

宝宁不高兴地推开他:“说话就好好说,你怎么骂人呢?”

裴原道:“你那么有闲情逸致,别管什么阿绵阿黄了,先给魏濛找个女人,好不好?”

宝宁迟疑道:“这个主意好像还挺好的……”

……阿丑在门口听得晕头转向,她始终没有弄明白,阿黄是谁,阿绵是谁,吉祥又是什么东西。

听不懂又急迫地想听懂,阿丑逐渐急躁起来,她晕乎乎站起来,想往店里头蹭蹭,听得更清楚。外头正好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阿丑起身,嘭的一声撞在陈珈胸前,她向后跌倒,尾骨处传来一阵激烈的刺痛。

阿丑忍痛,恼怒望过去:“你……”

陈珈根本没搭理她,急匆匆朝宝宁他们走过去,小声道:“王爷王妃,你们快回府一趟,刚才来了个叫敏敏的女人,说自己一月前和魏将军春风一度,现在珠胎暗结,来要位分的。她在王府门前又哭又闹,周围许多百姓都来围观,魏将军无奈极了,让我来请你们过去……”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比较忙,更新时间很晚,我尽力调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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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

宝宁和裴原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两人对视一眼,宝宁问:“你确认人家登门找的是魏将军,不是府上其他魏姓男子?我记着后院种花的花农中也有个姓魏的……”虽然那个魏翁已经六十多岁了,但宝宁还是觉着,魏翁与人珠胎暗结的可能比魏濛的大。

陈珈道:“千真万确,就是魏将军!那敏敏姑娘手上拿了根绳子,正寻死觅活地要自尽呢!”

裴原站起身给宝宁穿衣裳:“先别吃了,待会让人送到府上去,咱们回去看看。”

宝宁道好。

陈珈得了准话儿,匆忙地往外跑去报信。

阿丑仍坐在地上。她长得不漂亮,穿得也落魄,乍一看像个要饭花子似的。陈珈早忘了刚才将人撞摔的茬,绕开阿丑就要跑远。阿丑眼睛暗中盯着他的腿,在陈珈迈完左腿又要迈右腿的时候,刷的伸脚,将陈珈绊得飞出去。

陈珈“嗷”的一声,随后重重落在门槛旁边。

一个常年习武的壮年男人坠地的声音非同小可,掌柜的着急地跑出来看,还以为是地动了。

宝宁震惊地张大嘴。

“你绊我。”陈珈晕头转向地站起来,慢慢地歪头看向阿丑,“你有病?”

阿丑啜泣几声,抬头道:“公子,我的腿脚不便,刚刚起身时不慎挡了您的路,还请您看在我体弱又贫贱的份儿上,宽恕我。”

她刚才的举动并不全是为了报仇,她只是缺少一个可以在短暂时间内就证明裴原值得信任的方法。

她现在是个手无寸铁的乞儿,如果裴原想与她过不去,那简直太容易。他甚至不需要开口吩咐什么,只要他不管不问,面前的这个黑小子就有足够的手段让她不好过,即便只是踹一脚。

相反,如果他愿意开口为她说句话,她便可以安然无恙。这也足以证明裴原不是个冷清冷心的人,她可以冒险一试,向他求援。

当然,报仇是一箭双雕的事。

“少在这顾左右而言他。”陈珈怒不可遏道,“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你是故意伸出脚来绊我的,敢做就要敢当,装什么瘸子!”

阿丑假装哭泣道:“我就是个要饭花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敢故意作践大人您啊。”

陈珈大声道:“别和我装可怜!我明明看见了,你就是有意绊我的……”

“得了。”宝宁已经穿戴整齐,裴原皱眉看陈珈一眼,“和个小姑娘叽叽歪歪什么,摔一下就摔一下了,掉块肉是怎么?榆木脑子。怪不得二十多了还没人看得上你。”

听到这话,阿丑的眼皮儿动了动。

陈珈讪讪闭上嘴,跟在裴原后头,默不作声地出去。

宝宁走到门口,忽的停住脚,看向裴原道:“我觉着,该找县丞来一趟,将这个姑娘送回家去,看看她家中什么景况,留些钱。丰县现在是由你管辖,好的情况应该是百姓富足,路不拾遗。如今路边还有吃不上饭的乞儿,说起来,是你的失职了。”

裴原思忖一瞬,点头道:“是我考虑不周。”

他吩咐陈珈道:“你先留下,带着那个姑娘去衙署一趟,按王妃说的做。”

陈珈不情不愿地应是,他看着宝宁和裴原走远,回身冲阿丑抬了抬下巴:“走。”

阿丑将视线从宝宁身上移回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抿唇跳起来。

陈珈眯着眼看她:“那会儿真装瘸子呢?”

阿丑哼了一声,没搭理他,一阵风一样擦过陈珈的肩跑远,留下陈珈一人在门口气急败坏地大骂:“丑丫头又坏又鸡贼,你等着,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谁要娶你谁就是头淹在粪坑里的猪!”

……

宝宁和裴原回到府门口时,已经围了许多人了,侍卫瞧见他们回来,赶紧拨开人群让路。

魏濛面如土色地坐在石阶上,那敏敏姑娘仍哭诉着:“最是薄情男儿郎,一月前我还和你欢好,你可倒好,翻脸就不认人了!还说什么我认错了,你根本就没见过我。若真是你说的那样,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的爹爹都不肯认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人家都要戳脊梁骨嗤笑我……我们娘俩一同吊死在这里算了!”

她说着又要往梁上挂绳子,周围百姓发出嘘声,纷纷劝阻。

魏濛愁苦道:“姑娘,我真的不认得你,我一月前去骊歌楼就是解乏,喝了杯酒,我自己睡了晚,第二天就回去了,真的没见过你啊!”

敏敏哭道:“我不活了……”

围观百姓又“哎!”的声起,继续劝阻,边对着魏濛指指点点地责怪。

宝宁看着那个敏敏姑娘,倒是很清秀俏丽,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约莫着是魏濛喜欢的样子。魏濛肯定是对人家有些好感的,大半是出于容貌原因,看人长得漂亮,又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他舍不得了。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会容忍一个女人这样撒泼,丢他的人的。早叫人乱棍撵出去了。

她肘弯拐了拐裴原胳膊,裴原会意,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如此,就先进府再说。”

魏濛看见他过来,急忙站起,听着这话,又喊冤:“小将军,我真的没见过这个敏敏……”

“见没见过的,我们进去后再说,也或许是你酒醉了,忘了人。姑娘家清名重要,容不得玷污,定要给敏敏姑娘个公道才行。”裴原示意侍卫拉开大门,与宝宁一同进去。宝宁微笑邀请敏敏也进门。

路过百般不愿的魏濛身边时,裴原脚步微顿,低声道,“不怕你的臭名传遍整个丰县,你就还在外头僵着。否则赶紧滚进来!”

……

花厅里点亮了烛火,宝宁和裴原分坐在上首位置上,魏濛面无表情在一旁,地上站着泣不成声的敏敏。

宝宁温声道:“你把当晚之事再讲一遍。”

敏敏擦擦眼泪,又说了遍:“……我给魏将军敬酒,他喝醉了,我便扶他到房里。他倒头便睡,我为他宽衣解带,擦洗身体。敏敏一副薄身,生在烟花地,总有一天难以保全,毕生愿望便是献身给心仪的男子……魏将军威名远播,敏敏早已暗暗倾心,面对此情此景,实在忍不住就……魏将军并未嫌弃敏敏低贱,春风一夜。第二日早,敏敏醒来,毕竟是女子,实在是羞愧不已,只想将这段往事藏在心中回味,便偷偷走了。但谁想到,竟然怀了孩子,这才冒昧登门……这些事,骊歌楼的鸨母知情,我的小姐妹也知情,王爷大可派人前去询问!”

魏濛的眼神变了变。

他发觉敏敏改口之处颇多,最开始时,她并没提及敬酒一事,也没说过她的倾心。现在这样,反倒像是为了圆上她的说辞而继续编造的说辞。但她又说得这样肯定。

他心中疑虑更甚。

裴原看向魏濛:“这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魏濛沉默半晌,开口道:“或许真的是我醉糊涂了,这才忘记。明日我会亲自去骊歌楼询问,若真是如此,我会娶你的,你今晚就先在我院中住下。”

敏敏露出惊喜的神情,盈盈叩拜道:“敏敏谢过王爷王妃,谢过魏将军。”

宝宁唤她起身,吩咐刘嬷嬷安排人手为她收拾房屋,又妥帖地请厨房新做一份晚膳出来。

魏濛冲裴原使了个眼色,他们一同去了书房,留了人在远处看守。

裴原坐进圈椅中,手撑着下巴,懒洋洋问:“要说什么?弄这么大阵仗。”

魏濛道:“我对那敏敏,心中存疑。”

说完,他又懊恼地摇头,“也或许是我疑心太重,但我总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用一个月的时间布下了个局,引我入瓮。”

“老魏,你未免也过于不自信了些。”裴原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劝道,“是我的错,以往打击你太过,现在我收回以前的话。你这人还不错的,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好歹事业有成,长得也不错,会有女子暗中心悦你的。你不至于如此敏感,人家冲你表白心意,你反倒觉着人家要陷害你……”

“我如此想,是因为收到了这封信。”魏濛打断裴原的话,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筒来,交到他手中,“这是这个月来,我第三次收到纳珠的邀请。前两次,他派亲卫暗中寻我,被我拒绝。这次,他亲笔写了封信。”

听见纳珠这个名字,裴原倏地抬头,面色也转正。

纳珠单于是匈奴王庭目前的掌权者,他十六岁即位,执政至今已经四十余年,一直有着吞噬中原,兼并天下的野心。只是最初时匈奴的游牧地土地贫瘠,兵力也并不强盛,纳珠单于被迫与周王朝联姻,求娶了一位周朝公主,假意臣服了数十年。后来匈奴迁徙到了水土肥沃的河套地区,国力逐渐强大,纳珠的野心也暴露出来,双方反目,爆发了一场大战。

战争以周国大败,被坑杀二十余万将士,周朝公主自缢为结局。

但那时纳珠的力量还不足以吞并整个中原,双方和解,各自休整,期间大仗小仗不断,但没有哪场战役造成了足以动摇当前分庭抗礼局势的结果。

双方目前的野心都已积蓄了几十年,像是只胀满了气的鱼鳔,现在瞧着仍风平浪静,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骤然炸开。

魏濛道:“纳珠想要诱降我。但他知道我忠心于你,只是口头上的诺言,或是金银财宝的力量,很难动摇我的心智。我若是纳珠,定会筹谋另一场棋局,首要的目的,就是离间你我的心。”

裴原问:“你怀疑敏敏是纳珠送来的棋子?”

魏濛抿唇:“我不知道。”

对于敏敏,他是真的有些动心的,如果敏敏与纳珠的谋划无关,魏濛想,他会很高兴。

“当初中秋宫宴,你拿出胭脂目的时候,我便问过你,你是哪里弄来了匈奴王庭独有的禁药,你没回答我。”裴原看着他的眼睛,缓慢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我答应了纳珠的邀约。”魏濛道,“今晚子时,在城外三十里的那片马尾松林中,你可以与我一同去。”

作者有话说:文中的各条支线都在慢慢慢慢地走向结局……感觉到了吗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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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珠

月明星稀,有薄雪挂在松树枝头,晕出淡淡莹光。

最高大的那棵马尾松下早已立着两个男子,一个年长,鬓角花白,面庞沧桑,另一个稍年轻些,样子像是他的护卫。两人跨坐在马上,目光眺望向远方,似在等待些什么。

不多时,有马蹄踏雪声传来,由远及近,两匹奔马映入眼帘,纳珠眯了眯眼,看那两人在他面前站定。

“你到底是带了人来。”纳珠摇摇头,苦笑了声道,“不信任我吗?”

“你不也带了人。”魏濛冷声道,“废话少说,你找我来是想做什么,开门见山,我没时间陪你扯东扯西。”

纳珠看了眼他身后的裴原。他们两人都以黑布蒙面,看不到正脸。

魏濛明白他的意思,拒绝道:“他是我的心腹,我的过往他全部知道,无需避讳,你说便是。”

纳珠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裴原也在暗暗打量着这个年迈的老单于,身姿魁梧,头戴一顶熊皮帽,虽年华不再,仍可在双眼中寻到当年的野心和锐气所以即使此刻他再竭力地要表现出真诚和慈祥,也不像个纯粹善良的老人。

裴原明白,这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即便已在沙场上交锋多次,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见面。

“濛儿。”纳珠声音温和地道,“你该回来帮我了。我知道你还恨我,但我现在很需要你,王庭也需要你。”

裴原目光低垂,掩盖住眸中惊诧之色。

他对魏濛的身份早有猜测,但如今亲耳听闻他与纳珠的谈话,心中惊涛骇浪还是难以平复,竟如此密切吗?裴原忽然想到三十几年前嫁到匈奴的和亲公主魏妩,难道……

魏濛道:“过去十几年间,我与王庭早已水火不容,经我手死去的匈奴将士没有上万也有数千,我剑上的冷锋是由你等的血浸染而成的。要我回去,就不怕我包藏祸心,屠尽你的蛮劣族人,为我母亲报仇吗!”

听他如此言论,纳珠身后的护卫蒙佳忍不住心中怒气,大喝一声:“放肆!”

纳珠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言,随后缓慢下马,走至魏濛马前,仰头道:“该报的仇,你已经报完了,不是吗?父王不怪你,是父王的错。”

魏濛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无言,等着纳珠接下来的话。

“濛儿,我接下来的话,不知你能不能理解。我想说的是,每一个统领的身上都寄予着黎民的厚望,没有哪一个统领不想要扩张版图,不想要百姓富足,我年轻时的勃勃野心,不是为了权利之欲,我只是想带领我的族人,去水草最丰盛的地方,去温暖湿润的地方,躲避贫穷,躲避严寒。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许,我必须给他们更好的将来,哪怕以血为代价。为此伤害了你和你的母亲,我感到歉意,濛儿。”

裴原也望过去,看着纳珠淡笑的面庞,听他继续道:“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人生而在世,求的不是富足,而是安稳。我老了,不想再打仗了。就在上月,我还会见了周朝的邱将军,他代表周帝之意,与我签订了盟约,边境十年内,不会再起战事。”

魏濛冷笑一声道:“上月趁我军换防疲弱时趁机袭边的是你,说这些虚假空话的也是你,你让我怎么相信?”

“袭击边境的不是单于!”蒙佳先纳珠一步开口,大声道,“是左贤王淳于栾!”

魏濛问:“哦?怎么回事?”

纳珠面露苦色,闭眼道:“我已年迈,近些年王庭中势力纷争,我操控不了那许多。淳于栾为我兄子,我膝下无子,便待他如己出,尽力扶植,只是没想到,养狼千日,终为狼所患。如今他容不下我,在王庭中也有了自己的党羽,便不听我的话了。”

纳珠睁开眼,恳切地望向魏濛:“濛儿,这也是我几次三番来寻你的缘由,我需要你为我除了他,你也需要除了他。毕竟你已经看见了,淳于栾野心勃勃,若他即位,边境永无宁日!”

他忽施一大礼,跪拜在地,痛哭道:“算作父亲求你了,快回来!”

他这样的动静,不止魏濛,裴原和蒙佳也都惊骇不已,蒙佳心疼地扑下马将他扶起:“单于,您这又是何必呢!”

魏濛面色仍旧冷硬,但微动的下额表露出他内心的波澜。

裴原始终没有开口,过半晌,开口道:“我不信你。”

“你不信我,难道要相信那些与你毫无血脉干系,甚至仇视你的汉人吗?”纳珠浑浊的眼球闪着微光,淡笑道,“濛儿,你要时刻记得,就算你效忠汉皇,你也不是汉人,你身上流着胡虏的血,他们永远不会真正接受你的。你只能留在这片边隅小镇上,无法有所作为,更无法加官进爵,享受人上人的生活。而那本该是你轻易就享有的生活,你是王子,生下来就是贵族。父亲真是不明白,你为何非要离开王庭,自讨苦吃。”

“不过没关系,如果那是你愿意经历的,父王会支持你。”

“你现在为周朝的四王子效力,是吗?父王劝你一句,莫要将全部的心力都付给他,他总有一日会让你失望的。狡兔死走狗烹,为人臣子,总有被斩尽杀绝的一天,功高盖主的更是。更何况,你的眼睛不是黑色的,无论你付出多少,等他得权那天,想杀你只需要一个理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父王心中,你始终是个孩子,孩子贪玩,但玩累了,不论何时,你都可以回家,王庭的大门始终向你敞开。我知你厌烦我,在此后,我不会再来寻你,只等你玩累归家的那日,父王请你饮酒。”

纳珠始终双手垂下立在魏濛马前,目光真挚,言辞恳切。

魏濛喉结滚动,从始至终没再多言一个字。待他说完,对视片刻,忽的调转马头大喝一声“驾”,便头也不回走远。

裴原跟上,他看着夜色中魏濛被风吹得鼓起的衣袍,大约能感受到魏濛此时内心的震撼。

裴原想,纳珠果然不愧于他长达四十年的执政生涯,字字珠玑,戳人肺腑。他并不强硬,柔软地威逼利诱,并展开他作为父亲的怀抱,以一种宽宏纵容的口吻,请他的孩子回家。

这是最让人难以拒绝的。

一路无话,小半个时辰后,行至王府门前。

魏濛抬头看着黑色牌匾上的四个鎏金大字,顿了会,偏头问裴原:“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裴原话出口,觉得不对,又道,“其实也有一句。”

魏濛问:“什么?”

“我也可以请你喝酒。”裴原笑道,“我媳妇也会做饭,而且肯定比他的厨子更合你的口味。”

多说无益,他没有必要此刻在魏濛面前表示诚意,也不需要。他和魏濛共处这么多年,彼此了解,比父母兄弟更甚,裴原知道,魏濛不会被三言两语所蒙蔽,他会做出他心中认定的对的选择。

魏濛果真笑了:“你手中有几两几文,敢放这样的豪言。请我喝酒,你倒是有钱吗?”

裴原正色道:“书房靠东的架子上,下数第二层,右侧花瓶里,有我的私房。”

魏濛下马,将缰绳交到前来迎接的门卫手中,不可思议地瞥他一眼:“那你可得好好藏着,若被收走了,要挨一顿好骂。”

裴原也下马,淡笑道:“不劳费心。”

走进门后,又行片刻,即将分别时,魏濛住脚,侧脸道:“那是个老狐狸。他当年就是这样欺蒙我母亲的,那些话,信个三分已经是多说。他下面或许还有动作,看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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