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是一份香料方子。”
“烙梅香?”景帝似乎可以肯定。
“是,”黑衣男子接着说:“不过奴才看这方子似乎有问题。”
“哼,当然有问题,”景帝刚看到那行子,便知其中问题在哪了:“果然心思了得,朕一直想不明白就凭她的手段怎么会斗得过周贵妃?原来她还有这等好物。”
路公公闻言是一点都不敢多话,皇上的眼都瞪红了,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皇上生母——文鸯太后当年死得不明不白,连太医都诊不出死因。皇上一直在追查,前些日子孙家落难,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线索,没想到这会熙德容一个意外给全手奉上。
“小路子,”景帝平了平心境:“你去把宫舆图拿过来。”
“诺,”路公公现在这种境况是一点都不敢马虎,毕竟皇上上次发怒还是良王谋逆之时。真心觉得他这御前首领太监也不好混啊!
景帝看着平摊在御案上的宫舆图,问道:“朕记得昭阳宫还空着。”
“皇上您记得没错,昭阳宫的确空着,”路公公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皇上这话说的,他一向不怎么管后宫,之前大多都是皇后全权管着。昭阳宫位置堪比皇后的景仁宫,皇后又不傻,怎么都不会把人塞到昭阳宫的。
景帝闻言直接拿了朱笔在宫舆图上圈了一下:“你去让内务府尽快把昭阳宫的东侧殿收拾出来,然后去添禧楼,让熙德容收拾收拾准备搬过去。朕要把添禧楼挖地三尺。”
路公公现在觉得那熙德容怕不会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这添禧楼位置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这会又要搬到昭阳宫了。添禧楼可比不得昭阳宫,再说这熙德容要是再争气点,估计入主昭阳宫也是指日可待的:“诺,奴才这就去办。”
路公公退下后,景帝吩咐黑衣男子:“你去查下,景仁宫的烙梅香还在不在?”
“是。”一阵清风,人就没了。
景帝看着案上那两个小锦囊,嗤笑一声:“醉心芙蓉,醉心花,阿芙蓉?”他从未想过这两样东西有一日会出现在他面前。如若不是那个小妮子,恐怕他还要花些时日,才能弄明白。世人都以为他的生母是病死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她是为什么死的,又是怎么死的?
“嘭……”景帝一拳打在御案上:“不急,慢慢来,总有一日会算清的。”
这边添禧楼里沈玉珺刚刚送走了路公公,心里是庆幸极了,又有些不是滋味,终于要离开添禧楼了,好在昭阳宫没有主位,她还是可以继续自在下去的。
倒是添禧楼的宫人们都是欢欣一片,这宫里混久了,谁还能不知道昭阳宫是个什么位置。
“小主,”秋菊是又高兴又忐忑:“咱们要搬去昭阳宫了。”
“是啊,”沈玉珺能猜出皇上接下来打算干什么,估计这添禧楼要有些日子不得安宁了。不过好在,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毕竟她就要搬走了:“你们这几日,清点清点东西,到时候也免得手忙脚乱的。”
“小主放心,奴婢会安排好的。”竹云是知道添禧楼的问题的,现在就要离开这地了,不舍是有,但更觉得轻松,不用每日里总是提心吊胆的。她倒不是担心她自己,就是担心主子,毕竟住在这的前两个主子都是死相极惨。
景仁宫里也接到消息了,皇后这次倒没有先发怒,那是因为她有更担心的事儿:“皇上怎么突然要熙德容挪地方?”皇后有些惶恐,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锦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容嬷嬷刚刚听闻这消息,心中就是一个大跳,赶紧回了皇后:“老奴也不知道。只知今日熙德容派人去乾清宫请的皇上。皇上离开添禧楼不久,就让内务府整修昭阳宫,又吩咐熙德容收拾东西。要说这熙德容进宫以来,还真没有主动找过皇上,奴婢就怕,熙德容发现了什么?”
啪……
皇后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皇后抖着唇,连声音都有些颤:“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本宫?”
“娘娘您先别急,”容嬷嬷到底是有些年岁,经的事也多:“奴婢想着这事还有些不对,如果熙德容那是因为香料跟香炉出的问题,那她也不必搬宫,肯定还有其他问题。”
皇后闻言一想,忽地转身看向容嬷嬷:“添禧楼不祥?”
容嬷嬷刚也有往这上面想,添禧楼之前的两个主子都是死的不明不白的,皇后当年也查过,但都没查出什么问题来。现在看来恐怕这里没那么简单,怕不是熙德容发现了什么:“娘娘,咱们现在要静下心来,不要一急就漏了马脚。而且奴婢这一年来观察过,熙德容只怕没用过娘娘赏的那香。”
“但愿如此,”要说这香料也不是出自皇后的手,原是北疆进贡上来的。皇后平时也有用香,但却不喜梅香,有一年她把这香料赐予娘家一远房表妹,没想到那表妹自用了那梅香每日精神抖擞,但要是几日不用就蚀骨难耐。之后,皇后才知道这烙梅香是一毒物。
重华宫里,德妃听闻沈玉珺要搬去昭阳宫,先是一愣,后有些无奈的笑了:“早知会如此。”
“娘娘,皇上这心偏得也太过了,”菀瑕有些替她家娘娘抱屈,当年她家娘娘原是可以入主昭阳宫的,没想到皇后那同意了,皇上那却没吱声,只是指了重华宫给她家娘娘。也是自那之后,她家娘娘才清心寡欲起来:“这熙德容才进宫几日,竟勾得皇上同意她搬去昭阳宫。”
“就怕不是熙德容自己求得的,”德妃想想景帝的性子:“皇上心里头清楚着呢。看来添禧楼要被掘地三尺了。”皇上是补偿还是原就有打算让熙德容入主昭阳宫,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个心里清楚。就不知道熙德容有没有命享?别随了李婉仪跟金德容的命才好:“呵……”
“那娘娘您就这样干看着?”菀瑕还是有些气,皇上真的是一点都不顾惜跟娘娘的多年情份。
“不看着还能怎么办?”德妃叹了口气:“皇上可不是先帝,他早已朝政独当,积威甚久。看看孙家、叶家,皇上下手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本宫可不敢胡来,挡了皇上的道,我钱家可吃罪不起。”
暗卫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景帝中午吩咐的事情,晚上就有眉目了。
景帝站在正大光明牌匾之下,背朝着宫门:“查出什么没有?”
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皇后宫里还有一些烙梅香,奴才已经取了一块回来。不过奴才查看过景仁宫的记档,皇后之前有赏赐烙梅香给熙德容过。不过奴才查了添禧楼的库房,并没有找到那香。”
景帝闻言,倒是没有多余的反应:“熙德容不爱香。”
“这个,奴才可能知道,”路公公适时地开口了:“钱良娣侍寝晋位的时候,熙德容把那香作为贺礼送予她了。”
景帝看向路公公:“钱良娣用了没有?”
路公公也不敢往死了说:“这个奴才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钱良娣十分爱香。”其实他几乎可以肯定钱良娣是用了那香。毕竟新人刚进宫那会,他眼瞧着那钱良娣还是很有心眼的,再看看现在那气性。
“明天让太医好好给钱良娣把平安脉,”景帝叹息道:“把完了,让他来朕这一趟。”
“诺。”
“还有烙梅香有问题,这事不要传出去,”景帝不想沈玉珺因为这事变了性子,她喜欢装糊涂,那就让她继续糊涂着。
路公公想了想,还是开口了:“皇上,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报。”
“什么事?”
“萱若阁的杨良媛怀孕已有三月。”路公公感觉之后他要有一段时间水生火热了。这都是什么事呀?一个个的怀了身孕也不上报,跟捉迷藏似的,就等着皇上自己个发现。
景帝哼笑一声:“小路子,你去给朕查查这宫里还有谁怀了身孕,朕不想一时冒出来一个。”
路公公偷看了两眼皇上:“回皇上的话,奴才今已经叫人查过了,就只有钱良娣跟杨良媛怀有身孕。不过在查的时候,奴才还发现了一些事儿。”
“说。”
“杨良媛好似跟德妃宫里的人有联系,而且德妃让人拾掇了重华宫的西侧殿。”路公公心里感叹着,都是些不省心的,就连德妃也不再装下去了。
“小路子,你瞧瞧朕是不是老了?”景帝转过身来,面对着小路子。
路公公赶忙跪下:“皇上千秋鼎盛,怎么会老了呢?”
“那她们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急不可耐呢?”景帝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深:“也好,朕是该告诉她们谁才是主子了。今晚朕就去杨良媛那坐坐。”看到希望,才会懂得挣扎,那他就给她希望,但愿她不要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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