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臻冷声道:“你是何来历?”
谢中玉也上前质问道:“你到底从哪里来的?你的本体镜子已经碎掉了,怎么还能四处走动?”
“……”它才不会说呢。
宋映白道:“不说是,一会叫道士做法把这口井封死,你在黑暗中待到天荒地老。”
“反正说了,我也会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的。”它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类,刚才还那么温柔的公子说翻脸就翻脸,再不相信任何人了。
黎臻哼笑道:“非也非也,你要是不说,我会请人把你封到一个穿衣镜中,然后把这面镜子抬到寺庙附属的澡堂子去,那里常年光顾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年纪太大,退下来的阉人,还有一批给他们搓澡的无名白……你以后就面对他们。”
它不吭声了。
宋映白想象了下一群皮肤松懈的阉人们,画面倍杀姚来凤……黎臻啊黎臻,你真是个人才。
黎臻道:“那好,就这么决定了。”
“别,别!我说我说,那个镜子不是我的本体,我只是被陶宗清封进了那面镜子里而已,姚来凤整天抚摸镜面,慢慢的镜面上画的隐形符文被抹掉了,我又故意气他,让他打碎了镜子,我就出来了。可我也很惨啊,我被关了差不多有三十来年了,一直被放在一户人家的库房内,直到前几年才被贩卖,但买主却是姚来凤,呜呜呜呜……”
陶宗清是谢中玉师父的道家名字,三十年前师父能抓到的妖怪,自己却无力招架,谢中玉有些不好意思,尤其还是在宋映白面前。
黎臻道:“你别哭了,你本体在哪里?”
“说了也没用啊,你们找不到的。”
“好……澡堂子走起。”宋映白道。
“我说了,反正你们也找不到。我是武四虎娘子的圆镜,大概五十年前他要进沙漠找地狱井,他娘子把我放进了他的包袱里,后来他死在了沙漠中,我倒是在那里慢慢鲜活了起来,不过,我出不去,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处。期间来了几波人,我附到他们携带的镜子中,可惜,他们也全都死了。
三十年前,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来了,我抱着试试的心态,跳进了他的包袱内,找到一个手镜,钻了进去,他很厉害哦,跑了出来,我就这么来到了外面的世界,可是,还没等我好好玩一玩,就被姓陶的发现了。”
三十年前,书生,平安离开,难道是小诸葛?
这个武四虎不知道是什么人,他死在了大漠,想到开春之后,他可能就要跟黎臻进大漠,暗暗捏了一把汗。
黎臻道:“看不出你还有些来历。”
“所以嘛,你们找不到我的本体的,别费力了。你们问的,我都说了,别把我送到堂子去。”它委屈巴巴的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
“这样……我请师叔来,把它重新封印起来。”一直沉默的谢中玉开口了。
黎臻心道,你的用处是,能搬来更厉害的救兵,“嗯,还是你请更方便些。”
言外之意,其他人也能去请,只是你身为弟子更方便而已,你只比别人有这么点优势。
谢中玉听出来了,可又不好发怒,“我去去就来!”转身快步出了门。
宋映白看出来了,谢中玉没抓到妖怪,脸上无光,轻轻一叹。
谢中玉走了黎臻看着宋映白,将他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从头顶扫到脚底,最后目光再次上移,落到了他脸上,盯了一会后,长长叹气,错不了,想象自己亲吻他,不仅心里不排斥,还很激动,对同性有这种想法,自己真的……
宋映白就见黎臻将他打量了一遍,然后唉声叹气,担心的想,是不是自己没搞定镜妖,叫黎臻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了,忙解释道:“你别看它现在被关在井里像个软脚虾,在阳光下可是很生猛的。”
黎臻见自己的行为引起了宋映白的注意,忙道:“我叹气跟你没关系,是别的事情。”
“公务上的事情?”
“私事。”
宋映白挨着他一并坐到石板上,笑道:“不如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给你出个主意。”
黎臻心里苦笑,你出主意?算了。
“咱们是好朋友嘛,你别觉得你聪明,有的时候当局者迷,我从旁观者的角度或许看得很清楚。”
呵呵,好朋友……黎臻道:“……改天跟你说,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不知该如何说起。”
每次都是他有事拜托黎臻,终于能帮助他一回了,宋映白将胳膊搭在他肩头,笑道:“你随时想好,随时跟我说!”
黎臻身体一僵,心跳加速,你还是别跟我太亲近的好,他站起身子,伸了伸胳膊,“坐累了,谢中玉怎么还不回来?”
宋映白道:“应该快了,我去门口看看。”说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就见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道士,健步如飞的走了进来,正是皇帝近年宠信的道士于宗平,也就是谢中玉的师叔。
他身旁跟了两个道童,各捧着一个扇着红布的托盘。
黎臻行走宫中,见过于宗平不止一次,恭敬的抱拳道:“于道长。”
于宗平还礼,“这镜妖在井中?”得到肯定的回答,从一个托盘中取出一把用铜钱串起来的金钱剑,右手持着,口中念念有词,在井边走了一圈,然后就听他喝了一声:“走!”
压在井上的石板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掀飞,同时,于宗平拿出另一个托盘红布下的器物:一面盆底儿大的铜镜,扔了出去。
铜镜在石板飞开的瞬间,飞到了井口,正照着下面的妖物。
就听镜妖一声惨叫,此时,于宗平转了个身,做了个隔空抓取的动作,接着袖子一抬,便将飞回来的铜镜装进了袖中。
宋映白见于道长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恨不得鼓个掌。
“这妖物已经被我收服了。”于宗平微笑道:“不便打扰,贫道告辞。”然后回头对谢中玉笑道:“妖抓完了,可以跟师叔回去了。”
这一次,谢中玉没有反抗,乖乖的走了。
等回到师叔的宅邸,才一进客厅,于宗平刚要说话:“我说中玉啊,你……”
不等他说完,就见谢中玉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言辞恳切的道:“师叔,我想好好学习道术!从今天开始,不,就从这一刻开始,我再不耽误半点了!”
于宗平一愣,上前摸了把师侄的额头,没发烧啊。
谢中玉一本正经的道:“我说真的!”
于宗平见他神色坚定,捋着胡须,欣慰的笑道:“孺子可教也。”
——
姚来凤死了,死得很蹊跷,锅瓷实扣在了厂卫头上,毕竟前脚刚提议裁撤厂卫,后脚人就死了,现在就看,究竟是锦衣卫,还是东厂下的黑手了。
因为姚来凤虽然死于窒息,但体表完全没有外伤,不管是脖子上的勒痕,还是口鼻中的淤血迹,仵作都没发现,所以又有人说他死于鬼魂索命,原因要追踪到他祖父做次辅那会。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宋映白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我查了下,武四虎倒是没有,但是五十年前,倒是有个叫武世恒的庐州富商说要去西北进一批货,就此失踪,不知道是不是镜子口中的原主人,据说他是当时有名的富绅,结果吃了官司,差点家破人亡,最后为了翻盘,铤而走险去西北进货,结果却再没回来。”
黎臻的心思没在棋盘上,单手撑着下巴,意兴阑珊的道:“名字听着很像,他吃了官司,想进地狱井看到未来的情形,以此在商场上翻盘,也是很有可能的。不过五十年过去了,后人在不在都不好说了。”
宋映白发现他自打除了镜妖后,整个人都发蔫,以前虽然有一阵阴晴不定的“抽风”日子,但好歹也是精神奕奕的“精神病”,这是怎么了?
“你还烦恼呢?”虽然屋内没有其他人,但是宋映白还是放低了声音,“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我遇到你了啊,唉……黎臻之前认为自己喜欢宋映白就纠结过一段日子,结果挣扎来挣扎去,却发现最初的感觉其实就是正确的。
他没法说,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宋映白估计能一溜烟跑到琼州去。
黎臻表情一言难尽,再次一叹,“唉——”
“哈哈,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中意哪家小姐了?结果人家不理你。”
很接近的了,可惜核心猜错了,不是小姐,也没不理我,黎臻皱眉,“你怎么猜出来的?”
“这还不好猜,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除了感情上的事情,恐怕也没什么值得操心的了。俗话说,美人膝,英雄冢,便是这个道理。”宋映白道。
黎臻笑了笑,将双臂叠放在桌上,靠近他,“你很聪明,猜到精髓了。”
宋映白也学着他的姿势,凑近他,“你不如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成不了。”
“你这条件也成不了?”宋映白神秘的道:“不是宫里的妃嫔或者有夫之妇?”
黎臻眼珠转了下,为了把谈话继续下去,信口道:“那倒不是,就是我们两家有过节,老死不相往来那种。所以,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求而不得的情况,你怎么办?”
宋映白很想回答:“忘记她,找别人。”
但没有这么聊天的,黎臻想听的肯定不是这些,“那就得看她对你有没有意思了,有的话,怎么都好办,没有的话,那真得费些功夫了。”
黎臻想了想,“他倒是不讨厌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对我生出情愫。”
“不讨厌就意味着有机会!”宋映白道:“找机会多接触,殷勤点。至于别人怎么看,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的态度。只要她点头,想嫁给你,就凭你的手段,还愁摆不平周围的阻碍么?!”
黎臻缓缓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还有啊,你不用太发愁,这种事你着急也没用的,用力过猛反而会把人家姑娘吓跑,徐徐图之为上,总之尽自己最大努力,剩下的就交给缘分”
“说得太好了!”
宋映白继续鼓励:“石头都能捂热,何况人心!”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有底多了。”黎臻眼眸微微垂下,意味深长的抿唇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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