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宣王督办大坝之事得力,虽然七八月里雨水丰沛,但赣南一带却没再闹过水灾,江水一股脑被拦了回去。
姬亥想着总是拦水也不是个办法,虽然不会闹洪灾,但大坝一年一修是个浩大的工程,于国库无益,于是召集工部商议水渠修建。
一条水渠贯通南北,南水北调,缓解南北旱涝不均,但这贯通南北耗资巨大,又多需人力,必须从长计议。
八月九月十月抓住了余热的尾巴,秋日太阳猛烈的比夏日丝毫不逊色。
殷却暄怀有身孕,比一般人易热流汗,赶上这样的天气更觉得烦躁。
但又怕对孩子不好,能不用在殿里用冰就不用,吃口凉的也要斤斤计较。
一边念着对孩子不好对孩子不好,然后只舔一口沙冰。
孕期情绪起伏剧烈,常常被口冰的馋的半夜哭醒。
姬亥的工作就从剥核桃变成了一边剥核桃一边给她打扇,偶尔再给她擦眼泪。
不管什么情况,为了你好我好孩子好,喂核桃这项事业必须一以贯之,绝不能半途而废。
姜暖月三五天进宫探视她,给她带绿豆糕和自己煮的绿豆粥,还有零零碎碎别的小吃。
姜暖月的厨艺天赋卓绝,让她缺盐少醋的炒盘土豆都比别人做的美味,殷却暄每天眼巴巴的等着江暖月进宫来投喂她。
看得姬亥跟着吃醋,若非姜暖月是个女子,他都怕殷却暄移情别恋。他又顾忌着殷却暄情绪波动,吃醋也得憋着。
华阴公主作为养育了两个孩子的母亲,时不时冒着大太阳进宫给殷却暄传授孕期经验。
“你这胎怀象不错,他一点儿都不闹你,我当初怀他们两个的时候,吐得滴水不进。”华阴公主语气里略带怀念,感叹着作为母亲的不易。
“闹人的一定是郦儿,桓儿你那么乖,才不会闹你。”殷却暄笑着插嘴,引来姬郦的不满。
她听着华阴公主的经历,摸着自己快四个月,一点儿都不显怀的肚子,心里暗暗庆幸孩子乖巧听话。
“对了,陛下说赣南一带的匪患已经绝迹,哥哥不日就能回建康,他虽要镇守平阳,但还得先回王畿述职。湘南的瘟疫也解决的差不多了,路上想必不会遇见什么危险。”殷却暄想起昨夜姬亥同她说,哥哥和小齐大人他们都快回来了。
“你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华阴公主挑眉,兴致缺缺,好像对殷却骁丝毫都不关心一样。
“公主不想一家团聚?”
“他在哪都一样,就算在身边儿,也是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还不够惹我生气的,离远了反倒清净,知道他还活着就成。”
华阴公主说到这儿,就不禁要抱怨一句自己眼瞎,还一瞎就瞎了这么多年,更是明知道自己瞎还死不悔改。
“不解风情?是不解风情。”殷却暄扑哧一笑,就想起自己案头摆着的那册字帖了。
“你笑什么?”华阴公主作势生气,要去拧她的嘴,殷却暄连忙躲开,笑着威胁道:“你可别碰我,我现在金贵着呢。”
华阴公主白她一眼,没好气的慢悠悠揶揄:“可不是嘛,宠冠六宫的皇后,肚子里揣着的是大梁未来的太子。我这个失了宠的老公主,哪敢对您做什么啊。”
说到太子,殷却暄脸红了红,轻轻搡她的胳膊:“别乱说,是不是皇子还不一定呢,就算是皇子也不一定能成太子。让人听见了平白笑话。”
姬幼宜柳眉倒立,凤眼一瞪:“谁敢?本宫看谁敢笑话!就算这一胎不是,早晚能生个皇子,陛下你就是让他多一百个朝秦暮楚的心思,他也得铁了心立你的长子为太子。
自古立嫡立长,他能越过嫡长子立谁去?”
她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微弱下去,姬幼宜突然想起,姬亥就是非嫡非长的出身。
“娘娘,御史台四位大人求见。”端福想起门外四个老眸磕碜眼的大人,铁了心的要见皇后,那股子执拗劲儿,别说十头牛,就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为他们的精神感动之余,又不免替皇后担心。
殷却暄停下了手里摇着团扇的动作,不敢置信的又问了句:“谁求见?”
“御史台四位大夫!”端福硬着头皮又答了一遍。
殷却暄头皮发麻,快要炸开了:“他们好端端的来见本宫做什么?本宫可没干涉朝政,他们用不着来劝!”
纵使她不曾见过几位“声名远播”的大人,偶尔也能从姬亥口中听到关于他们的一两句抱怨。
难缠和磨人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动不动就倚老卖老,什么事儿都要插一脚才肯罢休。
上次礼部尚书家的小妾和小妾吵了架,不知道御史台从哪儿得知的,状告了礼部尚书治家不严,说他德不配位。
听说礼部尚书的脸,当时又红又紫,比地里种的茄子土豆还精彩,回家把两个小妾一起打包卖了。
殷却暄抓抓头发,越想越觉得痛苦,见她话她实在打怵,不见的话指不定明□□堂上的热闹就是:皇后刁蛮跋扈,拒不见八旬老臣,一片赤胆忠心究向何处?
再配上御史台招牌的痛哭流涕,别提多热闹了,活能唱台大戏。
纵然殷却暄竭力克制自己听到御史台时候的不适,未免失了体面,但华阴公主还是多少看出些苗头,拍拍她的手:“莫怕,我陪着你,你想见就见。
就算不见,他们也不敢拿你如何,无非他们明日上下嘴皮子一碰,朝上哭得稀里哗啦,难不成还能让陛下废后?”
殷却暄想着华阴公主天不怕地不怕,稍稍放下心,让人把他们四个请进来。为了陛下清净,她还是辛苦点儿,把人打发了。
四个御史大夫年过八旬,鸡皮鹤发,眼皮耷拉的老长,险些将眼睛都盖上,细瘦的手指像是鸡爪子一样蜷缩着。
殷却暄松了口气,不过就是几个年老体弱的老爷子,再能胡搅蛮缠能胡搅蛮缠到什么地步?
在殷却暄的认知里,老人家都是异常和蔼,并且好说话的。
四个人要跪地行大礼,动作颤颤巍巍的,殷却暄生怕他们骨头给跪散架喽,连忙让宫人把四人扶起来,又赐座。
若是姬亥在的话,他必定心中冷哼,面上笑吟吟的看着四人行完里才假惺惺的让他们平身。
后来没过几刻钟,殷却暄就开始后悔,为什么刚才自己那么热心善良的把人扶了起来。
四位大人显然在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四个人扮演四个不同的角色,软磨硬泡,务必要把殷却暄拿下。
原本信誓旦旦的前来,结果瞧见华阴公主姬幼宜笑里藏刀的坐在皇后身侧,他们有点儿打了退堂鼓,觉得这次任务难度加大,兴许攻克不下来。
茶水续了两盏,往来客套了一番,徐大人作为马前卒率先发起攻势。
“都听闻娘娘贤德,臣等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温良淑慧,雍容大度,不愧是宣王之妹,颇有大将之风,堪为天下女子表率。”
殷却暄笑容温婉的点头:“徐大人谬赞。”
姬幼宜暗地里捅了捅殷却暄的胳膊,示意她小心应对,一上来就戴高帽,怕不是等着在后头挖坑呢。
徐大人见殷却暄尚未露出什么飘飘然的神色,继续加大攻势。
“听闻徐大人是先帝五年的探花,果真文采斐然。”各种溢美之词蜂拥,殷却暄臊得老脸一红,连忙逢迎回去。
“不敢当不敢当。”徐大人摆手,在其余三人的提醒之下,没忘了正事:“既然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更知宽宏大度,不妒忌是女子美德。”
殷却骁眯了眯眼睛,好像知道这些人来是做什么的了。
“天下文人不知凡几,都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苦读诗书,但却没有几人,能如徐大人一般这样年纪轻轻进士及第,还位列探花,堪为天下文人楷模。
本宫听闻,凡历任探花,不但要文章做得好,胸有丘壑,还要面容俊美,才当得起探花郎。
不知徐大人愿不愿意为本宫讲讲。”
论起夸人来,殷却暄颇有心得,小时候为了少写一篇大字,变着法儿的夸殷却骁,后来为了多吃块儿糕点,又要变着法的夸姬亥。
既然徐大人捧她,那她就捧回去,别以为你给我戴高帽断了我的退路我就会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姬亥:我老婆怀孕了!还是我厉害!
御史台F4:我们又来管人家婆婆妈妈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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